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都一饷》》辛恒

49、48

　　“我从一个被群山围绕的闭塞小城来到这个城市。你没有办法想象我付出了多少，才能和你们在一所学校上大学。每次回家，对我而言就是一次长征。坐十九个小时的火车到省会，从省会再坐三小时的火车到县城，再坐一小时的班车才能到家里。这就是我。我真的很努力想和你们一样，但我发现无论我怎么奔跑我们都始终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在大家看来很一般的事情，苹果手机、牌子化妆品、长途旅行、吃吃喝喝……在我这里都是奢侈。这都没关系。我知道世界需要多样性和丰富性，和你们不一样就是我的使命。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丢人。
　　我很喜欢这个城市，它带着历史的韵味内涵；我也喜欢这所学校，它给了我充足的时间和空间让我成为一个独立思考独立生活的人。我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靠着自己的努力过好每一天。我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未来的一切，福也好祸也好，我都可以一关一关闯过去。
　　可是，对于你……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如何战胜你给我设的关卡。太难了。我用了很长时间，试了很多办法，都不行。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逃脱你。
　　我不知道在你那里我是个怎样的人。我记得你说过我们适合做好朋友，可我真的不知道这个好朋友该怎么做。你觉得男女之间会有纯洁的友谊是吗，可你知道要维持纯洁的友谊需要很多分寸和技巧。不要让对方误会，不要营造暧昧。我们没有做到，我真的不觉得好朋友就可以为所欲为……为所欲为这个词可能严重了，我的意思是，在你有女朋友的情况下，你不应该那样对我。我们大晚上独处排练节目就算了，吃饭看电影散步聊天送礼物追逐打闹近似打情骂俏，你不觉得过头了么？
　　我不知道你怎么理解，可能你和其他女生也是这样的相处模式，觉得很正常，可在我看来，换位思考我是你那个异地的女朋友，我觉得这样的行为就是在犯错。恋爱和做人一样，都需要遵守游戏规则。随心所欲就会犯错。
　　是，我也有错，在不知道你有女朋友的情况下就先行一步陷了进去，在你的步步进攻下我又太软弱。
　　我喜欢你。很长时间我都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我用尽各种方法逃避你。我以为只要不听到你的声音，不见你，我就可以不用再喜欢你。我那么用力地逃开你，可我还是逃不掉。”
　　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于我而言，前所未有。
　　他很安静地听我说完后：“你怎么不早说呢。”
　　在我思忖“你怎么不早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开始带着追忆的语气说道：
　　“我不知道你想了这么多。一直觉得我们是朋友。”
　　我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你认真、朴实、坦诚。花里胡哨的朋友我有，互相调侃吹捧，但那不真诚。我喜欢你的真诚。不是所有女孩子都会承认自己不知道戳爷，她们会装作很了解的样子，就算不知道也是知道。我欣赏你的坦诚。你没必要自卑。
　　大一刚开学，我就有在□□空间里发过女朋友的照片，我以为大家都知道。而且，有女朋友这件事没必要到处挂在嘴头。让你误会，我很抱歉。
　　我们都一样。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班有个女生。就在我假期分手回学校的时候，大一下半学期，她问我行李多不多，并且去车站接了我。我们在相门走了很久。
　　她很漂亮，我们宿舍公投认可她是班里最漂亮的女生。今年新年的时候，一起去了寒山寺。在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我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礼物给她，她恰巧也拿出了她准备好的礼物给我。大家都不说话，默默听着来自新一年的钟声。”
　　“然后呢？”我忍不住问。
　　“我有和她表白，可她说，她不想谈恋爱……她觉得大家情况都不确定……她拒绝了我。”
　　欧阳彬是带着平静的笑容说这些的，他描述出来的场景美好浪漫。我们沉浸在不同的回忆场次里。
　　情感是有时差的，爱情没有先后是骗人的。他有女朋友的时候我在躲着他；他分手了我刚好和康慨在一起……
　　爱情多么残忍呢。毕竟只有一颗心。那一刻我不知道如果我把整件事和另一个人说，他们会作何反应，怎么看待。前前后后到底谁是谁非，这能说得清吗？这不是一个“渣”不“渣”就能概括得了的事情。事情远远比说得清的复杂。
　　我没觉得欧阳彬渣。我只是觉得自己太不会爱了。我没有想着去付出，我只是在埋怨，在责怪，甚至在报复。所以，爱的一点都不光明磊落，一点都不堂堂正正。这是一条相互勾连的水平线，异地的女朋友——他班上的漂亮女孩——欧阳彬——我——康慨。喜欢和不喜欢，试探和反试探。不知道是在爱，还是在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