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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剧本改好的第二天下午,剧组进行剧本围读,本来是打算在中午进行的,可男一号当天的飞机延迟,只好将时间改到下午。

      最近天气过分清冷,气温降得厉害,幸亏酒店里开了暖气,温然进房间后找了一个相对偏僻几乎坐到边缘的位置。

      其他几个演员也陆续到来,男二扮演者是和昨晚通宵达旦合伙改剧本的女编辑一起来的,温然打了个哈欠,昨晚熬夜到三点钟,即便是补过觉,精神状态也不免有些困倦。

      他半眯着眼端视面前讲着话的两人,心情疲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玩起数独。

      “裴颂还没来?”导演问了一句。

      “还没了,说是刚下机场,内环那边正堵着车了,别说车了,堵得连辆自行车都骑不过去。”

      “还有多久到?”其中有人问了一句。

      “半小时起步吧。”

      温然将游戏通关后退出来,重新点开谢衍的聊天屏幕,分开一周后聊天框里没有出现新的消息,最上面的一条依旧停留在之前在会所里发来的一句:滚进来。

      他手指微滞,再往上翻更多的是温然的消息,比如说:“今天需要我过来吗?”亦或者是“我好像有东西落在你那里了。”

      温然最开始发送消息还是比较频繁的,可谢衍实在是吝啬,小气到连一个字都不回他,除了偶尔发来的两字:过来。

      温然也从最开始提心吊胆期盼渴望等着回复,睡觉前一声叮的提示声都会让他惊醒,逐渐变的很难再生出期待感。

      他将手机黑屏装进大衣兜里,听着那边对于角色的解读声阖眼养神休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对谢衍无可救药了。

      “谢衍,他给你下药,爬床,你不恶心啊?我都快要吐了,就是养条狗也得养条乖一点的吧,话说他是不是技术不错,耐操——”

      “闭嘴。”阴森冷然的声音突兀打断,谢衍的神色难看到将“厌恶”两字写在脸上。

      那人不仅没静音,反而一副风流倜傥的痞样笑着,“如果技术好的话——”他脸上显露出恶劣的兴趣,“到时候你玩腻了,借我玩玩?”

      谢衍罕见的没说话,温然静默地听着通话里的语音,只有一段很轻微的电流声。

      电话是谢衍朋友打来的,显然是故意明摆着让他听见的。

      “你怎么不说话,该不会真不舍得吧?”

      谢衍语调沉稳,嗓音犹如富有颗粒感质地的油画,似乎在笑:“没。”

      他语气微变,“我用过,你不嫌弃?”

      “不嫌弃啊。”

      “可是我嫌。”谢衍目色渐冷,从侍应生手里拿过衣服,头也不回的摆手,“走了。”

      暖热的触感突然袭击脸颊,温然睁开眼,面前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高个男生,蓝色衬衫打底,里面套着一件黑色针织衫,很有层次感。

      见他醒来,男生将碰到他脸颊的咖啡放到温然桌前,“老师,跟你们买的咖啡。”

      温然不太习惯陌生人的触碰,眉尖不注意便蹙着,他长相实属清冷那一款,鼻梁上一副金属眼镜架着,疏离感十足。

      温然觑着眼不着痕迹地打量四处跟工作人员亲手发咖啡的裴颂,他五官很英隽,衣服搭配得不错,富有时尚感,并且显得他身高颀长挺拔,由于年纪不是很大的缘故,眉眼之间还掺夹几分少年感,可礼貌社交都带着成年人独有的成熟,微妙的基于两者之间。

      温然收回打量的目光,悄无声息地窝在最角落开始摸鱼。

      剧本围读开始后,裴颂的经纪人也在,将本子随便翻翻后便问道,“小颂的场景删减了那么多吗?”

      导演解释完原因后,经纪人皱眉,明嘲暗讽:“男二的戏份倒是没少。”

      眼见快要吵起来,裴颂适当地缓和气氛,将经纪人请出去后,对导演说道:“有些地方删除能够理解,但是雪夜那场戏不能删除。”

      裴颂说到了点子上,先前他也将这个事提过一嘴,温然闭着休憩的眼睛睁开朝他那边看了一眼,裴颂兀自说道:“雪夜表白后,是两人感情截然变化的一个转折点,把林今雪感情导向往江何推,而徐成苛拒绝后又从路灯下跑回去,发现江何送今雪回家,最后又冷静下来···”

      围读结束后时间将近七点半,剧组订了食客楼的外卖,不过温然没什么食欲,中途去卫生间想洗把脸。

      “刚才最里面的那个男编剧,是不是之前闹得挺大的那个?”

      “是他,不过可惜了。”

      温然从外面洗手,骨骼伶仃的一双手放在洗手池的感应器下面,凉到刺骨的冷水淌过手指,温然盯着镜面中的自己,风轻云淡地从一旁抽出几张纸,动作堪称优雅地擦拭手指。

      他将纸团扔进垃圾桶,在临走之前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桶身,发出独有的碰撞声,里面说话的声音瞬间销声匿迹。

      温然走后,两个人从里面走出来,其中一个探头探脑的,声音发虚:“刚刚是不是有人在外面?”

      “应该吧。”另一个人将嘴里的烟抽出来,直接丢进洗手池里。

      “哎,你刚刚说可惜了,这是什么意思?可惜什么?”

      “圈里有人特地压他,封杀。”他洗着手,“封杀的意思你懂吧?不然也不至于接这种本子。”

      他用纸巾装模作样地胡乱擦了擦手,不以为然的发出一咧笑,“也是挺有意思的。”

      “什么意思?”

      “这就事,就是不知道他本人知道,还是不知道,如果不知道,那可就太好玩了。”

      “啊?”

      “你知道人最想看什么吗?”

      “·····”被问愣住的男人有点怔忡,跟个傻愣似的不知道回话,放在洗手池的手忘记收回来,冷水哗啦啦地流,他被同伴的话全然吸引了注意力,目光全然在他那一张一合的嘴唇上,周遭还有并未用剃须刀剃干净的青须。

      “想看不畏五斗米折腰的人躬于权贵,养尊处优的人一朝跌落泥潭,才华清高的人从高坛上摔下来。”他瞥了一眼身侧的人,“还发什么愣,走啊,傻子。”

      温然对饮食向来不注重,有时候忘记吃了忍忍也就过去了,却意外地挑食,鱼肉不吃,家禽类不碰,过敏原海鲜芒果不吃。

      可自从上次发烧后,温然自己都察觉到有从挑食隐约转变成厌食的情况。

      电梯打开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薄荷糖,撕开往嘴里丢。

      糖味的清亮甜味极其有效地驱赶嘴里的苦味,进门后,他打开房间的暖气,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挂到置地架上,躺在沙发上还没休息十来分钟,一通处于意料之外的电话打了过来。

      温然半个身子后躺在沙发上,眼珠子瞪得圆溜,跟橱窗里精贵的人偶娃娃的眼球一样,盯着屏幕目不转睛一动不动。

      直到手上渗透出汗渍,掌中的手机滑了出来砸到温然的鼻梁,痛得他眼泪花瞬间溢出,一张漂亮的面容皱成一团。

      温然从沙发上仰卧起坐,手机震动声倏然停止,谢衍单方面挂断了。

      他宛若拿着一个烫手山芋般,动作带上罕见的拙嫩,不知所措,他潜意识里觉得谢衍可能打错了。

      可很快电话再次响起,温然立刻接通。

      “干什么?这么久不接电话?”谢衍坐在车内,他刚从温然公寓里出来,后座放着稳固培元的保健品,从国外运来的,结果一进门屋里都是空的,不见人影。

      温然被突然从天而降的喜悦砸懵了,完全自动忽略掉他语气里的不耐烦,说出自己目前的位置。

      温然大半年都宅居在家,谢衍以前过来可能会打个电话通知一下,这次他突然想从那张脸上看见一些其他的情绪,比如惊喜,亦或者是什么,一声不吭地就开车到了温然的公寓。

      “在剧组?”谢衍问。

      温然嗯了一声,随后小声说道:“而且我有跟你发过消息的。”

      谢衍翻着温然发来的消息,确实看到关于跟组的消息,“看到了,什么时候回来?”

      温然:“估计还有一段时间。”

      话音说到这里戛然而止,门外响起了规律的敲门声,开门一看裴颂端正地伫立门外,手边上提着一份饭盒。

      “温老师,刚才工作人员说您没有吃饭就走了,听说你今天没怎么吃,这是我刚订的一份,你不吃的话先放着,等会儿饿了放微波炉里热一下。”

      裴颂一下子把话说完了,借着温然接电话不好推脱,将东西挂在他手指上,礼貌又腼腆地一笑就走了。

      温然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来不及说。

      “他是谁?”谢衍发寒的声音问道,借着车内灯光看了眼腕表,八点半。

      温然温柔地解释,说话轻声细语的:“是剧组里的演员。”

      谢衍从刚才简单的对话中捕捉到一点信息,“你胃口不好?”

      “嗯···有一点。”说话间他提着东西回到屋里,精致的饭盒里装着清淡的日料,调味包用小塑料盒装着,可温然一点食欲也无,将餐盒放到一边,想跟谢衍多说几句话。

      谢衍却说到时候有东西寄过来,让他把地址发给阮原,没过几秒,就挂断了,连一句简单的结束语都没有,话筒里只传来冰冷的嘟嘟声。

      偌大的房间里只开了一盏白色小灯,光线扩展到温然四周微乎及微,他拇指摩擦着手机边缘,开始发呆。

      阮原在快递寄件前跟他通过电话,“东西估计不用两天就能寄到,都是一些吃的保健品,我跟你说,我还偷偷看过,里面的药可贵了,几瓶都抵得上我一个月的工资了。”

      “药?”

      “你不知道吗?老板没跟你说?”阮原惊讶了,“那次你不是发烧了吗,医生说你体质可差了,得好好养着。”

      阮原开始往谢衍脸上贴金,不停地说着好听的话哄骗温然开心,聊完正事后又插了一句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呀?你都不知道他最近脾气可臭了,好几个团队手里的策划案被他批得狗屁不是。”

      “估计还得要一周左右吧。”温然想着谢衍,胸腔里宛若被暖流淌过一般熨帖,最后他忍不住笑起来,脸颊右边浮现出一个若隐若现的酒窝,很可爱,“我尽量早点。”
      —
      温然电话打来之前,谢衍受邀和简一言在一家法餐厅吃饭,入座前他将手臂上搭着的衣服交给服务生,把手里的菜单递到简一言面前,随意说:“你选吧,我口味跟以前一样,没怎么变。”

      简一言没谦让,笑着翻过菜单按照谢衍的喜好点菜,前餐和主菜点完了,看到酒品时简一言问道:“要喝点什么酒开胃吗?”

      “如果你不说的话,那我就根据今天食物的口感挑选适合的葡萄酒哦。”

      谢衍鲜少露出笑容的嘴角翘起,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餐厅内有人拉着小提琴,琴声悠扬欢快,配上餐厅装潢华丽的装饰设计,让人心情骤然一松。简一言轻晃酒杯,嘴唇抿了一小口,用着说悄悄话的语气说,“阿衍,我拉的小提琴比他还要好。”

      “嗯,知道。”

      高中时简一言在各种大型校庆节目上表演过单人演奏,更别提他拿到手软的那些证书。

      简一言满意了,一别多年后堪堪开始说起以前的事,“而且音乐练习室的门口正对着篮球场,一出门就能看见你和傅尧他们打篮球。”

      “结果打完球又累又饿,当时劳烦你做的三明治了。”

      简一言刀叉滑过那一片厚实沾着酱汁的牛排,在白色餐具上发出锋锐的轻响,索性并不刺耳。简一言放下手里的餐具,手指端着酒杯轻抿一口,“是吗?”

      说话间他衣袖展露出一截细白的皓腕,左手腕带着一个足有拇指宽的皮质手链,呈全黑色,刻着一句简单的法语。

      简一言迅速将袖子扯上来盖住,而谢衍早已收回端视的眼神,装作全然不知的面孔。

      温然的电话在此时打来,简一言看到屏幕名字后,抿了抿唇,看见谢衍迟迟没有接通的动作,问道:“不接吗?”

      谢衍接通后,温然带笑的声音传来,音量令桌上的两人都能听清楚,“东西我收到了,听阮原说很贵,我会好好吃的。”

      乖巧得让人心软。

      “嗯,按时吃就行。”

      温然趁着他们拍戏休息时间,偷偷来到树荫底下给谢衍打电话,他脸上带着旁若无人的笑,脚尖提着花坛边的石子,声音放得很小,“我会很快回来的。”

      谢衍认真听着,应过一声,那边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跟上次在电话里出现的相差无几,“温老师,伸手。”

      “天气冷,热咖啡暖暖手。”

      谢衍眉头紧拢,眼睛轻眯,脑海里似乎已经幻想出那边的场景,一种圈养在自己领域所享有的独占欲被豁开一道小口,里面漂亮的物件展露出一角,就吸引一部分人来。

      他沉着脸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就断了线。

      再次抬起头时,简一言双手合十,下巴尖搁在上面很认真的注视着他。

      “阿衍。”他淡淡地开口。

      “你该不会忘记,他母亲做过什么吧?”

      方才还融洽的氛围瞬间被一只手缩紧,头顶上炫目耀眼的光也瞬间转变成对自我的严格审判,刺得人头晕目眩。

      “我没忘。”他垂下眼睛,薄凉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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