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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人生而自由,却无往而不在枷锁之中。”
      清晨,当刺耳的闹钟响起,蜷缩在温暖的被窝中的憨憨哀鸣了一声,一边嘟哝着卢梭老兄的这句名言,一边痛苦地扒开被子爬了起来。下铺的严柳纳闷地问:“早上有课?你不跷课?这可太奇怪了。”
      睡眼惺忪的憨憨简直要哭了:“严柳,你知道么?教我这学期思想道德修养的,是卞老师!”
      严柳倒吸一口冷气:“你说的是A大四大名捕之首,号称变态之王的卞无良老师吗?”
      憨憨呜咽道:“正是。”
      严柳在被窝里浩然长叹:“去吧。晚了就不好了,听说他的课迟到等于补考,跷课等于重修。千万保重。”
      卞老师的课,向来无人敢迟到,这开学第一堂课自然更不例外。其实卞无良长得也不甚骇然,甚至有几分玉树临风的味道。但当他威风凛凛地往台上一站,向黑压压的教室一看,全场凛然无声。
      什么叫气场?这就叫杀人于无形的气场。为何卞无良刚满三十就誉满全校?正是以其杀人如麻的玉面郎君形象而一炮而红,多年来,在他手下的补考加重修的冤魂不计其数。此刻,当他扫视全班,那股杀气简直扑面而来。吓得憨憨这等“必修课选跷,选修课必跷”的跷课之王胆战心惊。
      卞无良点名完毕,开始授课。他从来不用各种多媒体课件,只拿着粉笔,就在黑板前纵横捭阖,气势逼人。
      实事求是地说,卞老师上课很有激情,声音也铿锵有力,再加上他在黑板前舞动着的身姿是那么赏心悦目,基本上,上他的课想睡着是不太容易的。
      但是,再牛的严师也阻止不了苟憨憨的生物钟的威力。今天是憨憨破天荒的早起,上了一会儿课,坐在最后一排的她,就困得不行了。她一边睁大眼垂死抵抗着排山倒海一般的睡意,一边使劲儿地掐自己:别睡着……别睡着……别……睡……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梦中的一瞬,又仿佛沧海桑田已然变幻。电光石火间,梦中的憨憨突然察觉到有人逼近,伸手向她天灵盖抓来!
      高手之所以成为高手,便在于其过人的敏锐直觉与本能的反应。说时迟那时快,趴在桌上的憨憨一偏头,躲过这势在必得的一把抓,更伸出右臂一架,一招“擎天蔽日”格开那人;谁曾想那人变招奇快,左手变爪为掌,右手同时向下一压,几乎她生生拎起。
      憨憨吓出了一身冷汗。她过去练招都是和牛翔、飞鹅普斯这种温柔和善的师兄切磋,从没见过这等攻势凌厉的打法。刚睡醒的她一睁眼就见呼呼的大掌挥来,连忙屁滚尿流地蹲地一滚,堪堪地避开这一招。但她毕竟是天下第一高手唐之行的弟子,这么狼狈地滚开的同时,还能在百忙之中踢出一个兔子蹬腿,逼得来人只好拔地跳起,避过此招。
      憨憨坐在最后一排,没滚多久就碰到教室后墙。她擦了一把冷汗,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爬起一看,刚擦去的冷汗霎时间哗啦啦地迸涌而出:妈呀,她这一脚踹去的,难道就是敬爱的卞无良老师?
      只见刚才高高跃起的卞无良,此刻如翩跹蝴蝶般轻轻飘落在地,姿态优美,不急不徐——简直帅呆了。
      他面不改色地对着憨憨点点头:“很好。身手不错。不过你上课睡觉外加跟老师打架,莫非是很想重修?”
      憨憨吓得连连摆手:“不不不不不!卞老师,这是误会!误会啊!!!”
      卞无良不再理她,就好像没发生这档子事儿一样,走回讲台继续上课。憨憨躲角落里自己撞墙去了,撞完了再掰着手指含泪算着:思品课总共四个学分,重修每个学分需要额外加两百块学费,四个学分就是八百块……

      下课后,憨憨没精打采地回到宿舍,只见严柳满面红光地向她冲了过来:“偶像!!!听说你跟卞无良在课堂上大战了三百回合?”
      憨憨瞠目结舌:没这么夸张吧?
      严柳拉了她一把:“唉呀妈呀,你愣啥,都一战成名了。刚才校园bbs的十大话题之首就是你跟卞无良的课堂自由搏击。多少深受他荼毒的同学,如今都成了你的粉丝!”
      唉呀妈呀,如果可以选择,我决不选择粉丝,而选择思品课顺利通过不重修!憨憨一边暗泣,一边想。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又有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简单来说就是:倒霉的事儿总是一件连着一件。
      这学期刚刚开始,何未远就开始竞选校学生会主席了,忙得团团转。憨憨有好一阵子没见到他了。再过几天,校园里就有风言风语流出:据说何未远和他的竞争对手——英语系的系花苗凤梧好上了!
      这消息太令人震惊了。可是传说传得有鼻子有眼,据说大家已经开始他们称为“禾苗组合”了。憨憨听到这个流言,第一反应是:不、这决不可能!
      严柳说:“这有什么不可能呢?你这么畏畏缩缩不下手,不代表别人不下手啊!”
      中午,憨憨带着猫咪,去食堂打饭,在路上恰好碰到了何未远。他见到憨憨,立刻跑过来跟她打招呼。憨憨一见到他,心情立刻多云转晴:“未远,好久没见!最近好吗?”
      何未远看着她笑,一脸的阳光灿烂。
      憨憨犹豫了一会儿,试探着问:“听说你最近有女朋友了?”
      何未远看上去有一点腼腆,但他还是吞吞吐吐地地说:“……我跟她,才刚刚开始,才从……感觉发展到了……感情。”
      憨憨听到了心里传来了一点点迸裂的声音,那是她藏了很久的情怀刹那间粉碎的声音。但她还是带着笑,仰着头,看着他带着一点点惘然迷醉的神色,继续说:“她……有一点点王菲的女王做派,平时不太爱说话,好像不是很合群;但是人很真诚,又很爽快。”
      憨憨由衷地说:“她一定是……很好的女孩。你们在一起会很开心的。”
      远处有何未远的哥们儿跟他打招呼,他按捺不住兴奋地对她说:“谢谢你,憨憨。那我先走啦。还有,我想把我女朋友介绍给大家认识一下。明天晚上六点,江南饭店,一定要来哦!”
      于是,憨憨就眼睁睁地看着何未远从她身边,就像一阵风一样跑过了。她手上拿着空荡荡的饭盒,站在人来人往的路上,忽然间只觉茫茫然,不知该往何处去。风呼啦啦地从她耳边刮过,将树上的柳絮裹挟着卷走;就像她那朵从尘埃里开出的花朵,在心里默默藏了那么多年,还没来得及开放,就已然在风中凋谢了。
      她在风中站了很久。蓦然一低头,发现牛穿穿正怔怔地看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她笑笑说:“穿穿,我们该回宿舍了。”
      穿穿提醒她:“你还没打饭呢。”憨憨低头看看自己空空的饭盒,笑笑说:“噢,我真糊涂。”
      于是,一人一猫便默默地向食堂继续走去。
      过了一会儿,牛穿穿说:“我给你唱首歌好吗?”
      憨憨有点意外:“你还会唱歌?”
      穿穿低着头,伤感地说:“当然会。可惜我过去唱的太好了,以至于经常被人追杀。所以我现在不轻易唱歌了,只是偶尔吟诗作赋。”
      憨憨说:“那你唱罢。我保证不追杀你。”
      但牛穿穿并没有马上开口。隔了很久,他才深深地看着憨憨,轻轻唱道:
      “我是如此爱你
      却只能沉默站在原地
      像一个迷失孩子般
      遗落在人群
      我是如此爱你
      明知道得不到你的回应
      心情像失群的孤雁
      飞在黄昏里……”
      过了一会儿,等到憨憨觉得自己的泪意,都已经被冷风吹散的时候;她才低下头去告诉穿穿:“喂同学,你唱得可真是不错。”
      穿穿翘了翘尾巴:“那当然。大家都普遍反映,说我唱怨妇歌,唱得可揪人心了。还有,我唱歌可用心了,你听出来了吗?”
      憨憨点点头。她当时真的以为她听懂了。可惜要到很久之后,她才知道,那一天,沉默站在原地,不敢开口说爱的,原来并不只是她一个。

      江南饭店的饭局,憨憨原本想临时反悔不去,后来一想:躲得了初一,难道就躲得过十五吗?为何不索性见上一见,让自己死了心?
      穿穿一边啃着猪蹄一边问:“要不要我陪你去啊?”
      憨憨说:“不要了。”
      然后她就出门了。
      何未远的女友果然是苗凤梧。“禾苗组合”果然耀眼。憨憨见到苗凤梧的第一眼,果然就立刻、彻底地死心。她暗想:谁说人家是英语系的系花来着,美成这样,当校花都绰绰有余,把多少选美冠军都比下去了。
      苗凤梧美得仿佛头顶有光芒,令人不敢正视。她静静坐着,好像有些疲倦,又有些懒怠。但是真正的美女,怎样的姿势都很好看。哪怕看得出她骨子里透着骄傲,也并不令人怎么反感。
      憨憨没有过去和她搭话,只顾着和一众朋友同学们埋头苦吃。江南饭店的第一招牌菜,是红烧五花肉。当油汪汪的一坛红烧五花肉上桌的时候,众人欢呼了一声,齐齐开动;苗凤梧却皱了皱眉头,不动筷子。第二道招牌菜是爆炒鱿鱼。憨憨夹了一筷子,边吃边赞:“嫩中带脆,鲜中带香,果然名不虚传。”苗凤梧也跟着尝了一口,却“呸”地吐了出来:“这么辣!”
      众人愕然。何未远尝了一口,说:“还好吧,不算很辣啊。”苗凤梧沉着脸不说话,桌上的气压一下低了几度。
      憨憨笑笑,打破僵局,招呼大家说:“来来,尝尝这道菜,虾仁豆腐汤,一点儿都不辣!”
      苗凤梧勉为其难地喝了一小口汤,不满地说:“虾仁不新鲜。”接下来没有一道菜,对了她的口味。桌旁的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这女孩儿怎么这么难伺候啊。
      憨憨什么也没跟着议论——这既然是她好哥们何未远的选择,别人就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散场的时候,憨憨还是有些郁闷。
      真的,那是种说不出的郁闷。原来自己爱了这么些年的人,眼光竟是这样的。

      郁闷了一个礼拜,周末的时候憨憨带着牛穿穿回家了。回到家,看见苟凤凰正在客厅坐着发呆。她过去摇了摇妈妈的肩膀:“妈,怎么了?”
      苟凤凰回过神来:“没什么没什么。”一边说一边把一本小册子收起来。憨憨抢过来一看,愣了:“妈!这不是咱们小饭馆的账簿吗?营业额怎么下降了这么多?”
      苟凤凰叹了口气:“这不该死的经济危机吗?”原来苟家的小饭馆的主顾,一直是那些做小本外贸生意的南方人,金融危机影响之下,这些生意人破产的破产,回乡的回乡,苟家的饭馆的生意也一落千丈。
      苟憨憨想起母亲的辛劳、想起自家沉重的房贷、自己昂贵的学费和重修费,以及过去唾手可得、本学期断无指望的奖学金,发自内心觉得:最近以来,她真是太、太、太倒霉了!
      她忍不住冲到窗口,对着天空喊:“天啊,让我的老师喜欢我,让我的帅哥喜欢我,让人民币都来华丽丽地砸我吧!!!”
      只听“邦”的一声响,憨憨小脑壳挨了一记。她回头一看,只见苟凤凰正单手提着平底锅,站在她身后,蛋腚地说:“醒醒吧,别yy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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