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章回 二 参学旅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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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月开始频繁做梦，梦里小男孩不见了，只剩下他面对「真理之门」，可他早已失去了进入的资格。
「真理之门」是传说中凡人成为神圣的必经之门，它包含了迄今为止人类最古老与先进的文明。入此门者，必精通古今往来所有知识，是神圣行走在人间的化身。
它是智慧之门，觉醒之门，超脱之门。
那件事发生后，他被中央放弃了。此后，他意识到必须要付出更多更多的努力才能跟上大家的步伐，承受与付出不对等的回报，因为愚鲁与怠惰常常会打断他的思考过程，将一切有序之形打乱。
接受自己作为普通人的命运，本以为他已经习惯如今的生活，没想要再次见到了「真理之门」在梦中显化。
连着几天半夜惊醒的结果就是，早上起来脸上顶着一双浓浓的熊猫眼。琉月提起裤子，按下抽水马桶开关，眯着眼把牙膏挤在牙刷中部。
镜子里，黑发少年被什么困住一般，眉宇间缭绕着一抹愁绪。低头洗了把脸，水珠顺着下巴落进领口，他听见门外有人喊道：“有你的信件！”
琉月愣了一下，“我知道了！”
“咔嚓”房门关闭。琉月擦干脸上的水，室友是一个运动痴，喜欢跑步，这个时间他刚刚起床，室友已经出门跑步去了。
收拾妥当后他回到房间，拿起放在床头的信件，拆开。是收养人寄来的，距离上次收到对方的信已经过去了半年。
他看向信的内容——
烛台组成的光芒像一个五芒星，在男人的侧脸烙印下油画般的色彩。雷克用钢笔在信上写下，“下周学院组织参学旅行，我希望你能来公共区一趟……”
信上说作为补偿，以后会满足他一次心目中想要的旅行。
琉月放下信，参学旅行是毕业前的传统活动，每年想去特别区参观学习的人非常多，琉月和符西也准备申请特别区。
“什么？你要去公共区？”
栗发少年抓紧栏杆，将越出一半的身体收回，回头看着琉月，不明白他为什么改变了主意。
收养人的身份比较特殊，琉月没有说出信的事，同样的，他也不想对好友撒谎。面对符西大感意外的表情，他平静的道出事实，“以我的成绩，毕业后去特别区是不可能的事。”
“正因为机会渺茫，所以才想要去见识一下，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我决定了，我想去公共区看看。”
对比那些还抱着幻想的人，他像是早早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符西不开心，嘴巴撅得老高。
琉月露出笑容，“我等着你回来告诉我特别区是什么样子。”
符西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约定好了！”
提交申请之后的第三天，琉月在去公共区的名单上看到了他的名字。出发那天，他和另外27名学生，跟着领队老师从学校坐车出发。两边景物随着车子移动起来，车上的人发出大大小小的惊呼声，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出门。
没有上面的批复文件，跨区活动在双子城是禁止的，想要独自跨区更是不可能。
琉月看向窗外，灰青色的天空常年笼罩着一层阴云，光滑的建筑物表面反射着冷冷的光，没有感情，没有生机。
琉月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在车上做了一个长长的梦，还是那个巨大的白色空间，十二扇门紧密排列，絮状的云潜伏在脚下的水镜里。醒来后琉月摸着胸口，第一次对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产生疑惑。
我想再次进入「门」内吗？
“嗤——”
校车停下，学生们依次下车，走在最后的人看向坐在靠窗位置的黑发少年，微微提高声音道：“同学，要下车了。”
琉月发现座椅周围只剩下他一个人，刚刚出声的人站在自动车门前对他招手，他连忙起身却差点绊倒。
他拽出卡进座椅的书包，“这，这就来！”
带队老师和负责人交涉，学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有些人来之前就认识，有些是车上熟悉起来的。琉月在车上睡着了，其他人见到自然不会去打扰。琉月的性格不会主动去结交什么人，他抱着书包，目光在人群中转了一圈，有一个少年和他一样也是一个人。想了想他走过去，“谢谢你提醒我。”
“啊，这没什么！”没想到他会特地过来道谢，少年挠挠头，脸竟然一下子变红了。
看上去是个性格相当腼腆的人。
琉月微笑，如深潭般碧绿的双眸弯起，让人感受到善意，“我叫琉月。”
少年脸更红了，“你好，我…我叫祁枝。”
他说话小声，下巴削尖，不止外表像女孩子，性格也很像。琉月其实不擅长应对特别容易害羞的类型，好在交换名字之后他脸上的红就降了下来。
两个人随意交谈着，直到带队老师把所有人叫到一起。
“大家跟紧我。”他对参观地的负责人说：“所有学生都在这里了。”
“好，我带你们进去。”
蓝色建筑的大门向他们敞开，琉月和祁枝站在人群后方，大家一起进入大门。
风从头顶拂面而来，楼层高度很高，比室外略高的温度冲淡了学生们的拘谨，通风好，光线明亮又和暖。
负责接待的人用带着自豪的语气说：“这幢楼是一个地热试验电站，利用我们的钻探设备向下一直挖，地下温度最高达可210°。”
琉月听到祁枝发出一声惊叹。
“超过100℃的热水，可以让高温热水散发的天然蒸气直接推动水轮机发电，难道是这个原理？”
提问的是一位戴眼镜的男同学。
“是的，和火力发电方式一样，把水加热变成蒸汽，推动汽轮机发电相比，地下热水不需要再加热，减少了人员的劳动工序。”
面对众人不加掩饰的目光，眼镜少年嘴角翘起，表情有几分倨傲。
“他好厉害喔。”祁枝在琉月耳边悄悄说。
负责人继续介绍，“地下热水有着丰富的热能，是一项重要的资源，能够应用于城市多个领域。这幢楼通过地下热水调节室内空气和温度，想要完成这样的采暖和通风手段，原本要浪费不少人力物力，还有大量的污染产生。”
学生们分两批乘坐电梯，一出电梯，两队人马汇合。两面墙壁和头顶映出水的波动，这是一个足球场大的巨型空间，他们踩着钢筋混凝土楼梯走下去，目光所及，水波摇曳，荧光惑惑。
“地下热水盐度过高，人类无法直接饮用，要经过热交换器冷流，再运到水厂消毒、净化。”
声音空荡的回响。
“这一层是培育站，没有处理的咸水被送进养殖池，这是我们培育的磷虾，盐分浓度、温度、光照都符合磷虾的生长环境，所以虾长得很快。”
琉月看向养殖池里的虾，很少见到个头这么大的磷虾，池底覆盖着一层藻类植物，随着波光摇动。
“池底有水藻。”那位戴眼镜的男同学不知何时站到了琉月身边，他也看到了养殖池底部的情况。
负责人目露赞赏，“你观察得很仔细。”他走向另一边的养殖池，“藻类植物吸收磷虾的排泄物，我们再打捞它们喂给鲇鱼。”
池中水波振动，上下颌长有四根胡须的鲇鱼缓缓摆动尾巴。
“你们吃到的磷虾和鲇鱼就是从这个地方运出去的。”
有人忍不住说：“我们能吃到的机会可不多。”
负责人大笑，“今天晚饭为大家准备了上好的磷虾和鲇鱼。”
众人欢呼，“太棒了！”
到了晚上，摆在他们面前的果真是一顿非常丰盛的晚餐。一行人吃得肚子再也装不下，和招待他们一天的负责人道别后，坐车来到过夜的地点。
按照行程表，明天再停留一日，后天早晨出发，中午就能返回学院。
安排的宿舍是四人一间，琉月站在门口，看见了先到房间里的祁枝。
“琉月，我们是一房间！”
黑发少年点头，噢。
“啊”
“嘭——”
他左脚绊上右脚，真人演了一回平地摔，“痛……痛痛痛！”
琉月拿起盖在他头上的被褥，将人扶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祁枝摸摸鼻子站起来，见双手空了，回头发现是琉月拿走了被子。
看着正在帮他铺床的少年，祁枝为自己的笨手笨脚感到不好意思，他盘腿坐下来，“不知道明天去哪里参观？”
琉月拍拍枕头，说：“明天不就知道了。”
祁枝挠挠头，“也是啊。”
说话时有两个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位他们都不陌生。
眼镜少年沉默的拉开柜门，抱出了一床被子。
“你们好，我是鹦雀。”落后一步进来的少年，扬起手打了声招呼。
祁枝站起来，脸颊红扑扑的，“你好，我是祁枝，他是琉月。”
正用手帕擦拭地板的眼镜少年，不带感情的开口，“牙苍。”
琉月看到那个叫鹦雀的少年和祁枝同时双眼放光。
鹦雀兴奋道：“没想到能和你分到一起！”
对方语气冷淡，“只是住一晚而已。”
祁枝咽了咽口水，把“很高兴认识你”这句话吞了回去。
四个少年铺好床，从靠门的方向，依次是鹦雀、祁枝、琉月、牙苍。
“今天我学到了好多。”
“是啊，比上课有意思多了。”
鹦雀和祁枝隔着被子偷偷交谈。
琉月没有睡着，他在想信的事。
“你也发现那些藻类了吧？”耳边传来压低的声音。
琉月扭头，少年双手抱住手臂侧卧着，镜片反射的白光晃得琉月眨了眨眼睛。
对方发出一声轻哼，转过身体背对他。
琉月感到莫名其妙，他双手垫在脑后看着漆黑的天花板，明天得想办法去信上所说的地址。
突然把我叫来这里，雷克，你的用意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章回 二 参学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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