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一部]当妖王流落人间》旧情千灯

3、投喂

　　回到千月洞，上官秋月坐到高位上，挑眉看叶颜：“叶星主还有事？”言下之意开始撵人。
　　叶颜恭敬地屈膝，双手捧着我：“尊主，您的宠物。”
　　我本来在她手心倨傲地斜眼瞥着上官秋月，努力表达我对他把我团起来随意丢的不满，闻言直接炸了：“你才宠物！你全家都是宠物！！”
　　叶颜无措：“尊主…”
　　上官秋月亲自把我从她手中接过，动作很轻，仿佛在对待什么珍宝一般：“白夜，不要闹脾气了。”
　　我恶寒：“停下，别演了！！你正常点，不然小心我咬你！”
　　上官秋月忍不住轻笑一声：“白夜还真是直爽。”
　　我威胁地张开嘴。
　　他收敛了神情：“好了，不闹了。叶星主，你下去吧。”
　　我赶紧拦人：“先别！快晚上了，咳，是不是也该吃饭了？”本王肚子已经空了。
　　上官秋月坐了回去：“饿了？”
　　我老实点头。
　　上官秋月邪气一笑：“撒个娇。”
　　我凶狠龇牙。
　　他无视我的威胁：“或者不吃。”
　　“……”我倔强的把头撇开，以此表达自己不屈服于强权的高尚情操。同时目光拼命向叶颜示意，希望她明白我的意思给我准备点吃的，别让我真饿死了。不是我说，上官秋月真办得出来这么没人性的事情！
　　这个角度他明明看不见，但不知为何还是知道了我在做什么：“别想了，叶颜不会帮你的。”
　　我愤然一甩尾巴，心思千回百转：豁哟，这小子有进步。他可能没有注意到（我觉得他就是故意拉拢人心），他现在喊叶颜已经不仅仅是客套的“叶星主”了，更多的是直呼名字，多了两分亲昵。我不客气的归功为我的教育，叶颜显然也这么想，这些天对我越发贴心。
　　——虽然还是不怎么和我说话。
　　“白夜，考虑清楚了么？”恶毒地主上官秋月催促。
　　我给自己念了诸如“识时务者为俊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以及拿回妖丹就把他绑回妖界好好折磨之类的，才不情不愿地把头转回去，思考了之前春花的语气，干巴巴道：“哥哥就让人上菜吧。”语气平板，毫无感情，堪比僵尸。
　　叶颜被镇住了，在她经历过为数不长的岁月中从未见过撒娇撒得如此清奇的（人×）蛇，陷入了短暂的震撼中。相比之下上官秋月就淡定许多，眼睛一眯活像只狐狸：“白夜叫我哥哥？”同时给了叶颜一个眼神，叶颜退了出去。
　　emmmmmmmmmm，被春花代入角色了。真论起年龄，我比他大个三四百岁不成问题。对了，今年我几岁了来着？三百七十六，还是三百七十七？我陷入沉思。
　　“白夜在想什么？”上官秋月似笑非笑地问我。我顺口回答：“在想我今年几岁了。”
　　“白夜还真是蠢，连自己的年龄都记不清。”他还是那个语气，让我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他是在骂我，还打算敷衍地附和一下：“是…呸！你才蠢！你全家都蠢！！”
　　他饶有兴致：“可刚刚白夜叫了我哥哥，也属于‘我全家’。”
　　我就是叫错了而已你心里没点十三数么！我尾巴一摆，决定耍赖皮：“什么？我不是我没有你可别瞎说。”
　　上官秋月挑眉：“不认账？”
　　我一本正经：“不是我不认账，是根本就没这回事。”
　　“哦。”上官秋月居然就这么应了，我一脸狐疑。下一刻，他不知如何动了动，叶颜迅速出现：“尊主。”
　　上官秋月瞥了我一眼，我恶毒地觉得他就像个恶作剧的小孩：“刚刚准备的膳食不必上了，白夜不饿。”
　　什么？混蛋！！从有妖力开始，我就从没在能力所及范围内亏待过自己。饿肚子我不是不能忍，但是凭什么要在明明有东西吃得时候饿自己？？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小声嘟囔了一句，深呼吸一下做好心理准备，自我安慰：没事没事，没别的妖会知道。
　　“秋月，你不能这样。”我一呲溜游到上官秋月面前，目含秋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它会饿得慌的啊！晚饭不吃虽然能减肥，但是对身体不好的！你看你现在身为千月洞主，每天日理万机，更要好好注重身体健康的。你要是因为不按时吃饭而胃疼，我和叶星主都会为你心疼的。对吧，叶星主？”我给了叶颜一个眼色，希望她能附和我一下。但是叶颜…怎么一脸憋笑？！
　　我又回头看上官秋月，他要是敢也憋着笑本王就不干了，直接咬他一口！活这三百七十不知道几岁本王还是第一次哄人呢，看谁敢不给面子！
　　上官秋月没有憋笑，他只是神情莫测：“你哪只眼见本尊肥了？”
　　emmmmm，他指的是我说的减肥那句？我哪知道啊，只是有时候听过你们人类女子说晚饭不吃能减肥，就顺口溜了。不过这时候不能这么说，要把人哄好了才有饭吃：“才没有！秋月你身高八尺体重七十，身材匀称八块腹肌，嗯…身材好的能迷倒一大票（中老年妇女）。”我恶毒地在心里多添了几个字，让他不给我饭吃！
　　叶颜没敢笑出声，忍得很辛苦，肩膀一抖一抖的。我在心里小小的给她记了一笔，继续盯着上官秋月。
　　上官秋月终于在我的目光中开了尊口：“白夜还真是关心本尊。叶颜，上菜吧。”我眼中狠狠一亮，他又接着说：“不必铺张浪费，一副碗筷足矣。”
　　？！去你妈的！！敲里吗！！！！
　　“我饿了，也要吃！”
　　上官秋月轻描淡写：“那便想着吧。”
　　叶颜给了我一个同情的眼神，领命下去了。不一会儿，我就看到一排星仆抬来一张大桌子，菜如流水一般地上，摆了一整桌。最混蛋的是，居然真的只上了一副碗筷？！！
　　上官秋月施施然坐在上首，举箸夹菜细细品尝：“这道清蒸鲈鱼不错，鱼肉鲜而不腥，赏。”
　　我咽了咽口水。
　　“这盘板栗山鸡也属美味，鸡肉滑嫩鲜香，赏。”
　　我的眼随着他的筷箸左右摇摆。
　　他又陆续点评了几个菜样，我就眼巴巴望着，馋得不停咽口水。叶颜在我背后轻轻一笑，不知接到了什么指令退了出去。
　　上官秋月夹起一块鹿肉：“火太过，肉都发乌了。撤下去，罚。”
　　我终于忍不住，呲溜一下过去，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着他的手把那快肉吞下去：“不用，挺好的！”
　　上官秋月保持那个拿筷子的姿势，愣了一下，才继续动作自然地下箸：“白夜还真是心急。”
　　什么意思？我若有所觉，猛然一回头，叶颜拿着一副碗筷在洞口，见到刚刚的场景正犹豫着要不要过来。
　　上官秋月斯文的咽下口中饭菜，淡淡道：“退下吧。”
　　叶颜迅速应了，拿着碗筷又走了。
　　“…你真的不给我吃了？”我干巴巴问。任哪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被人撞见自己从别人筷子上抢吃的反应都不可能比我好到哪去。
　　他没回话，我忍不住碎碎念抱怨：“我已经很久没饿过肚子了，更何况这里又不缺吃的。你也是，明明决定给我吃了还玩我。怎么样，被迫和我用了一双筷子吧！”说到这我才注意，他刚刚居然没让叶颜把那副新筷子留下。
　　我越说越委屈，他一直在吃根本不带理我的，更让蛇生气。想我从开了灵智起三百多年，一向实力超群纵横妖界，哪里吃过这样的瘪。但自从遇上了上官秋月，被挖了妖丹不说，还被当宠物玩，现在饭都不给吃了，连吃块被他嫌弃的肉都要用抢的。我可是妖王啊！
　　“上官秋月，你混蛋。”我把自己盘成一小团，小声说。说完闭上了眼睛，决心不再理他。
　　我没看见上官秋月筷子顿了一下，声音很温和：“怎么，白夜真生气了？”
　　我充耳不闻。
　　接下来是象牙箸与瓷盘接触所发出的清脆的声音。上官秋月腾出两只手，把我捧在手心：“白夜？”
　　白白白白个屁啊！我根本没有名字，我是妖！
　　“来，张嘴。”他大概又夹了一块肉，有肉香味在我面前萦绕。
　　我恼怒地把头又转了个方向：你当我堂堂一介妖王能简单地被一块肉诱惑？
　　他没再动，我也倔强的跟他别着。但是半刻钟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我忍不住疑惑的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偷看。
　　“你不烫么！”看清之后，我眼睛睁的滴溜圆，噌地一口把他放在手上的肉吞掉，果然见掌心已经烫红了一片。
　　“白夜不生气了？”他没回答，只是用指尖点点我的脑袋。我不满地一偏头躲开，别别扭扭地把自己冰凉的身体贴在他被烫红的地方替他降温。
　　接下来就简单多了。
　　上官秋月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只专注于投喂我。他夹一块我吃一块他夹一块我吃一块，想要什么了直接用尾巴尖一指，就有人送到嘴边来，舒服。
　　身体缩小，胃口也变小了。吃了没多久，我在桌上一滚，肚皮朝上直挺挺地躺尸。
　　“吃撑了？”上官秋月轻轻帮我揉着鼓起来的肚子，不过我估计他只是觉得好玩。我懒洋洋地晃晃尾巴：“上官秋月，你今天好奇怪。”我可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他这么温柔是对我，只是今天心情太好而已。挺古怪的，他每天冷冷清清的，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因为春花答应他替他偷凤鸣山庄的心法？
　　“怎么了？”他的手指不轻不重地在我肚皮上打圈。我舒服得眯起眼睛：“凤鸣山庄的心法对你很重要？”
　　他手指蓦然重了一瞬，在我抱怨前又恢复了之前的力道：“你以为呢？”
　　没有否认，他在看我到底想说什么：“那我替你把心法偷来，你把妖丹还给我，怎么样？”左右不过是各取所需，我说的格外顺畅。
　　我没想到的是，他果断拒绝了：“不用。”
　　我一摆尾把自己翻了过来：“为什么？！”
　　他收回停在半空的手指，似笑非笑：“我觉得妖丹更贵重一些。”
　　我苦口婆心：“秋月啊，事情不能这么说！‘贵重’这个概念是什么？就是价值高。很明显，凤鸣山庄的心法对你更重要，妖丹你拿着也没用，当然是心法比较重要啦！”我一通歪理开始胡扯，希望能把他绕进去。
　　上官秋月靠在椅背上：“非也。”他目光全放在了我身上，温柔宠溺又有点放荡不羁：“妖丹能留下我的白夜，当然比心法重要得多。”
　　我默默捧住稍微有点颤动的小心肝，默念：这是个莫得感情的影帝，这是个莫得感情的影帝。假的，他是装的！
　　“上官秋月，你留下我到底想做什么？”我真的困惑了。他一个凡人也用不了我的妖丹，现在也不让我去偷心法，那到底想我做什么？
　　上官秋月垂下眼帘，月光在他脸上打出两片阴影，一时间让我生出几分他脆弱又孤独的错觉。我其实知道，他不脆弱，但他真的孤独。没有王是不孤独的，连我也不例外，不然我就不会在脱离了“妖王”身份后变得如此话唠了。同时我也知道，他现在是在做戏给我看，没有王会把自己真正的孤独表露给别人看，除非极为信任；显然，我不属于这个范围。
　　可我还是心软了。
　　我捻了个诀，调动起恢复了一些的法力，勉勉强强把自己变出一个人的轮廓，只是下半身仍是变不完全的蛇尾，皮肤上也有黑色鳞片状的纹烙：“上官秋月，跟我去看看月亮吧。”
　　上官秋月抬眸看了我一会，才把自己的手放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