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gl》peter 月

39、第三十七章

　　那是罗武十二年的二月，四季轮回又是初春时节，大地披上了绿衣。在这万物复苏之际，她却已无力守候……

　　白衣胜雪的女子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绵绵细雨，她右手轻抚着一枚碧绿色的雕龙玉佩。女子双唇蠕动着似在说着什么……
　　转身，只见那名女子缓缓向床榻走去，突然，就在要靠近床时，她支撑不住身体眼看就要倒下去。却在下一刻落入一个少年怀中。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娘亲！”少年焦急的唤着怀中的女子。
　　“焰儿，娘没事。娘亲只是有点累了，扶我到床上休息一下便可……”婉容睁开眼，柔柔地说着。近几日，她的身子是大不如前了。想必这样的自己看来是把孩子吓坏了。
　　青焰小心翼翼地扶着婉容坐到床上，找了软垫垫在她身后。
　　婉容看着紧抓着自己手的儿子，想来焰儿也１７岁了呢！眉眼间和他父亲很是相似，但他的那双眼睛却与自己极为相像，透着温情的眼神有着对世人的关爱。若是为王，该是难得的仁帝。只是，碧儿说焰儿不可为王，一旦入主帝王星，势必过不得十五载……

　　“焰儿，吓着你了？没事呵，娘很好……”婉容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被，安抚道。
　　“儿子知道，娘亲很好……”虽是这么说，但他眼中还是透着不安。
　　“焰儿，娘亲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嗯，一切都妥当了。三日后便可出发……”顿了顿，青焰带着疑惑的神情看着娘亲，“只是儿子不知道，为何娘亲要去雪铃国？此番前去怕是要耗上一月的时日，娘亲应该好生休养身子才是！若是娘亲有重要的事，可以托儿子去办……”
　　“焰儿，娘亲想要去见一个人。”
　　“娘亲想见何人，儿子可以把他找来，不必娘亲亲自——”
　　不待青焰说完，婉容便打断了他的话，“娘亲这次想去见的是白铃。”笑看着焰儿，“只怕，焰儿还请不动呢！”
　　“白铃？！雪铃的长公主！”满目的惊讶，当听到娘亲要见的人时，青焰心里更加是疑虑万千，“娘亲为何要见她？据儿子所知，雪铃的长公主自一年前，便独自一人去了雪域，之后再未出来过。”
　　“娘亲与她有约，不能失了约呢！”

　　“咚咚咚——”
　　“容姨，我带了好东西，容姨你尝尝！”推门而入的是一位红衣的俏丽少女，只见她手里拿着一个纸包，蹦蹦跳跳地进了屋子，看到床边的少年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咦？笨瓜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我娘亲，怎么就不能来！倒是你，冒冒然地闯进来！”
　　一听这话，穆琳立刻把手中的纸包放在了桌上，瞪着双眼，两手叉腰指着青焰说道：“我怎么了，我有敲过门了，怎么是‘冒冒然’！你个笨瓜，不光笨，耳朵还不好使！”
　　“你——”
　　“你什么你！被我说中了吧，没话说了吧！”穆琳朝青焰吐了吐舌头，转头拆开纸包，拿到婉容床边，“还说是儿子呢！见了娘亲也不带东西。容姨，还是琳儿乖吧！每天都想着带给容姨好吃的。”
　　“呵呵，你们两个，也真是的。每次见了面都要吵上几句。”婉容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也着实喜欢这两个孩子，吃了一口琳儿递过来的糕点。
　　“哼！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你——”穆琳看到青焰这般，立马对着婉容，“容姨，青焰欺负琳儿。”
　　“焰儿、琳儿。你们——”

　　“咚咚——”
　　听到敲门声，婉容喊了一声“进来”也便不去管两个孩子了。
　　只见进来的是一个十一岁大的女孩子，她端着药盅进了屋子，将药倒在碗里后便端着碗来到床边。看到床边已经有了两人，已没有再容下一人的位置了，但她仍旧不发一言地站在那儿。
　　“是苏儿呀！”
　　看到端着药的流苏，青焰和穆琳也都立刻离开了床边，好给她位置。
　　“容姨，药。”
　　“有劳苏儿了。”
　　“这是流苏该做的。”

　　待婉容喝完药，流苏便拿着碗起身。青焰看了看流苏，说了声谢谢。而流苏也侧脸点了点头后，便离开了房间。

　　之后，穆琳和青焰斗嘴的同时，还不忘告诉婉容街上的趣闻……

　　青焰见娘亲有些累了，便让娘亲好生休息，而后拉着穆琳出了屋子。
　　“琳，这几天好好照顾我娘亲。”
　　“笨瓜，你就是不说，我也会的。”
　　青焰笑了笑，拿出一小包带来东西，交到穆琳手里，“这是玲珑糕，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就当是照顾我娘亲的酬劳吧！”说完，不等穆琳有所反应，青焰便向门口走去。
　　“我、我是这么势力的吗？！你、你……”反应过来的穆琳跺着脚朝青焰大叫，但脸上的笑却很灿烂，“喂——笨瓜，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呵呵，后天就回。”
　　穆琳拿着糕点转身也回了屋子。

　　“苏儿，你过来——”
　　听闻婉容喊她，流苏放下手中正看着书，快步走到婉容身边，“容姨有何事吩咐？”
　　“呵呵，没事。苏儿你坐……”婉容指了指身前的椅子。
　　流苏看了看，而后便侧身坐下，静静地端详着眼前平静看着自己的女子。虽然自己仅有十一岁，但早年的经历早已经让她过早地看透了这个世界，认清了人情冷暖。
　　她，于流苏。只是侧室生的女儿，原本她的命运该是整日呆在家里做些针织女红，然后就是找户好人家嫁掉。但她自小聪慧，又得祖父所喜，便准许她识字看书。于家是东洛的史官，东洛败落后于家跟随贤王，祖父是少数支持东方家的旧臣了。但即便如此，在世人眼中，史官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罢了。面对步步紧逼的青家，东方修耐不住性子，他多疑的性格终将自己送上了黄泉，人心不复。
　　祖父秉笔直书，却被东方修灭了满门。牢狱之中仅她和祖父相守，本以为她和祖父也会随着东方修的死而被处死。但也许天也可怜她，她最后却是逃过了那场浩劫……
　　是柳若秋救下了祖父和她，可祖父经过了那场牢狱之灾以及满门被屠后，心力交瘁，不久便因病重而不治身亡。

　　埋葬了祖父，她便四处流浪。可没了亲人，一个6岁的孩子能怎么生活。她受尽了欺辱，只为求得一口饱饭。她不想死，因为死后便什么都没有了，她于家不该就此没落！渐渐地她习惯了冷眼看这个世界，习惯了一切依靠自己……
　　后来，有一天，她遇到了尚婉容。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子，给了她安定……
　　流苏想，若是救她的是眼前的女子该是多好，因为那样的话，也许许多事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吧……

　　婉容看着眼前的孩子，就如初见时一般，这孩子很少笑，冷冷地拒人于千里之外。但，看的出，这孩子真心待自己的。只是……
　　“苏儿，于家世代耿直，却终得那般下场！我一直都知道你受了很多苦……”看着眼前的流苏，婉容想到了忧儿，那孩子如今也有10岁了呢。可自己却不能陪在她身边，好好地看着她长大……
　　“容姨，祖父一生忠于东方家，但东方修要的却不是固执的臣子，他要的是天下。可他有的却是不被天下所认同的手段……我所经历的，也只是替祖父见证了东洛的灭亡而已。”
　　“苏儿，没了祖父，你，有没有想过今后……”
　　“今后……苏儿敬重祖父，祖父的笔是不会停下的。苏儿也将代替祖父，继续握笔写下去！”
　　“苏儿，能为苍岚书写历史吗？”流苏犹豫了，本想开口，但却被婉容拦住了。“苏儿，许多事不用现在做答。我知你敬你祖父，也明白经过于家一事，若是在涉足皇室也许会步上你祖父后尘。但，你也该明白，历史不是为一人而写。以史为鉴，才是你手中的笔最好的归处。若是有一天焰儿选择了苍岚，我希望你能选择百姓而不是只为你祖父而写。但不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让焰儿保你一世平安。因为苏儿在我眼里，只是个乖孩子呢！”
　　“容姨……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呢！苏儿，不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婉容拿出帕子，轻轻地擦去流苏眼里的泪水。
　　“容姨，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我不值得……”
　　“傻孩子！没有什么值不值得。”轻轻抱住了流苏，抚着她的背。“其实见到了苏儿，让容姨想到了忧儿。那孩子也有苏儿这么大了呢！”
　　“忧儿是容姨的女儿吗？”
　　“是呢！那孩子，也受了好多苦……”
　　“容姨……”
　　“苏儿，两天后我会离开这里，也许这次离开后就不会再回来了吧！今后这里的一切都由苏儿处置，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苏儿会的。”
　　“呵呵，那就好……”

　　那天，婉容让流苏回房好好睡后，自己一夜未睡。婉容知道，半月来自己所喝的药一直都有问题。但她只希望能让她再坚持一段时日，至少让她能撑到雪铃就好了……

　　放飞了手中的鸟儿，流苏看着鸟儿扑扇着翅膀飞翔远方，逐渐成为一个黑点。最后一次了，一切都结束了吧！流着泪，她一直都是对不起容姨的。将来，将来她会把自己的命还给苍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