4、弹琴，赏桂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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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是桂花飘香的季节，首尔气温适宜，校园里的几棵桂花树开得芬芳袭人。
秦淼淼路过树下的时候不自觉踮起脚步走，仰头吸气悄悄存起一缕花香。
吴世勋倒谈不上很喜欢桂花，只是也觉得香味好闻便放慢了脚步，于是理所当然地看到了秦淼淼的小动作。
他轻笑：“你很喜欢桂花吗？”
“啊？”
吴世勋又问了一遍，见她一脸茫然，猜想是“桂花”这个词难倒了秦淼淼。于是伸手指指桂花树，“喜欢这个吗？”
“噢，喜欢啊。不仅很好闻，也很好吃。”秦淼淼连说带比划地解释，“虽然在韩国还没有看到过，但是中国有桂花做的糕点，大概这么大一块，又甜又糯，可好吃了。”
不知道是听着秦淼淼的描述在想象桂花糕的味道，还是单纯被她鹦鹉学舌的模样逗乐了，吴世勋边听边笑边点头。
秦淼淼见他似乎挺高兴的，想了想道：“如果你喜欢吃糯米类的话，以后我回中国带给你。”
“好啊。”
寻常人这么顺嘴一说多半是客气客气，但秦淼淼觉得礼尚往来，她既然占了吴世勋主动示好的便宜，想要和他搞好关系那总得回馈别人点什么。
可是转念想起离异的父母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中国，不禁有些失落。
吴世勋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尽责地带秦淼淼游走在四幢教学楼之间：“这栋你知道的，是我们的教学楼……”
“这栋三层的是实验楼和电脑室……”
“这栋最高的一楼是礼堂，二楼三楼是图书馆和自习阅览室，再往上都是校长办公室之类的地方……”
“这栋是艺体楼，专门上音乐课美术课，噢还有一个室内的体育馆……”
“你想到哪幢楼里面去看看吗？”吴世勋回过头瞥了眼明显不在状态的秦淼淼，疑惑地喊她，“喵喵？”
对上吴世勋略关怀的目光，秦淼淼的视线越过他看向身后的大楼：“就这幢吧，艺体楼？”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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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艺体楼内便感觉一阵阴凉，楼道内灯光甚微，走廊两旁都是壁画。
吴世勋说，艺体楼的规矩是关着门的教室大都是有老师在上课，而半掩着门的教室则是供学生进出的。
兴许是想全方面培养学生的情/操，乐器、画具、雕塑应有尽有。
现下整栋楼里静悄悄的，别说听不见上课声，连脚步声都只有两个人的。
秦淼淼瞥见一间教室里放置在窗边的黑色钢琴顿时停下了，她轻轻拽了一下吴世勋的衣角。
虚掩上门，吴世勋看见秦淼淼已端正地坐在钢琴前打开了琴盖。阳光躲在吹起窗帘的微风之后，驱散了艺体楼里的凉意。
秦淼淼弹了几个小节试试音，随即看向倚在钢琴边的吴世勋道：“我给你弹一首曲子吧，就当……谢谢你陪我翘体育课。”
她说得轻快，弹出来的曲子却有种难言的悲伤。吴世勋也不插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弹。
女孩只是微低下头，纤细而白的脖颈透出几分脆弱的美感。那双转笔时就很吸引他目光的手此刻更是灵巧地迅速活跃在黑白键之间。
就在吴世勋看出神的时候，秦淼淼忽然开口了：“也许你根本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来韩国读书，也许你只是体贴绅士的没有问，但我想找个人说说话……我父母离婚了。”
她的声音不高，若有若无地隐藏在钢琴声丽。但每一个音节都与音符分得明明白白，吴世勋听得清清楚楚。
“小时候父母一起送我去上钢琴课，刚开始我又哭又闹地不想学，浪费了很多时间。现在回忆起来，我在弹父母在听的时光真是珍贵啊。”
“父母离异或许不是多大的事，世上总有那么些人来自单亲家庭。可是爸爸抛弃我和妈妈的理由是他不爱我们了……哈，怎么可能呢。”
“他和妈妈结婚十五年了啊……人生能有几个十五年呢……在一起这么久怎么就说不爱了呢……”
秦淼淼的诉说渐渐染上浓重的鼻音，头垂得越来越低，吴世勋踌躇着不知该张口安慰还是先拍拍她的背。
“自从他们开始谈离婚的事，我就再也没有谈过钢琴了。中国家里的那架钢琴可能已经被卖掉了吧……就算没有卖掉，我也不能回去弹……那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弹琴也没有人听了……”
“可是我好想念中国啊，有那么多好吃的……只要我说想吃，爸爸都会第一时间去买……妈妈总是一边嫌我馋嘴劳累爸爸一边说多买一些她也想吃……一家三口真好啊……”
钢琴曲逐渐趋于平缓，末尾的几个音符化为虚空，恰如秦淼淼落寞的感慨。
她抬起头，酸涩发红的眼眶满是委屈。可秦淼淼勉力撑起一个微笑，在吴世勋来不及掩饰的关怀与心疼中问道：“我弹得好听吗？很久没有弹过了。”
好似她方才完全没有说过话。
吴世勋愣了愣，郑重地点头：“好听，很好听。”
“那就好。”秦淼淼手指随意地按着音键，状似抱歉地说，“我刚才忽然想到，暂时没办法给你带桂花糕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中国，也许再也不回去了也说不定。”
吴世勋几乎脱口而出安慰她：“没关系。首尔、韩国也有很多好吃的，我带你去。”
“那好啊。”她的笑容深了些。
轻飘飘的允诺散在风里，终于落地生根。
秦淼淼低下头扯平嘴角，她有些自嘲地想，看来适当示弱真的很有用。
其实在秦淼淼眼中吴世勋对转学生的友好点到为止，他主动打招呼，带她去食堂，让她和南正泰熟悉，等她能融入也就功成身退了。
所以看到两个女生与她说话时，吴世勋停下了脚步不再靠近。
因为接近只是一份善意，而不是要把她当做朋友。
可秦淼淼不止要抓住这份善意，更要吴世勋视自己为他的朋友，关系起码要维持到毕业进入高中之前。
如果世上的感情都是不牢靠的，那么秦淼淼愿意花十倍、百倍的心思去换别人对她多一点点的在意。
“喵喵，别动。”正跑神间，吴世勋忽然按住她弹钢琴的手。
“嗯？”
吴世勋一手比嘘，侧耳仔细听走廊上的脚步声：“好像有老师来了。”是明显的皮鞋声，看来是个男老师。
秦淼淼在吴世勋的手势下小心翼翼合上琴盖，两人一起悄默声地走到门后透过缝隙往外看。那名老师逐渐走远，背影即将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拐角。
吴世勋打开门护着秦淼淼先出去，她对着左右两边看似一模一样的壁画走廊回头问：“往哪边？”
这原本是道送分题，结果成了送命题。
左边，老师因为走廊里格外突兀的女孩说话声转头，只看见两人拉手跑没影的一瞬间：“诶？那两个同学你们怎么回事？！”
吴世勋拉着秦淼淼迅速从右边的楼梯下楼，将那声咆哮远远甩在身后。出了艺体楼也不敢放松生怕老师追过来，只能一路跑到操场上才停下。
距离二人最近的两个正在打羽毛球的女生正是之前和秦淼淼搭过话的，她们一脸懵地盯着从角落里窜出来的仍牵着手的吴世勋和秦淼淼，连羽毛球落地了都没反应。
吴世勋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只以为她们惊奇于自己竟然带着新同学逃体育课，于是默默拉着秦淼淼往桂花树的方向走。
闻闻花香，心情应该会好一点。吴世勋这么想着，秦淼淼也是。
心头的苦涩和荒凉渐渐融化在桂花馥郁的香味里，她如愿等来了男生的承诺：“你……不要觉得孤单。还有我，我会听你弹钢琴的。”
秦淼淼看向发丝上藏了一抹桂花的吴世勋，真实地泛起笑意：“好。”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弹琴，赏桂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