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白菜一朵花》人鱼薇沫

5、第4章 站台

　　亦科第一次乘坐火车出行，从前去近一些的地方，都是家里自驾，去远的地方坐飞机，这次是鲁叔买的哈市火车票，居然是四个人对坐的，空气也不好，亦科上车前皱着眉头，实在不习惯这么多人声嘈杂。

　　虽然人多杂乱，但对于小土豆来说，却是新鲜，他面上沉稳，眼睛却滴溜乱转，四处张望。

　　原本去中州，飞机到京市转机即可，是亦科要临时改道要去哈市和。

　　昨天晚上将睡未睡的时候，他接了个电话，电话中世交林媛姐的声音带着慌里慌张，一向不是她的风格，若不是出了大事，定不会如此不淡定。

　　她要和亦科面谈，说有些亦朵的消息。

　　事及亦朵，他便坐不住了，下刀子也拦不了，强着鲁叔改道哈市。

　　鲁叔本来怕夜长梦多，不愿去，在亦科强烈要求下，只得无奈答应。

　　上了火车，亦科陷入沉思中，打电话的是父亲的合作伙伴，林叔叔家的女儿林媛，他一直叫媛姐的，两家关系十分要好，经常来往，林媛大他们五岁，却是个极温柔喜欢孩子的人，完全可以和两小玩在一起，没有代沟。

　　这两年结了婚，来往的少了许多，嫁了留学的同学，林叔本来不喜欢，闹的十分不愉快，架不住林媛执意请求，只好勉强同意，结婚后把和父亲一起合作的哈市公司交给了林媛打理，这一二年间，盈利不少，生意蒸蒸日上。

　　亦科靠在窗前慢慢看着窗外的风景，云层压的很低，气压也很低，许多铅灰色的建筑物拓印在灰的空气中，弥漫着缺水鱼般的无力感，一闪而逝的景物，隔着窗上他喷出来的口气，朦胧且疏离，似乎和这个世界的关联，美好的一切都被这种阴霾的天气阻离在一种薄雾之后。

　　想着自己的奇怪的身世，和未知的前途，不免有些兴味索然，也懒得开口，渐渐睡意袭来，便闭上眼睛养神。

　　鲁叔和后面的一位大哥聊的挺欢，说的是算卜求卦之事，好象还谈拢了几笔生意，周围的人纷纷找他看手相。

　　小土豆坐在亦科身边，偷偷瞄着亦科上车前买的零食，见鲁叔瞪他就收回手，见他和别人聊的欢了，便又伸手拿起薯片，抿着嘴，怕发出声音，但那象老鼠一般的咔吱声，颇有掩耳盗铃之感。

　　一个嘎嘣清脆的女声突的传到亦科的耳朵里：“小弟弟，姐姐我晕车，你能否和我换一下座位，我坐在窗子边会好些。”然后就是小土豆诺诺的答允声和鲁叔起身换座的声音。

　　亦科眯眼看了一下，对面坐下来个清新漂亮的女孩，冲破了车厢里浑浊的空气，大概二十岁上下，一身淡粉的宽松休闲服，扎了条嫩绿色的宽腰带，白的耀目的运动鞋，梳着丸子头，几络弯曲的发丝垂在脸庞，带着一点俏皮，浑身充满了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

　　她手里拿着个自拍杆，都快碰到亦科的脸上了。但亦科随即又闭上了眼，并把头扭了一下，埋到衣服领子里，象一条蚕宝宝一般堆到蛹中。

　　“唉，你们看这环境啊？也是没谁了，谁让姐的路虎叫那帮愣头青给刮了呢？我着急么，只好坐绿铁皮车了，反正就这几小时路程，坚持吧，姐我能屈能伸，富能宝马名钻，落魄也能高铁盒饭。你们快崇拜姐吧，速度上游艇，补充一下姐我这脆弱的小心灵。”对面的小姐姐口齿利落的说着。

　　亦科暗嗤一声，这条破铁皮车的背景适合直播吗？现世的网红们，不论什么场合，不论什么气氛，一言不合就开启直播模式，他心里腹诽着。

　　那女孩放下自拍杆，开口对着他说道：“唉，小帅哥儿，小帅哥儿，你帮我把行李放到架子上去呗。”对面的女孩见她的声音没打动亦科，倒是把个脏兮兮的小土豆吸引，伸脖子向她看，就直接的叫起了亦科。

　　亦科睁开双眼，用嘴冲着小土豆努了一下，那边早就有点跃跃欲试的男孩立即站了起来，二话不说脱掉鞋子就去接女孩手中的行李厢。

　　女孩子手一摆：“哎，你不行，个子矮，这里面有很重要的音响设备，不能磕着碰着了，小帅哥，还是拜托你呗！”她冲着亦科不吝啬的甜笑着，清悦的橙子香掺着花香味在她周身浮世出一种美妙的涟漪。

　　亦科懒懒的站起，轻轻把行李放了上去。女孩子顺势就挤到了他身边：“帅哥，我叫由夏儿，你叫什么名字呀？”一边扑扇着纤长的睫毛问道。

　　“我姓蔡。”亦科简短的说道，一边掏出耳机戴上，迅速沉浸到Rapper当中去了。

　　不一会儿，女孩起身走出车厢，亦科抬眼，看到她在车厢过道，拿着一根纤长的香烟，白皙的手指象兰花一样夹着，冲他打了个招呼。

　　亦科却看向暗黑的隧道，心里想着，也不是山区，隧道还真多，一忽儿明一忽儿灭。像他的心情，起伏不定，半明半灭中，什么样的美景都被切的支离破碎了。

　　那女孩一时半刻没有回来，亦科听的累了就拿掉了耳机，小土豆小声的说：“哥，你怎么不说话呀，那个小姐姐多贵气，我看出来了，她是想认识你。”

　　“打扮的和个马卡龙似的，不感兴趣。”亦科淡漠的拿起一块薯片，随口扔到嘴里。

　　“啥是马卡龙？哥，你是故意不理她的啊？”小土豆缩回了手，眼睛却还粘在那袋子上。

　　亦科把整袋推到他面前，示意他放开了吃，别偷偷摸摸：“一会下了火车，找家蛋糕店买给你吃，你就知道了，那种女孩有什么好认识的。”

　　小土豆漫不经心的挑起零食，想拿这袋眼睛却盯着另一袋，鲁叔插空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才放开手慢慢转过头去，装着看风景。

　　两小时很快过去了，火车靠站，三人挤过重重人群，向站台走去。

　　窄窄的站台上，人越来越稀少，可是路却越来越长。

　　10分钟过后，还没有尽头，天却渐渐暗了下来，亦科却还是感觉在原地踏步，眼看着出站口就在面前，却无论如何也走不过去。

　　鲁叔站住了脚.小土豆儿四下里张望着：“奇怪，怎么听不到脚步声了，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他带着一丝颤抖的问。

　　亦科暗暗握住拳头，心底竖起围墙，做起了准备动作，双拳比在胸前打了个X，警示小土豆注意。

　　空气慢慢冷了下来，竟然在四月时分飘起了雪花，转瞬间，雪落了一寸，这里的时间和空间，界限都模糊了，安静的有些诡异。

　　周围的铁路，站亭，甚至接站的乘警都变得像纸片一般，立在那里，没有生气。

　　小土豆脸都白了，浑身哆嗦，不知是吓的还是冷的，抿着嘴，拽着衣襟，指关节有些发白。

　　亦科一动不动，默默站在他身后，保持着警惕的姿态。

　　鲁叔咳了一下：“来都来了，还不现身，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