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还是救你妈》白雪曲

3、第3章

　　乡镇上的车站并不是像城里一样，设有买票点和停车位置，而是直接在划一块露天的地方，乘客在路上可以随时下车，他们碰上了赶集的日子，人流涌动，车子龟速移动着。

　　离停车点平常也就几分钟的路程，可看目前堵车情况怕十几分钟也不一定，李大远叫师父停一下，拉着郭宣下了车。

　　李大远一人扛着三个黄色的尿素袋子灵活地穿梭在人群里，郭宣拖着一个跟在后面，还差点跟丢，不是他不想多拿，而是李大河的身体实在太差，只拿一个已经很费劲。

　　停车点停了不少车，路边是一辆红色的三轮车，在一堆非黑即白的摩托和面包车中无论是外形还是颜色都十分显眼。

　　三轮车驾驶座上坐了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娃娃脸，个子不高，约一米七左右，皮肤黝黑，穿了件汗衫，露在外面的胳膊鼓鼓的肌肉，眉眼跟李大远有几分相似。

　　少年坐在驾驶座上，抖着腿，食指转着车钥匙，百无聊懒地四处乱瞟，视线在扫到人群中一个高大身影时，腾地一下坐起来，疯狂招手，笑出一排亮晃晃的白牙，像只过分热情的哈士奇。

　　“哥！哥！这里。”

　　郭宣循声看过去，脚步一顿，他看着少年头顶冒出一行字：李小辉，李大远的弟弟。

　　大约五秒，那行字就消失了，郭宣脑子里这时候属于李大河的记忆跳了出来。

　　李小辉今年19，高中上完就没读了，现在在家里学习木工。

　　“我不是跟爸说了打车回去吗？你怎么来了，等得久不久。”

　　“打车多费钱，还不如留着买吃的，我估摸着你快到了才从家里出发的。”李小辉噔噔跑过来，接过李大远手中的一个尿素袋子时，才注意到后面的郭宣，面露惊讶，单手提起郭宣手中那个袋子，三步并作两步丢进三轮车。

　　“大河哥，你们这么早就放假了？”

　　李小辉没上过大学，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假，不过也往年李大河都比他们早，这么想前两天兰婶来他们家找他爸后，他哥就说要出远门，他以为是去给李大河送东西的，原来是去接人。

　　“还没。”郭宣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心思都在李小辉提着袋子的手上，看他轻轻松松地提起那个袋子，备受打击，如果是原来的他肯定也能，可是这个身体比李小辉还大两岁，拽着这么个袋子就走分钟就喘不上气，开始冒汗，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要一直使用这具身体，锻炼势必要尽快提上日程，要不然出了啥事都帮不忙。

　　“没放假?那你咋回来了？你们学校不上课吗？”

　　郭宣正要开口说被退学的事情，李大远给了李小辉脑袋一巴掌，转移话题：“废话怎么这么多?钥匙给我。”

　　“哥，你不要老打我头，我都这么大了。”李小辉护着头，把钥匙丢给他哥。

　　“下次不打了。”李大远瞥了他一眼，眼皮跳了跳，接过钥匙，坐到驾驶位上，试了试感觉。

　　李小辉委屈，“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还不是打了。”

　　“下次真不打了，赶紧上车，我待会给你买雪糕吃的。”

　　李小辉眼神一亮，“真的?”

　　“嗯，赶紧点，大河，上车。”

　　最后李小辉和郭宣在出镇口的时候一人得了一只小布丁，没有任何地方相同的世界竟然一样的雪糕，真是离谱。

　　郭宣看看吃得正欢的李小辉，又看了看手中的雪糕，感觉脸颊隐隐作痛。

　　李家村位于闽县东南，地处偏远，四面环山，交通不便，村里多木匠，祖祖辈辈几乎一直靠着这门手艺吃饭，但随着时代发展，很多东西都被机械取代，需要的木匠变少了，村子里的人日子难过起来，最后成了闽县最穷的地方，直到近几年政府发展旅游业，才渐渐好起来。

　　李大河关于李家村的所有记忆都很糟糕，那里好像永远都在下雨，湿滑的路，溅到裤脚上黄色泥点，干不完的活，父亲的打骂，母亲的哭声，还有旁人的窃窃私语和嘲笑。

　　总之，不太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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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村的祠堂内灯火通明，坐满了人，唯独有个人是站着的，那是个女人，头发乱遭遭的，围裙上还沾着面粉，眼眶微红，小声啜泣着。

　　主位上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一脸褶子，穿着灰扑扑的，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坐在他周边的人跟他年纪差不多。

　　祠堂里很安静，只有女人的啜泣声，有个青年实在坐不住了，开口问道：“村长，找还是不找，你给个准话，这样干等着也不是个办法。”

　　旁边的人轻嗤道：“找?怎么找?族规写得明明白白，六点之后不准上山，现在几点了？再说，能找到吗?消失的那两个外乡人警察来了都没找到，上山怕是去了就回不来，家里都是有老有小的，谁去找?”

　　青年不爽，看向说话的人，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去就是死，反正我不去，谁愿意去谁去。”

　　青年梗着脖子，看向祠堂里其他人，被他看到的人都避开了他的视线。

　　老村长抖抖烟灰，抬眼看向众人。

　　“同意上山的举个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青年，没人举手。

　　女人啜泣的声音大了些，青年一脸愤怒，瞪着众人，坐他旁边的女扯扯他的裤子，小声道：“行了！没人去，难道你要一个人去！你要是没了，我和儿子怎么办？”

　　青年张开口，想要说什么，最后沉默地坐回去。

　　空气一时间凝固。

　　“要我说，就不该让那群外来人上山，自从他们往山上跑，你看这村子里安生过。”

　　这话一出，立马有人不干了，“大家日子好不容易好起来，不让他们进村，哪来的钱。”

　　“以前没有这些外乡人，日子还不是过得好好的，现在这一切都是报应。”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报应?封建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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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达李家已经是六点过了，郭宣远远地看到村口的大槐树下站着一个一脸胡茬的男人，在树下来回转悠着，头上有两个字，李征，郭宣一时没想起来那是谁？

　　正在这时李小辉扒着车杆，老远问树下的男人：“二叔，这是咋了？我婶又不让你进屋了?”

　　要是平常，李征多少得教训他一两句，今天却一反常态，没管李小辉，神色着急，“大河，你总算回来了，快快，去祠堂 ，出大事了。”

　　李大河的记忆里李家村这段时间并没有什么大事，郭宣支棱着耳朵，一边听一边在心里问道：“017，发生什么了？”

　　李大远脸色一凝，并未多言，下了车，“小辉，你送大河回去。”

　　李小辉应了一声，爬到驾驶坐上去。

　　眼瞅着两人走远，郭宣没得到017的回应，又叫了一声。才听到017奶声奶气含糊不清的声音，其中还夹着着嘎嘣嘎嘣的声音：“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产生了蝴蝶效应。”

　　郭宣觉难以置信：“我什么都没做！”

　　“你的灵魂磁场不属于这个世界，什么也不做也会产生蝴蝶效应，星星系有很多这样的例子。”

　　郭宣转念一想不对，“你这么说的话我来的那一刻孙兰英的命运已经改变了，那任务不是完成了。”

　　017卡了一下，没想到这一茬，“你等一下，我查一下。”

　　郭宣等了一会，“怎么样，查到了吗？”

　　017没有作答，怎么喊都没反应，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