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都一饷》》辛恒

59、58

　　一个兼职群里总有一个神秘人物发消息：
　　“本人诚心找兼职女友，工资高，一天一结，缺钱的女生加我，非诚勿扰”
　　这个世界已经开始这样玩了吗？……真的是我太保守，没有与时俱进吗？

　　我有想过，对于秦欢我是不是太过僵硬了。我应该像那些聪慧的女孩子一样，打扮地花枝招展，用各种小心思去挑拨他撩逗他，让他陷入我的圈套无法自拔。不是我不敢。想赢得些什么便得付出点什么这很正常。我只是觉得，一旦这样做，我会变得多么的卑贱与低声下气。凭什么呢，凭什么我要去取悦他。就因为他是男人，我是女人？就因为他有高薪工作，而我还是未毕业的学生？就因为他有车有房？
　　一旦如此做了，我认为便是一种人格上的侮辱。是一种自我贬低，是自轻自贱。是为了体面，废掉了珍贵的尊严。
　　那天逃开他时，我再次清楚得认识到自己。我要的绝不是外界希望我要的。一个富有的男人，给我不了我想要的东西。我要的是实实在在的爱情和靠自己的能力实现梦想的过程和结果。是一种不卑不亢，理所应当的状态。绝非什么交易。
　　有时会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然而，现实给我的真相，比我想的多多了。

　　我是删了他的微信，但我无法从他的列表里删掉我的手机号。我可以拒接，可如果我拒接了那通电话，我就会错过一次深入认识一个人的机会。人不只有前面后面，而是千面万面。
　　那天，我从图书馆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十点。秦欢的来电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犹豫后还是接了起来。我很好奇他会如何推进我们之间的剧情。
　　“冉冉”
　　“干嘛”
　　“……对不起”
　　“什么啊”
　　“那天晚上是我冲动。后来说的话也很无理。你可以原谅我吗”
　　“不可以”
　　“哦……那怎么办呢”
　　“不用怎么办，我们没什么……”
　　他抢在我说完自己的话之前就说道：“我好想你。可以见见你吗”
　　“很晚了，我要洗洗睡了”
　　“我就在你宿舍楼下。冉冉，出来一下好吗”
　　挂断电话，我有两种选择。继续去洗漱，收拾好后上床睡觉；另一种，出去见他。如果说人总是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的话，那我就不用解释为什么选择后者了。我不会和他发生什么，但我真的好奇他会和我说些什么。
　　推开宿舍门，我就看到了他。看上去，他还是那么文质彬彬，我想起欧阳彬也曾经这样出现在我眼前，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和那个他喜欢的女孩子顺利在一起了。而欧阳彬的前女友、我、康慨现在又在另一个谁的身边纠缠呢。
　　秦欢的神情里淡淡的，又像是带着一丝笑意，“去操场走走吧，或者草坪那边。”
　　宿舍在篮球场旁边，可以听到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响动。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块草坪上，白日里的绿草如茵，在夜光下只是黑色的毛毯。
　　“你之前不是说想找实习吗？”
　　我不说话看着他。
　　“有家杂志可能会招人，完了我帮你联系一下”
　　“谢谢”
　　“还有你之前写的文章，你真的没有想过发表吗”
　　“我想写得再好一些再说”
　　“我的一个朋友在出版社任职，还有一个月他就要离职了。我们得把握好机会”
　　“什么机会？”
　　“你的那些文章不错，但是需要修改。这样，我们合著一本怎么样？”他说着这些话目光瞟到别处，我却一直盯着他看。我真想知道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到底还有多少我没看出来的小九九。
　　“什么意思，我不太懂。你是说你帮我修改，作者写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对”
　　“其实我觉得那些文章还不够好。现在的文学垃圾太多了，我不想成为垃圾生产者之一。我想打磨地更好一点”
　　“所以说你需要抓紧修改啊。而且没有人脉你很难出书。出书没那么容易的，正好我这个朋友在，还有机会”
　　我低着头不作声。不知道该怎么想。确实，以我现在的能力要出书是不太可能的。但是和秦欢一起出书是明智的选择吗。通过别人的关系才取得的成功，还有含金量吗？我们的关系究竟是互帮互助，还是互相利用，这之间有区别吗？一连串的疑问，答案是什么呢。
　　看我没反应，他又继续鼓舞我，“你难道不想成功吗？你看那么多书，写那么多东西，不就是为了出书有钱有名？有机会为什么不……”
　　“等等。你说出书就是为了有钱有名？”
　　“林冉冉”，他很急躁，一种想让我立马当下就答应他的急躁，他摇头叹气：“你真的太笨了”
　　“我笨？”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我想起我身边这个人曾说他的理想是成为伟大的人，这个想伟大的人告诉我出书就是为了有钱有名，这个人说我笨。
　　“如果我有你这样的才华，我会比现在更优秀，更伟大。你呢？一昧地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孤芳自赏，瞧不起别人，也对自己没有自信。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更优秀，更伟大？通过修改别人的文章、通过人脉出书来伟大吗？我不知道伟大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但是秦欢，在我看来，你这辈子都成不了伟大的人。”
　　他冷眼瞧着我，却又似乎含着不屑的笑，“林冉冉，在你这儿我耗费太多精力和时间了。你和很多女孩都不一样，你有独立的想法。但你这些想法都太幼稚，幼稚到让你成为一个笨人，而不是聪明人。笨人只会被踩在脚下，聪明人才能站起来，你懂吗？”

　　我不懂。我好像真的太笨了，没办法伶牙俐齿地立刻回绝他，只是一个劲儿地瞪着他。
　　我有两个我。脆弱的那个觉得都是自己的不好，是的，就是我太笨了，这是机会，而我不能把握，我只能把一切都搞砸，把关系弄僵决裂。倔强的那个我，保持着理智，回顾着和面前这个人并太久的结交经历，以身高体重来为你定性，看过脸之后便通过了外貌的审察，之后就要带你上床，然后现在和你谈生意。多么聪明的人呢，聪明到令人发指。
　　肚子里心里憋足了火气，我都佩服自己当时的脾气，不动声色地说了下边的话：
　　“学长，我尊重你是因为你是学长。很感谢你之前对我的帮助和指点，但是，请你不要这样利诱我。没错，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肚子的不合时宜。但是我告诉自己不要着急，肚子里头脑里的东西是我的，永远是我的，我有自信会将它们打磨地更好。只要我脚踏实地努力，什么都会有的。你聪明、你会赚钱，那是你的事。请不要用你的利己主义影响别人，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汲汲索求，唯利是图。文学有文学的要求，不是只要把文字拼凑起来就可以叫做作家。麻烦你停下来，这样下去只会让我觉得你太无耻太卑鄙。不要毁掉我对你所有的好感，好吗？”
　　“在你那儿，我是无耻卑鄙的人？”
　　“没错，从那天晚上就已经是了。你的文质彬彬只是假象，浮华的言辞是你的矫饰。你可以用这样的手段套路别人，但在我这里，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