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张起灵BG】 顽抗》希尔瓦

56、吴邪的笔记 · 贰

　　2015年，距离十七进入青铜门已经过去了十年。

　　当初十七离开时，并没有留下过什么再见的期限，她否定了任何其他的可能性，决绝地同我们说了永别。但这些日子里，我们从来没有忘记过她，也从没有停止过寻找带她回来的方法。

　　我们收集到了一些青铜门的资料，一部分来自于“它”的资料库，另一部分来自九门，小花在中间帮了很大的忙。而剩下的，则基本是闷油瓶自己的回忆。

　　在彻底消除“它”的威胁后，我们空出了大把精力和时间，把搜集来的资料分门别类，仔细研究，但始终没有得到任何有帮助的信息，他们的注意力都更多地放在长生密码本身以及青铜门内部的东西上，每一方了解十七秘密的势力，都只是希望借助她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利用对象，一个工具，没有人会在意工具的结局，这是一个令人愤怒却又倍感无力的事实。

　　有一次，我突然想到协会中有人曾提到，真正的办法或许在青铜门内部。

　　“但是我不是西王母的后裔，里面也许存在一些我接触不到，而她可以的秘密。”

　　闷油瓶极尽详细地叙述过自己的经历之后，又这样补充。言下之意，也就是这些故事并没有多么大的参考价值。

　　“而且，”闷油瓶罕见地皱了皱眉，继续说道，“青铜门里面的东西会对记忆产生影响。”

　　他停顿了一下，没再说下去，但我明白他的意思－－十七也许会在这样的干扰下逐渐忘记我们，直到某一天彻底记不起自己为什么要拼命地寻找离开的方法，一切都失去意义，最终结局会演变成她自愿留下，永远。

　　我他妈一点都不想看见这样操蛋的结局，夜里几乎不能合眼，白天钻进资料室一待就是整整一天，烟屁股填满了好几个垃圾碗。王盟这小子算是彻底放了假，每天只负责把外卖盒子拿进拿出，剩下时间一半打瞌睡一半扫雷，等接出十七以后老子一定得扣他工资。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两个月前，也就是十年的替换节点到来之前，我们仍旧毫无进展，闷油瓶却突然提出要再进入一次长白山。

　　所有信息都无比显眼地突出了十年这个时间点，闷油瓶说按照以往的规则，守护者会在这个时刻被唤醒，离开青铜门，而后会有接任者开启下一个十年的轮回。

　　如果规则没有改变，那么替换的时间点就是我们的唯一希望。

　　我知道我们别无选择，拉起一支人马就按照闷油瓶所推算出的节点进入了长白山，带了相当充足的装备，在不被人面鸟察觉的、距离青铜门能够最近的地方安营扎寨，那是一段漫长而安静的等待，在不见天日的山体内部，用胖子的话来说就是放屁都像放炮，得他娘的收着声。

　　人面鸟离巢归巢的时间很规律，我们摸准了它们的习性，利用这段短暂的时间带着人勘察青铜门附近。其余时间里我们的娱乐活动仅仅来自于胖子带来的一副扑克牌，我笑着骂他这年头手机什么不能干，下载几个单机游戏多好，非他娘的带副扑克干什么。

　　胖子晃着脑袋说你懂个屁，他这叫忆苦思甜，叫追忆他十年前那段出生入死的峥嵘岁月。

　　我一听就笑了，把没信号的手机彻底关了机，跟胖子盘腿坐在地上玩儿，偶尔还把闷油瓶子抓过来斗斗地主锄锄大D，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我跟胖子两个人自娱自乐，琢磨些乱七八糟的玩儿法打发时间，而闷油瓶总是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往石头堆上一坐，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青铜门的方向，一看就是一整天。

　　不过这两块大金属疙瘩并没有因为他的深情注视而打开哪怕一条小小的细缝，始终紧紧地封闭着，始终缄默。

　　这样看不到结果的等待与调查整整持续了一周的时间，但是谁都没有主动提出离开，每天啃着几乎被熏成鸟粪味儿的压缩饼干苦中作乐，直到我们带来的食物储备开始不足。

　　那天闷油瓶清点了一下物资，沉默了很久，最后说我们该走了。

　　我站在石堆上，远远地盯了一会死气沉沉的青铜巨门，跳下来让人带队伍先下山，吩咐他们留足了下山时要用的物资，把剩下的全留给我们，我指着它们跟闷油瓶说：“小哥我们再等等，这些还能让咱们再待几天。”

　　闷油瓶看着我，过了一会才点了点头。

　　就这样我们留了下来，但是生活不是电影，奇迹不会发生在短短几天之内，无论我们怀揣着怎样的希望，青铜门都始终没有要开启的迹象。

　　如果说我曾经一直抱着幻想，那么到了那个时候我才彻底绝望，收拾东西，下山，跟胖子分别，然后带着闷油瓶子回到了杭州。

　　安静坐在铺子里，我翻开了这本笔记，十七的过往鲜活地跳动在这些被我仓促记录下的文字里，抚摸过这些笔迹，我从未觉得她的存在如此清晰。

　　十七从不是一个甘心于始终被保护在城围之内的人，她极端热烈地渴望能够替闷油瓶分担一些可悲的宿命，这一点在她目睹了闷油瓶从陨玉出来的状态之后显得犹为急切，但是因为一些很难细说的缘故，她始终不得其法。

　　她所力所能及的就是放弃陪伴在他身边，主动离开，投身于那个庞大的计划中，去做一枚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却微不足道的棋子。最后在尾声即将到来的时候选择进入青铜门，去守护终极的秘密。

　　就像她所告诉我的，她是所谓最完美的长生体，她有冗长不老的生命，她是唯一一把开门的活钥匙，把这些特质组合起来，她就又成了封存秘密的最坚固的一道大锁。

　　通过一些我已知的故事，比如很多年前张家人从青铜门前救下她让她逃离张家，比如当年的齐家八爷要费心费力地保住她，比如在计划进行得如此艰难的时候花儿爷还牺牲了一批人手戴上她的人皮面具去混淆“它”的视线，我不能不怀疑张家、九门肯让她留存下来，就是为了最后这一刻的尘埃落定。

　　原来她一直没能走出棋盘，前进退后，主动权永远不在她手里，而她想要的也从来没有得到，无论是自由、还是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