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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一口气放送结局 ...

  •   那人紧紧揪着被子不放,嘴里呜哇地大叫:“喂!我很娇羞!你不要这样!!”
      她脸上淌着泪,哽咽着说:“娇羞你个大头……呜呜……”
      “呜哇……人家真的还是黄花闺男啦……脸皮很薄的么……”
      “那……那你自己把小脸露出来……赶紧的……”
      遥远的空中渺渺地传来了一首古老的歌谣,就像从天上的月亮里飘下来的一样:掀起了你的盖头来,让我来看看你的脸。你的脸儿红又圆呀,好像那苹果到秋天。

      哦亲爱的,露出你的脸蛋来,让我看看你,是否别来都无恙?
      于是,一张熟透了的西红柿一样的大脸,在憨憨千呼万唤之下,慢慢地从被窝底下,一点一点地展露出来:大脸上镶嵌着又短又浓的眉毛,还有像钻石一样明亮的眼睛。可爱的小鼻子,一笑起来就皱成了一团。哦,还有他那浅粉色的小嘴,虽然旁边没有长长的猫胡子的陪衬,却销魂依旧。
      那人呜咽了一声,捂着脸蛋说:“前两天,因为变不成更帅的样子,有些着急上火,脸上还有几颗……几颗痘痘……”
      憨憨趴在床边,笑着流泪:“可是,你现在已经特别特别好看了。”
      他闻言精神大振,哧溜一声便从床上爬了起来:“真的吗?那你快看看我的身材,是不是特别修长?为了见你,我这回下凡前还特地减了减肥。”他在镜子前转了几圈,将自己柔软而带有少许赘肉的腰身扭了又扭,满脸期待地看着她。
      憨憨就像鸡啄米一样拼命点头:“身材一级棒!”
      他沾沾自喜地左顾右盼了一番,回过头来对着她抛了个媚眼,又问:“我都变得这么帅,你怎么还能一下认出我?”
      憨憨侧着头,沉吟道:“你的眼神,有一种非常深邃而奇特的光芒,虽然我无法形容,但是世间绝没有第二只猫或第二个人,只有我的牛穿穿,有这样独一无二的眼神。”
      穿穿感动得都快要哭了:还是你了解我!什么叫气质啊什么叫明星风范,只要一个眼神就说明了一切!
      至于那眼神的意味,直到很多年以后,憨憨才想明白:穿穿看着她那种仿佛要吃了她的眼神,似乎就叫做“色迷迷”……
      但是当时,憨憨绝对没有想到这个由猫变成的人,能对自己有着那啥啥的想法;她依旧沉浸在故友重逢的巨大喜悦之中,坐在地上看着他只会傻笑,都不会说话了。
      月光温柔地洒满了小屋,穿穿习惯性地趴到了她的身边,将硕大的脑袋搁在她的膝上;她也习惯性地顺着他脑袋上的黄毛,一下、一下又一下:“穿穿,你怎么下来的?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穿穿惬意地打了一小串呼噜:“啊哈,我略施小计,就溜下来啦。”
      “咦?说来听听嘛。”憨憨好奇地问。她早该知道,这只猫,啊不,现在是人啦,鬼点子层出不穷。
      “啊,我回去以后老惦记着你,就经常跟太白金星借了个镜子照着看你。结果发现你最近生活苦闷,命运多舛;我就赶紧跟上头申请,以前任渡神使的身份下来开导你,帮助你更好地履行渡神使的职责……”
      憨憨听了不禁有些羞愧:说起来,这些日子她自顾不暇,对那些大小妖怪的心理健康确实关注不够。
      穿穿直起身来,指着她窗台上的两棵月季花说:“你看,这两株花,因为传染了主人沮丧的气场,都变得萎靡不振了。万物都有灵性,都能相互感知。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来,给它们传递正面的信心,它们就会用怒放的花朵来回报你。”他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唾沫四射:“当渡神使其实并不难耶,不一定要事必躬亲,对每个妖怪逐一安抚;但一定要有强大的气场,足以辐射四面八方,让人一看到你,就充满了信心和力量。”
      牛穿穿的眼睛亮晶晶的,比屋子里所有的灯泡都要明亮。憨憨自惭形秽地低下头去:“这个渡神使……还是你当得比较称职啊!”
      牛穿穿伸出双手,用力地拥抱她:“谁说的?你可是天庭通过海选、精选,才千辛万苦选出的冠军,比超女都牛,怎么可能不称职哪?你一向比较顺利,又毕业于国内顶尖的大学,所以遇上了一点小挫折就特别难受。可是你的聪明、善良、勇敢,你那漫天喷洒的才华,也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为什么要对自己失去信心呢?这个社会并不欠你一个好工作,一切都需要你伸出双手去争取。”
      憨憨忍不住又哭了。她恨自己不够坚强,当不起他所给的评价。
      那天晚上,穿穿坐在她的面前,与她促膝谈心,喁喁细语,说得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频频点头称是。
      不知不觉夜就深了,穿穿打了个呵欠,对她道:“我这趟出差,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回去了。明天咱们继续聊吧,先睡觉再说。”
      憨憨“哦”了一声,正要准备去睡,却挠了挠头,开始为难:穿穿现在变成人了,猫窝肯定装不下了;而她的房里又只有一张床,连个沙发都没有……
      “愣什么呢?还不快睡觉?”穿穿一边说,一边开始铺床。
      憨憨期期艾艾地问:“你……你睡哪儿呀?”
      “床啊。”
      憨憨惊讶地问:“那我呢?”
      “床啊。”
      憨憨瞪着眼睛说:“可是男女授受不亲。”
      穿穿灰常蛋腚地对她说:“可是我是公的耶。”于是这个“公”的他,就像往常一样,自顾自地在她被窝里刨出一个软和的地方,然后倒头就睡。
      憨憨张大嘴看着他,一时回不过神来。穿穿安稳躺下后,见她犹自发愣,便对她笑一笑,把被子扯下一点,伸出肥嘟嘟的小手向她招了招,摆出了一个妩媚的招财猫造型,
      憨憨刹那间百感交集,哭笑不得。那一招手间,他和她中间隔着的那么多的日子,全被轻轻移走了——她仿佛又回到了他作为一只猫,刚被抱回家的那一天。
      她身不由己地在他身边轻轻躺了下来。他又对她笑了笑,细心地为她掖了掖被子,合眼睡去。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在异性身边睡去,但却无关情欲,只觉温暖。半夜里,她又不由自主地往那暖和的地方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她睡得那么香,丝毫没有感受到一个轻轻的吻,温柔而谨慎地落在了她的脸颊。

      第二天清晨,穿穿还窝在被窝中香甜地睡着,憨憨就已经悄然醒转,轻手轻脚地起床了。
      她在盥洗室的镜子中看着自己,眼圈乌黑,但是眼睛明亮;皮肤干燥,但是面色红润。她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一下,对自己说:亲爱的,加油。
      如果每一天都能这样充满希望,该有多好呀。
      上班的路程,她走过了好多遍;今天虽然还是同样的路线,可是一切都好像不一样了。车厢变得不那么逼仄,遇见的人们仿佛都面带微笑;地铁的车轮在欢快地挨擦着铁轨,好像在唱hip-hop。在地铁冲出隧道时的那一刻,单调乏味而的隧道墙壁,还有仿佛无尽头的黑暗,在刹那间消失;所有的光亮和细节瞬间涌入了眼帘。
      她走出地铁,回到地面,深呼吸了一下,平日里闻惯了的汽车尾气的空气,吸入肺中的时候竟然有一丝丝的清新和爽快。她仰望天空,只见白云紧紧扒着蓝天的胸膛——仿佛再也不肯分离。
      她充满朝气地走进了办公楼。人们惊异地看见,这个往常被压榨过度,总是显得疲惫不堪的小助理,今天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地精神抖擞,向每一个遇见过的人——无论是和善的,还是刁难过她的,都点头微笑,得体地打招呼。
      事务依旧繁杂、老板依旧严苛,可是当心沉静如水,一切的琐碎和烦恼,都会有头绪。她突然明白:永远没有过不了的坎儿。一切的难题,最终都会有解决之道。她终于不再焦虑,也不再烦躁,学着无所畏惧而不是战战兢兢,去面对一切。

      快下班的时候,前台的小妹扬声喊了一句:“憨憨,有人找!”她诧异地下来,看见一个穿着亮黄色T恤和七分裤,脚上套一双土黄色懒佬鞋的男子,斜倚在墙边,一脸深沉。她定睛一看,这不是牛穿穿同学吗?
      憨憨走到他的跟前,瞄了一眼他这上下一身黄,顺手摸了摸他的大脸,惋惜道:“下次别穿黄色的了,胖人穿黄的,很容易变成柚子的。”
      他叹息了一声:“幸好我还长着一个小蛮腰,穿黄色的更显得我身段飘逸。”
      她拉了他一把:“走吧,陪我上街吃饭去。《动物保护法》据说快出台了,像你这样的也可以随便上街溜达了。”
      他一扬头,将几缕刘海往后一甩,显得特别的酷,然后就拽着她的手往门外走。
      憨憨忍着笑,没有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上班——咱们家穿穿可是姓牛的呢,就任由他拖着走了。

      傍晚的都市街头,霓虹灯就像情人的眼睛,朦胧中带点迷离,只是一点流光,就能透到人心里去。
      路边有老婆婆在叫卖栀子花,墨绿的叶子衬着又大又白的花朵,带着新鲜的泥土气息,那清新而馥郁的味道让人仿佛回到了乡间。他们买了满满一大捧,一边走,一边嗅,鼻子都快要埋进花里,碰到一块儿去了。
      憨憨捏了捏穿穿的小鼻子,亲昵地说:“手感还跟你当猫那会儿差不多。”
      他委屈地都要哭了,把脸凑得离她更近一些:“再摸摸,真的不一样的,这回……这回没有毛了……”
      她认真地又捏了捏,煞有介事地说:“好像是不一样哦……我再感觉一下……”
      他被她拎着鼻子,仰着脸怪叫起来:“啊……快放手……憋死我啦……”
      她一直笑一直笑,直到他把鼻尖贴到她额角上去。她闭上了眼睛,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以及混杂着一点点酸楚的甜蜜。
      他带着她,在华灯初上的街头吃牛肉面。面身滑嫩又不失筋斗,每一根面条都充分地吸吮了汤的鲜美、肉的香醇,她贪婪地吃着,几乎要将舌头都吞下去。两人一顿狂吃,结果饱得躺在街边的长椅上动弹不得。
      她不停地打着或长或短的饱嗝,哭丧着脸说:“完蛋了。如果被熟人看到我躺在街边伸着腿打饱嗝,我就不要混了。”
      牛穿穿嗝儿了一个,说:“没事啦,你当人类当得不爽了,可以随时找我,我们一起当猫去。——或者咱们一起打回原形当鱼也可以啦。”
      憨憨表情怪异地转过头来:“你说我们当过鱼?”她想起来:似乎参加渡神使大赛的时候,那个任邀也这么说过她。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指着街边一个卖桔子汽水的老头说:“你知道那个老头是谁吗?”
      “谁?”
      他神秘兮兮地凑近她的耳边说:“他是阎王手底下的跳槽员工。据说他善于调配一种饮料,专门对抗孟婆汤。只要喝了他精心调配的记忆汽水,什么前世往事都能想起来。你要不要去喝一口?”
      “哦?他卖的每一杯汽水,都有这么大的魔力吗?”
      “当然不是。据说他卖的汽水,每十万杯中,才有一杯有这样的功效。”
      憨憨好奇地看着那个老头儿,他慈眉善目,看上去和普通的老头儿并没有什么不同。
      穿穿向他远远地招了招手,这个老头儿便笑眯眯地过来,斟了两杯汽水递给他。
      他接过来一饮而尽,对她眨一眨眼:“味道好极了。”
      她便也跟着拿起了杯子,咕嘟咕嘟地喝光了。过了半晌,她回过头来,皱着脸道:“没有中奖。”
      穿穿看着她,喃喃地说:“幸好幸好。你万一中奖,没准就不理我了呢……”
      她听得莫名其妙:“我为什么会不理你?”
      “呃……我随口说的……没什么……”
      “你以前欺负过我?”
      “怎么可能?!”
      “一定是!你老实交代!喂……你别跑……”
      两人在街头你追我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牛穿穿一边跑,一边对着她做鬼脸,在人来人往的步行街,她笑得直不起腰来。

      回到家,两人都又脏又累,互相闻了闻,都是一身臭汗。憨憨就踹着他去洗澡。
      不一会儿,浴室里就传来了穿穿的鬼叫声:“憨憨——”
      “啊——什么事?”
      “快来呀,帮我洗澡!”
      “……你……想得美!”憨憨又好气又好笑,不搭理他。
      又过了一会儿,他从浴室里伸出了一个脑袋,苦着脸说:“我的浴巾呢?”
      “浴室不是有吗?”
      “那是我以前用的,现在已经太小了,包不住我健硕的身躯。”
      憨憨忍不住莞尔,只好又拿了一条大浴巾从外面递给他。他从门缝里接过来,嘴里嘟哝着:“以前帮我洗了那么多次澡,让我的隐私在你面前荡然无存。现在又为什么不帮我洗了呢?”
      憨憨笑骂了一句“讨厌”,转头就走。却听到他在浴室里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悲鸣,尔后哀怨地吟诵道:“红颜未老恩先断,泪湿浴巾谁人见?”
      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悲切,可是没有人比憨憨更清楚:每当牛穿穿同学开始吟诗,就证明他身体健康、心潮澎湃、体内各项激素水平趋于高峰,并且精神毫无压力。因为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回归到文学青年的本质。
      她已经有多久,没有听到牛穿穿吟诗了呢?她靠在墙上,幸福地含着泪回想。

      不一会儿,穿穿包裹着浴巾,羞答答地出来了:“憨憨,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呀?”
      “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穿什么样的衣服比较好看呢?”他的大眼睛湿漉漉地盯着她,就像一只刚出生的小鹿。双手紧紧攥着浴巾下摆,看上去似乎有些紧张。
      憨憨有些意外:“你不是最喜欢穿黄色的衣服吗?”
      他有些委屈,轻轻地说:“可是……可是你觉得我穿黄色的衣服……像柚子……”
      憨憨低下头,只见他光着脚,一颗颗胖乎乎的脚趾头,正局促不安地弹着地板。原来一向臭屁的他,心底竟然如此在意自己对他的看法。她有些感动,便诚挚地说:“其实你穿什么都好看,穿黄色的尤其好看,我当时是妒忌你,才那么说的。”
      牛穿穿的脸上,就像万盏明灯照过一般霎时明亮起来。他感动地说:“虽然我的帅是以气质取胜,而不是凭肤浅的外貌。但是我的外表,能得到你这么高的评价,还是很开心……憨憨,你真是我的知音……”
      憨憨硬着头皮,听着他滔滔不绝地自吹自擂,开始后悔夸他过了头。但是穿穿的情绪显然已经被彻底地调动起来了。只见他一个潇洒转身,身上的浴巾一转眼便消失了。就像变戏法一样,他身上套了一件笔挺的黄色西装,衬着一件墨绿格子衬衣,脖子下还系着一个水灵灵的粉红的领结。
      他就穿着这惨不忍睹的一身衣服,满怀期望地看着她:“那我穿成这样,好不好看?”
      憨憨呜咽了一声,把自己的头靠在了他的肩上,有气无力地说:“你简直……帅到惨绝人寰……”
      他轻轻地环绕住她的腰身,听到这句夸赞,感动得几乎要落泪。她唇角含着笑,闭上了眼睛,心中有一片从未有过的宁静和平和。
      不知什么时候,他开始哼唱起一曲不知名的曲调来;她侧耳凝听,只觉得那调子说不出的委婉动听、缠绵悱恻,不知不觉间能钻进人心底去。他轻轻地打了个响指,小小的房间里,忽然开始流淌起细碎的钢琴声。音符欢快地跳跃得遍地都是,就像一只只快乐的小精灵在四处蹦跶。
      他光着脚,她也蹬掉了鞋;他们踏着音符,踩在如歌的行板上,浑忘了周遭的一切。
      时间仿佛都凝固了,只有满满一屋简单而美妙的音符,像泉水一般叮咚轻响。

      窗台上那两盆月季花,被音乐声唤醒,连忙张开花瓣偷看。
      红月季羡慕地对白月季说:哇,下次我也要跟神仙谈恋爱,真是有好多便利条件耶。你看他随便打一个响指,就有这么好听的音乐耶。
      白月季惊愕地睁大了眼睛:OMG!他们正在谈恋爱?
      红月季:难道不像吗?
      白月季:OMG!太雷人了,我一直以为他们是纯洁的主人和宠物之间的关系!
      红月季:事情正在起变化……
      白月季:O……M……G……
      虽然她们八卦得很小声,可是憨憨还是听见了。她停了下来,看着穿穿,实在是有点儿尴尬。
      那两朵花正要继续议论,穿穿忽然转头对她们悲愤地喝道:“OMG!你们不说话难道会憋死啊!”
      那两朵花迅速感受到了他愤怒的气息,立刻合上花瓣装睡,不一会儿就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
      穿穿撸起袖子,把这两盆八卦花搬到了窗外,又拉上了窗帘;然后转头看向憨憨,试图继续刚才的和谐气氛:“来,我们继续跳舞……”
      可是憨憨瞪着大眼睛,紧张地叫了一声:“穿穿!”
      “啊?”
      “我们……不是在……在谈恋爱吧?”
      “……你觉得呢?”
      “……”憨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两人四目相对了许久,穿穿摸了摸头,不知怎的突然冒出一句:“反正……我现在也不是猫了,长得也还不错……不如,不如,不如你就从了我吧?”
      这句话一出口,憨憨就跟惨遭雷劈一般,吓得不轻,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牛穿穿同学自己也给吓了一跳:妈呀,我真的表白了么?真的么真的么?再看看她那毫无血色的脸——晕,不是做梦,好像真的说出口了耶……
      无论是做人,还是做鱼,还是当猫,他从不知道,自己也会有这样惶恐不安的时刻,一颗心被高高吊起,悬在半空飘啊飘的。他眼巴巴地望着她,双腿不由自主地发软。
      她张口结舌地看着他,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愣愣地看着她,忽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完了,她又要拒绝我一次吗?糟糕,我太着急了……
      可是过了一会儿,她红通了脸,看着他,轻轻地说:“你这只流氓猫!!!”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眼眶霎时间湿润了。他笨拙地想张开手臂拥抱她,可这平常做惯了的动作,在当时却忽然变得那么艰难。他忽然什么也不会了,手足无措,内心酸涩,心中翻滚着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两人杵在原地,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互相瞪了一会儿眼,两张脸便如火如荼地燃烧起来。
      穿穿只会一味傻笑,心底却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啊啊啊,我怎么变得这么没出息了呢?上啊!拉她的小手,亲她的小脸!
      可是不成,他就像泥塑一般一动不动,跟中了降头似的,只会盯着她看。
      幸好憨憨比他先回过神来,两人才没有继续僵持下去。她脸红红地说:“不早了,别扯了,赶紧睡吧。”说完发现他的表情变得十分怪异,她突然意识到:这句话似乎……咳咳,暗示意味似乎好强烈,连忙补救道:“呃……我是说,纯睡觉……”——完蛋了,好像越描越黑,因为穿穿这个小流氓的表情更加扭曲了。
      囧……她只好用行动代替了语言,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床铺盖,给穿穿在地上打了个地铺。
      要在以前,如果不让他钻进她的被窝,他一定会大叫大闹,甚至会在地上打滚。可是今天,他仿佛一下变得腼腆了许多,乖乖地钻进了地上的铺盖,一个小屁都不敢放。
      憨憨也爬上了自己的床,心里觉得似乎有些怪怪的——昨天他还在自己的床上呼呼地睡着呢,今天似乎还确立了准男友的关系,怎么就被赶下床了呢?但她对自己说:因为从今晚开始,不一样了呀。很难界定究竟为什么不一样,也说不清他们俩人之间的质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就像你不知道窗台上的月季什么时候开放的,但她们确实已然绽放。
      这边厢,穿穿躺在地铺上,心潮澎湃:啊呀,我今天竟然跟她表白了呀;啊呀,真不好意思啊。他把被子盖过了头顶,害羞地想着。表白后的感觉很奇怪,有一点点兴奋,有一点点荡漾;还有一点打过场大仗般的疲惫和松弛。一向如睡神般存在的他,竟然失眠了。
      第二天清晨,当憨憨轻手轻脚地起床时,看到牛穿穿正睁着大眼睛,躺在地铺上,瞪着天花板发呆。
      她走到他的面前,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看到对方硕大的黑眼圈,会心而笑——那种默契感觉,言语无法形容。

      这一天是周末,他带她去海边。
      碧空如洗,海天一色,惊涛拍岸,浪花如雪。她站在礁石旁,看着浪花奋不顾身地向岸边纵情飞奔,忽然明白为何每一滴河水都渴望汇入海洋——因为只有化身于无边无垠的大海中,才能体验到世间最奔放的热情,无论怎样放肆地爱和放纵都可以;而生命的青春与活力,就在这奔涌的浪花中,永不干涸。
      诗人牛穿穿在岸边吟诵道:啊!大海!你不是比较胖的湖,也不是非常肥的江,你的浩瀚超出人们的想象……
      憨憨已经习惯了他雷人的诗句,她在岸边伫立了很久,心中涌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就这么化身于海吧,变成一朵浪花,在宽广的怀抱中,永不干涸。
      日头正好,海水也很温暖。她把脚踝探入岸边清浅的海水,一种奇异的触感霎时间涌上心头。这并非她第一次在水中遨游,但不同于银河的惊涛骇浪与诡谲多变,这一刻的海水,温柔得令人难以置信。
      牛穿穿也套上了游泳圈,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
      她深吸了一口气,向着更遥远的海边游去。海浪轻轻地,一下一下拍打着她的背,就像慈母的手。她闭上眼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仿佛都在海水中舒展开来。她的双手就像鱼鳍,双脚仿佛是鱼尾,惬意地在海中翻滚——她真的真的,相信自己曾经是一只鱼了。
      牛穿穿也渐渐找到感觉,后来脱离了泳圈也游得十分欢畅。
      憨憨潜入水中,惊喜地发现自己在水中的呼吸竟然毫无障碍,她好奇地吐了一串泡泡,正好飘到穿穿的脸上。穿穿也跟着吁了一口气,呼啦啦地将泡泡吹了回来。两人都鼓着腮帮子使劲儿吹着,直到将水泡吹得缤纷又缭乱。
      光影变幻,水泡闪亮,就像人间最美的梦境,令人沉溺于中,不忍醒来。
      游累了,他们俩就像两只鱼一样躺在沙滩上,任凭火辣的阳光将他们晒成两只鱼干。
      穿穿将手伸入暖暖的沙子,触到了她埋在沙子中的指尖。她犹闭着眼,但是慢慢转过头来,对着他,微微笑。一股暖流顺着指尖,就像电流一般击到了心底。他突然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幸福的感觉,就像将一颗沙子放进心中揉啊揉,揉得有点儿酸,有点儿疼,又有一点点挠到了痒处的舒畅。
      他眯着眼看着刺眼的阳光,满足地叹息。
      一只单薄的水母飘啊飘的,晃晃悠悠地飘到了岸边,爬到了他们的脚背上。
      憨憨低头一看,轻轻地捧着他,想把他用力抛回到海中去,可是那只水母尖叫了起来:“不——我不要回去!”
      穿穿吓唬他道:“你再不回去就会被晒干的!”
      他忧郁地答道:“生有何欢,死亦何苦?自从爱人离我而去,我的生命就此搁浅。”
      原来失恋能把一只水母变成一个诗人。憨憨看着悲伤的他,安慰道:“别这样。爱情能创造生命的奇迹,但前提是,你得有生命。”她便不顾这只水母的尖叫,将他远远地向大海抛去。她大声地喊道:“去吧,靠你的信念去追求你的爱情!”
      灿烂的阳光下,她身旁的穿穿噙着泪花,悄悄地握紧了拳头。

      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俩乘着夜习习的凉风,在海边骑脚踏车。海边潮声如情人喁喁细语,温柔不可名状。萤火虫在空中飞舞,为他们照亮前方的道路。
      她在脚踏车后头,轻轻地搂了搂他的腰。他浑身一颤,脚下一软,将车停在了路边。良久,他终于鼓足勇气,伸出了手,将她揉进了自己的怀里。她倚靠在他的肩头,听着他心跳如擂鼓,心中满满的全是感动。月光如幻影,萤火如轻风,如此良辰美景,憨憨却不知为何有着莫名的惆怅。
      她看着他,清亮的目光写满了疑问:嗨,亲爱的,为何你的眼中除了紧张,还有隐隐的忧伤?为何你的心跳,除了冲动,还有未知的惶恐?
      他低下了头。
      他早该知道,他瞒不住她。他们曾经朝夕相处,耳鬓厮磨,了解对方就像了解自己。
      他张了张口,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这次下凡,只是短暂停留,明天就该回去了……”
      她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但是眼神中流露出无数的了解与柔情。
      她靠在他坚实的胸膛,渺渺的歌声,如天籁一般从她的心底自然流淌而出:“一天到晚游泳的鱼啊,鱼不停游;一天到晚想你的人啊,爱不停休……”
      穿穿抱着她,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滚落了下来。
      当她唱起这首歌,荏苒的光阴,仿佛从来没有在他们身边流逝过。而两只小小的鱼,仿佛一直都生活在碧水汪汪的瑶池中,从来没有分开过。
      他想起他这么辛苦才能够抱着她,他想起她是多么艰难才坚持到现在,从不曾真正被生活打倒过,忽然间百感交集。
      他已经不再是瑶池中那只游手好闲的流氓鱼了,她也不再是哭着想家的小金鱼了。虽然岁月不动声色而残酷无情地改变了许多事情,他们的际遇、环境、身体、心态,以及一切的一切;但是起码这一刻,他们还能够相拥着,唱着曾经的歌。
      他抹着眼泪,问她:“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她微笑着道:“当我们一起在大海中遨游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瑶池里的一切……”
      他几乎难以置信:“OMG。看来你喝的那瓶记忆汽水居然管用了,那个老头儿居然开始卖真货了。”
      她还是笑:“那瓶汽水肯定过了保质期,放久了连效力都发挥得如此滞后……”
      他看着她皎洁的笑容,忽然有些心虚:“你真的都想起来了?”
      “真的。”
      他想起了他对她袭胸的往事,不由地涨红了脸,嗫嚅道:“呃……我当时……但是现在已经痛改前非了,一点流氓习气都没有了……”
      她用手指温柔地按住了他的嘴唇:“我知道。”
      他吻着她纤细的手指,一股热流突然涌上了眼眶。他直直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她又问:“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关于我们曾经的一切?”
      “……我害怕……”
      “怕什么?”
      “我怕被拒绝,被误会,被冷漠,怕你不相信我,从此不再理我……”他说,“我当时只是一只猫,我不敢冒这种险。我以为一直守候在你身边,总有一天,你能明白我的心意……”
      我那么爱你,深深爱你;即便是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我可以那样去爱一个人,所以患得患失,所以惴惴不安,所以不敢开口。没有人,能在心爱的人面前,永远保持理智和镇定。——这种滋味,没有谁比曾经的憨憨,更加明白。
      她吸了吸鼻子,抱紧了他胖嘟嘟的身躯。
      夜深了,海边渐渐泛起了凉意;但是相爱的两人,只要紧紧偎依,就能用爱温暖身躯。
      “亲爱的,你真的舍得离开我吗?”她问道。
      “哦不,回去以后,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开溜下来看你。我不要跟你两地分居,像牛郎和织女。我绝不会让你,在地上当着怨妇,对着月亮唱: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
      “可是……可是……”
      可是我们亲爱的牛穿穿,将怀中的人儿抱得更紧了一些。他念着北岛的诗句,脸上交织着柔情、英勇和豪迈:“即使明天早上,枪口和血淋淋的太阳,让我交出青春、自由和笔;我也决不会交出这个夜晚,我决不会交出你!”

      天亮了。当旭日东升前,海平面的一处小小的光点,向天边折射出万道血红的光线。瑰丽的海水暗潮汹涌,海底仿佛孕育着磅礴的火山,就在这即将到来的清晨,蓄势待发。
      穿穿知道,天庭必定已经明了他绝不回归的决心了。他想到了许多种可能:遭天谴?被强行捉回?可是对他来说,这些都比不上和爱人分离的痛苦。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抗争到底。更何况,他在天庭的老朋友们,一定不会对他置之不理。他预想着即将到来的与天庭激烈的对决——哇,会不会派出天兵天将来捉拿他归案?他这么想着,不由得浑身热血上涌。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天庭众官员,此时正在开会探讨如何处置他们,吵得不可开交。就连不问世事的唐之行和王仲往,听说了此事,都跟火烧屁股一般匆匆赶往天庭开会。
      会上,以咔里吧嚓为代表的天庭执法委员会成员拍桌痛斥:“这成何体统?如果每个神仙想下凡就下凡,想拍拖就不回来,这天庭不就乱了套了吗?”
      春小评委则被牛穿穿的爱情故事感动得不行,在会上哭得梨花带雨:“咱们天庭的条例,不能放宽一些吗?牛郎织女的悲剧,已经够悲惨了;咱们不能再这么不通人情啊……”
      咔里吧嚓气得拍桌子直吼:“天庭的律条又不是橡皮筋,宽紧随意,长此以往,必将乱套!”许多神仙纷纷对此表示赞同。
      德高望重的唐之行,挥手制止了他们的讨论:“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是:如果惩治了牛穿穿,把他强行带回天庭;那么憨憨这个新的渡神使,必定无法工作。这么短的时间,我们上哪儿去找一个新的渡神使去?”
      众仙面面相觑:这还真是个大问题。再举办一次渡神使大赛?天,太浪费了天庭经费和观众感情了,上一届大赛结束还没多久呢。
      咔里吧嚓愣住了:“不是吧?我靠,没这个旧的渡神使,新的还没法工作了?”
      王仲往故作沉痛地说:“是啊。没了张屠户,咱就得吃带毛猪了。”
      众仙静默:这问题严重了。渡神使工作的正常履行,直接关系到妖怪界的和平和安宁。如果为了惩罚一个小神仙而破坏了当前的稳定局面,实在是得不偿失。
      太白金星赞同道:“不错。憨憨这一段工作状态不好,我们派下前任渡神使牛穿穿下去督促她的工作,立刻取得了明显成效。比如,他们昨天在海边挽救了一只想要自杀的水母精,这只水母是蓝海豚妖的初恋情人,而大白鲸王则对蓝海豚妖情根深重。如果水母没有获救,那么蓝海豚妖很可能为他殉情;而蓝海豚妖的死,必将引发大白鲸王率众冲上沙滩自杀,就会酿成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悲剧——生态平衡必将大大破坏,后果将不堪设想。”
      众仙大大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蝴蝶效应可真够大的,渡神使的工作真是太重要了。
      王仲往连忙火上浇油:“而且,自从憨憨在渡神使大赛上惊艳亮相之后,现在她已经在仙界和妖怪界吸引了大批的粉丝,人气急剧上扬。如果她的幸福受到阻碍,恐怕会引起公愤……”
      春小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们不能不慎重行事。”众仙大多是观摩过渡神使大赛的,想起这小姑娘这一路艰辛走来,心中不由柔软地塌陷了一片。
      咔里吧嚓难以置信地问:“那就这么算了?那也太便宜他们俩了吧?以后如果神仙们有样学样,都溜达到凡间泡妞,然后找各种借口不回来,那该怎么办?”
      这个……确实是个问题。
      “我倒有个主意。”唐之行道:“天庭规矩不可坏,但是穿穿又不可严惩;那就这样,就令这二人在人间扩大渡神使的业务,不仅帮助妖怪们成仙,还兼营短暂下凡出差的众仙们的思想开导,以及人类的心理咨询,将功赎罪,普度众生。”
      善哉善哉。这真是再好没有了。众仙齐齐称叹:“甚好甚好,如此一来,既可促进稳定发展,又可造福众生,真是功德无量。”
      如此一来,皆大欢喜。这个和稀泥大会开得十分成功,并将形成的决议送给天庭领导玉帝和王母娘娘御览。这样和谐的决议赢得了领导们的交口称赞,决定即日起实行,并由天庭负责招安的资深官员——太白金星下凡公布。

      于是太白金星就捧着诏书屁颠屁颠下凡去了,到了海边一眼就看到新旧两任渡神使正在海边,撅着屁股用沙子堆城堡。这俩家伙,跟没事人一样玩得正开心。雪白的浪花舔着他们的光脚丫,当海风吹过,天空回荡着他们风铃一般悦耳的笑声。
      太白金星喃喃叹道:“简直就是俩小屁孩儿呢,居然也谈起了恋爱……真是有花堪折直须折啊……”
      牛穿穿一转头就看到了他,瞬间就像一只斗鸡一般全身汗毛倒竖起来。他炸着头发,恶狠狠地对着他上蹿下跳:“太白!怎么是你!想来捉我回去是不是?靠,我可是会发飙的哦。神猫不发威,你以为我是hello kitty啊?”
      太白金星委屈万分:“你就发飙吧,你就瞎胡闹吧,把我吓跑了,看谁给你指引幸福大道……”
      穿穿和憨憨一起狐疑地看着他。他叹了口气,拿出了袖中诏书,开始照本宣科:“为了天上人间的安定繁荣,特命牛穿穿和苟憨憨二位渡神使大人,担任天庭驻人间的特派公使,帮助神仙妖怪及世人解忧烦、除心魔、度难关。钦此。”
      太白金星念完,再一看面前的两人,发现二人正将嘴张成了两个半圆,木呆呆地立在原地,半晌还回不过神来。
      憨憨最先反应过来:“你是说:穿穿不用回去了?”
      太白金星捋了捋胡子,倍儿慈祥地点了点头。
      穿穿兴奋地在沙滩上打了个滚儿,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你是说,我们的业务扩大了?”
      太白金星道:“正是。你二人须得尽心竭力,不可辜负众仙对你们的期望。”
      这二人显然还没意识到他们即将面对的胆子有多重,还沉浸在喜悦中不可自拔。牛穿穿扑上来就对着太白又搂又抱:“嘿老哥,我就知道你够意思。……所以你上回帮我找了张猫皮我也没怪你。这回真是多亏你啦,我平日里真是没白疼你……”
      太白金星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怜悯地看着憨憨,挥一挥袖子,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说:“我还是走吧。你们好自为之。”

      两年后。B城某个角落,一个外观古旧的独栋老宅的墙上爬满了绿藤,金色的阳光撒在灰色的屋顶上。如果你不穿过房子前头小小的花园,推开那扇绿漆大门一探乾坤,这房子看上去和周围的住宅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如果你站在屋子外面侧耳倾听,就能听到传来隐约的细语和低诉,那细密的声音就像一把提琴上拉出的音符,有一种奇妙的魔力,仿佛能熨帖人们灵魂深处的伤痛。
      这是一处神秘而温暖的所在。有人说,周杰伦帅哥曾经在演唱会前夕,到此处探访故人,排解压力;也有人说,迈克尔•杰克逊并没有去世,他只是不堪承受巨大的压力,便向媒体和公众放出了死讯的烟雾弹,之后就来到这里休养。
      这里总有人来来往往,其中不乏奇形怪状的类似于非人类的一些家伙。他们来时愁苦满面,去时精神倍增。也有一些人自愿留下了,为了帮助更多的人。这里就像是一个加油站,为需要的人们增添信心和力量。
      憨憨和穿穿就是这里的主人。两年来,这个由他们开设的“灵魂诊所”,帮助了无数的神仙妖怪,渡过无数软弱和脆弱的时刻;并且还兼营人类的心理咨询,在业界口碑极佳。
      王仲往是这里的常客了。今天他又来了,坐在憨憨的对面,还是老样子,面有忧色,心事重重。
      憨憨试着安慰他道:“王师父,你要试着放开怀抱,勇敢面对过去……”
      王仲往依旧愁容满面,似有难言之隐。
      在一旁的穿穿不耐烦了,便站起来,把他推搡着往外走:“您跟我们说没用的。往后走,那边就是厨房,您上那儿蹲守去。爱忏悔爱道歉的,您跟厨房里的正在炒宫保鸡丁的那位说去。”
      将这位爷请走后,他摇摇头,喊道:“下一位——”
      门被推开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被社区义工带着,怯生生地走了进来。
      年轻的社工妹妹指着这个孩子,为难地对他们说:“地震以后,她父母和家里的猫都不在了。只剩下她一个人。从那以后,她就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也不会笑……”
      憨憨走到这个小女孩的面前,轻轻地拥着她。过了一会儿,憨憨指着墙角,指给她看:“看,那是什么?”
      就像风中的灯笼,驱散了无尽的黑夜;小女孩的双眸,刹那间像被点亮。她惊喜着看向墙角,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她伸出短短的小手,就像在梦中一样,触摸到一只大黄猫的毛。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说:“猫……猫猫……”
      那只猫谄媚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小手,又围着她转圈。她好奇地盯着猫,眼睛一眨都不眨。那猫见此情景,便蹲在墙角,半直立着,举起一只爪子扮演招财猫;她终于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憨憨也跟着笑了:“这只猫是变形金刚,你还可以叫他变成别的猫。”
      小女孩睁大了眼睛,摸摸了猫肥嘟嘟的肚皮,小声说:“机器猫……机器猫……”
      一睁眼间,那只神奇的猫的肚皮就像袋鼠一样,多了一个口袋,他开始煞有介事地往外掏东西:木偶玩具、芭比娃娃、巧克力蛋糕、甚至还有棉花糖……
      小女孩欢呼了一声,扑上去抱住了那只猫,大笑起来。
      憨憨和社工一齐松了口气。
      等了好久,憨憨才送走了恋恋不舍的小女孩,又送给她许多卞无良夫妇从天南海北给她捎来的新奇玩意儿,回头一看,只见那只猫已经累得瘫在墙角了。
      她爱怜地抱起猫来,蹭了蹭他的鼻子,亲昵地道:“不管你是猫,还是人,都是人间绝无仅有的极品。”
      她怀中的猫——也就是牛穿穿同学,虽然已经累趴了,但还是闭着眼,深情地道:“爱情绝不会因为皮相而变化。无论我变成啥,我爱你的那颗心啊,永远不会变化……”

      傍晚,华灯初上,灵魂诊所的主人的朋友们,又来找他们吃饭、打牌。
      又变回人的牛穿穿,躺在躺椅中,喝着啤酒、翘着腿对他的老相识——太白金星说:“想当猫就当猫,想变人就变人,这人生真是太美好了,太幸福了!”
      太白金星喝得醉醺醺地说:“天庭对你们的工作也很满意。你们俩要再接再厉哈!”
      憨憨笑着对他们点点头,回头就跟唐之行师父门下的高徒们炸金花去了。几把过后,牛翔和飞鹅普斯兜里就比牛穿穿的脸蛋还干净了。
      两人哭丧着脸,道:“别赢俺们的钱了!我们下回免费来给你的灵魂诊所做代言,好不?”
      夜深了,这个小小的灵魂诊所的窗口,透出橙黄色的光芒,温暖着人们的心灵。
      这光芒并非万丈,却有着震撼人心的力量,仿佛永不熄灭。
      很久之后,在现代的江湖社会,人们还在传说着这个灵魂诊所,据说这个诊所有着奇异的力量,能让人有着脱胎换骨的改变。当然也有人对这个传说嗤之以鼻,因为据说真正改变自己灵魂和命运的力量,绝不会蕴藏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而是深藏在每个人的心中。
      谁知道呢?或许这个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
      但是如果我们知道,如果拿这个问题去问我们亲爱的牛穿穿同学,他一定会微笑着告诉你:只要你真想,你就一定可以。
      嗨,亲爱的们,梦想和勇气可以让猫变成人,让人爱上猫;那么一切还有什么不可能?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一口气放送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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