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gl》peter 月

37、第三十五章

　　“呼——呼——”看着婉容如孩子般呼呼地吹着气，然后又新奇地看着从口中呼出的气体变成一团团白雾，碧儿心中顿觉好笑，但心里却是格外地快乐和安心。

　　回想起四个月前，当婉容回到她身边后，她以为一切都会变好了。但是，没过几天她便明白了，有些事一旦发生就会一直存在在过去，正如有些伤害一旦做了就会一直存在在一个人的记忆里，即便是被头脑遗忘，但是身体依然会记住那个伤害……

　　她以为，每日醒来看到婉容还在睡，是一种幸福。只是当她发现原来，她的熟睡是只有在清晨有淡淡微光透过窗棱照射进来，才能安心睡下之时，那刻原以为的幸福便成为了心痛。

　　只记得——
　　那刻，她站在那人面前，宣誓般说出她的心意……
　　那时，她站在众人面前，挑衅般直视那人的眼……
　　那天，她站在世人面前，承诺般地对视着他，说自己会给婉容快乐……

　　碧儿一直都知道，她所钟情的人，她所认定的那个人儿，一直都是那么得善良。所以即便愿意随自己离开，心中也有一处留给了天下。
　　所以，她也承诺龙族会护佑苍岚千秋。只因为，苍岚的未来继承者，也流着婉容的血。

　　后来，她便带着婉容四处游玩，只希望这样的日子能让她的容忘记过去的不快……
　　而让她高兴的是，婉容在慢慢地忘记过去。

　　在知道腹中有了一个孩子的那天，碧儿眼中的容，苍白了一张脸，静静地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最后，婉容在她怀里哭了……
　　这个孩子，它的到来带着伤痛的印记。但是，婉容还是决定生下这个孩子，因为孩子是上天送的礼物，许多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能更改，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未来，在可以把握的现在，让一切变好。

　　随着呼吸，加上寒风的吹拂，让婉容的脸上泛起了因寒冷而生的淡红色。但即便是冷，也丝毫不减她的欣喜。
　　红色的斗篷，白色绒毛镶边，点点白雪落在身上后，随着走路时带动身体的震动又扑簌簌地顺着那曲线下滑。紧跟随在婉容身侧的碧儿则是一袭翠绿色的斗篷，黑色毛绒围边，而里面穿的也是墨绿色的长衫。一头墨色长发则用镶着白玉的绸带束好，两缕发丝披散在脸侧，说不出的淡雅俊逸，带着丝丝女子独有的柔情。
　　沿着街道漫步，婉容看着周围的景致，一切的一切都是带着雪铃独有的特色，这是她从未能亲身体会的素白景致。

　　来到一个小摊子前，婉容停下了脚步，眼光被摊子上一个小小的东西给吸引住了。
　　四国之中雪铃以手工出名，锻造之术更是四国闻名。碧儿顺着婉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如冰玉般透明的小东西静静的躺在那儿，小东西是只有两个指节长的矩形石头，九个角度的切面十分平整且对称，最难得的是它的内部雕着一朵雪花，悬浮在整个透明的石头中央，让人不惊感叹这份工艺之高超。
　　“老板，这个要多少？”碧儿拿起那个小东西，与婉容对视一笑后，便问向摊主。
　　摊主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年轻公子拿着手中的冰玉般的石头，笑着问自己，他又看了看公子身边的女子，微微隆起的腹部，一身说不出的淡雅高贵让人折服。愣了愣神，摊主立马扬起笑脸，不忘先一番恭维地说道：“公子好眼光呢！这个可是用我们雪铃才出的霜冰石雕的，就是这雕工也是难得。五两银子卖给公子了。”
　　没有犹豫，碧儿听完后，便笑着从腰间拿出五两银子给了摊主，随后便带着婉容继续往前走。

　　来到一家酒楼，抬头只见楼名叫做“迎雪”，轻轻呢喃着名字，婉容觉得很有意思，之后两人便来到了二楼一处可以看到街道的地方做了下来。
　　“小二，来几个特色小菜，在上一壶茶。”碧儿扶着婉容坐下后便对身边的小二吩咐道。
　　“好嘞！客官，请稍等片刻。”小二看了一眼眼前的公子和他夫人，领了吩咐立马下去办事。
　　婉容放下了帽子，微笑着看着坐在身侧的碧儿。一路上碧儿不曾戴帽，所以发上覆上了一层淡淡的白色，连那好看的眉梢上都是点点霜色。但此刻坐下后，那些雪白也渐渐化成水珠。婉容拿起帕子，轻轻地擦着脸侧滴下的水。
　　“碧儿，你说当雪色染上墨发，你还会陪在我身边么？”
　　碧儿只看向婉容的双眼，握住那只纤纤玉手，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舍之后是全部的眷恋。右手摊开在婉容眼前，只见先前还是一块透明的霜冰石，此时此刻那朵雪花却是泛着淡淡的绿色，“这个是你看中的，就送给我们的小宝贝吧！它会保佑孩子平安长大，而我们的小宝贝也会好好陪着我的容……”
　　也许，许多答案一早便会猜到……
　　稍稍移开了眼，再对上碧儿那双明亮眸子时，心中了然了许多，“可是，我方才看到是一个透明的小东西，但这个，却是绿色的呢！”
　　“容，你不觉得绿色的好看吗？”说完碧儿眨了眨眼睛。
　　“呵呵，也许是呢！”
　　“什么叫做‘也许’？”说着碧儿作势要收回石头，但下一刻手却早已被婉容抓住，手里的小东西也“跑”到了婉容手里。

　　小二上好菜后，她二人吃着桌上的特色小菜，碧儿时不时为婉容夹些菜。

　　“听说了吗？长公主的大军已经到了，就驻扎在十里之外！”邻桌的一个男子对着身边穿着深蓝棉袍的男子说道。
　　“嗯，这个我也早有耳闻了，”男子取出烫好的一壶酒，倒了一小杯送入口中，抿了抿口，“看长公主这势头，怕是雪铃要出女帝了呢！”
　　“女帝——”留着一缕山羊胡的男子眯着眼也喝了口酒，“是呀！西钺改朝到雪铃也有差不多一百年了，西钺出过五位女帝，但这雪铃还未出现过女帝呢！”
　　“这长公主也深得圣上所喜，就是圣上的姐姐，当年的天歆公主也极其爱护这个孩子。只是……”
　　“只是这长公主听说被圣上送走，但却又不知为何现在又出现了。且她出现后，就在短短的时间里纠集了五万兵士，并处死了造反的八皇子和十皇子。”山羊胡的男子接口道。
　　“是呀！”蓝袍男子喝了口酒，微微叹了口气，“这长公主还有一个亲弟弟，正是当今太子六皇子，只这六皇子虽传言是个‘文弱书生’，但姐姐若是称帝，那这六皇子会如何自处？还有那二公主，也是个有着夺位之心的女子呢！”
　　“唉——加之听说当今圣上贵体有恙……”
　　“是呢！”说着两人摇了摇头，又接着吃着酒菜。

　　“碧儿，你说这个长公主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铃姐姐她——”碧儿看向婉容的同时也回忆起不久前的那次相遇，“是个内敛的人吧。容若是见到她，会觉得她很像一个人呢！”
　　“是吗？”
　　“是呵！”碧儿微微一笑。
　　“你曾见过她？”婉容心中生出疑惑。
　　“嗯，算是见过吧！一年前的北芝国，我在玄那里见过她，只是没过多久铃姐姐就走了。也许她也不记得我了……”
　　“一直都没问过你，三年里，你过的好吗？”
　　“不好呢——”轻轻握住婉容的手，“没能陪在你身边，所以过的不好；因为你过的不好，所以我也不好……”

　　“公子、夫人慢走，欢迎下次再来！”小二将布巾甩在了肩上，笑着弯腰恭送碧儿她二人的离开。
　　婉容微微点了下头，而后再次看了下那块写着“迎雪楼”三个字的牌匾。
　　婉容走在前头，碧儿只跟随在侧，也不问她要去往何处。
　　直到婉容顿住脚步，转头看向她，“碧儿，我们去十里之外，赏雪怎样？”
　　碧儿看着婉容星亮的眸子，笑着说：“好——”

　　直到碧儿和婉容来到城外十里处时，已近黄昏。
　　就如迎雪楼里两人谈话的内容一样，十里外的地方确实驻扎了军队，营帐的大旗上写着“铃”字，长公主本名白铃，所以见到这面旗不难看出这便是长公主的的军队。
　　离营帐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亭子，只见一人独坐于亭中，身前的桌子上烫着三壶酒，女子静静地倒酒、饮酒。直挺的身影，在夕阳中的雪地映衬下，显得有一丝孤寂。
　　“既是远道而来的朋友，何不坐下一同饮些小酒？”亭中的女子似是察觉到了有人到来，只是她并未转身，仍是重复着之前做的事。
　　看了一眼亭子上悬挂着的略显残破的匾额，“无往亭”三个字映在了婉容的眼里。

　　走进亭子，婉容和碧儿便径自坐在了女子对面。
　　抬头看向对面的人，当看到碧儿的时候，女子微微一愣，不确定地问道：“你是——莫碧儿？”
　　“铃姐姐还记得我呵！”碧儿笑着回答。
　　“真的是你呢！”白铃略一点头，回以一笑，“不知这位夫人如何称呼？”
　　“铃姐姐，这是婉容。”
　　“可是炎云尚家的小姐？”带着些许惊讶，白铃问道。
　　“确是婉容，见过长公主殿下。”
　　“尚小姐不必多礼，”喝了口酒，白铃接着说道，“再者，若是尚小姐称呼我为‘长公主’，那么白铃也该称呼小姐‘皇后’了呢！”
　　“呵呵，如此婉容便唤长公主‘铃’了，若是冒犯，还请恕罪呢！”
　　“哪里！倒是碧儿和婉容一起来我雪铃，有何事呢！”得知同碧儿一道来的是婉容是，白铃心中生出些许不解，但看着这两人之间旁若无人的亲密，还有碧儿的男装打扮，便有一丝明了。就像玄武对着云的那份自然的“亲密”，她选择逃离，因为她只是云的一个小小的“婢女”而已，她永远都代替不了玄武在云心里的地位吧！
　　“容她想要看雪，所以我便带她来雪铃了。”
　　“呵呵，原来如此呢！”倒了一杯酒，白铃把杯子递到碧儿身前，“怎样，喝一杯如何？不过这酒烈，不知碧儿喝不喝得下。”
　　接过杯子，碧儿喝了口酒，“确实很烈呢！铃姐姐，酒多伤身，少喝为妙。”
　　“是呀！酒多伤身，但是酒能解忧！”
　　“铃有忧？”婉容看着白铃问道，“无往亭，也许这亭是说，无往可以解忧。纠缠过往之事，只会停留在过去呢！而过去，会有忧……”碧儿说白铃像一个人，此刻婉容知道铃像谁了，铃很像琪。似乎都背负了许多，却不得解脱。表面的平和，内心却翻涌不断，但内敛的她们都喜欢深藏起一切……
　　“无往亭，”轻轻呢喃，白铃看着眼前这个聪慧的女子，笑了，“雪铃的雪很美，过去很美，将来也很美。只是，现在的雪却不美，因为现在的雪不是纯粹的白了，她染上了血色……”
　　“雪铃有人传言，长公主会是雪铃的第一位女帝……”
　　“婉容，也这么想我？”
　　“铃姐姐不会选择那帝位，只是，帝位意味着死亡，但离开则是未知……”碧儿略显忧愁的说道。
　　而话一出口，便引来了婉容的惊异。
　　“八皇弟和十皇帝叛乱在先，对父皇不敬在后，所以我才清君侧。碧儿说这些，怕是动用那镜子了呢！碧儿向来如此很善良……”轻轻一叹后铃了然地看着碧儿和婉容，“今晚就请婉容和碧儿到我军中住上一晚吧！”
　　“那就打扰铃了！”
　　“无妨！”

　　“铃还未睡？”
　　“婉容不是也不曾睡下。”铃微微一笑，看向来人，“碧儿怎样？”
　　“她睡下了呢！”
　　“婉容有什么想知道的？”
　　“想知道你所知道的！”
　　铃明了般一笑，“不愧是闻名四国的奇女子！白铃有幸见你一面，也不枉此生了呢！”
　　“长公主也是个奇女子！”
　　“可你又如何确定，我知道呢？”
　　“呵呵，原本婉容也不曾想到来雪铃会有这番收获，”直视着白铃的双眼，“但从之前铃和碧儿的那番对话，婉容知道，这次兴许是来的巧了呢！”
　　“呵呵，婉容的心思真可谓细腻之极。”叹了口气，白铃点了下头，“风堑镜，窥来世事；水钥戒，知往事情；火辚镯，启时之印；冰珞铃，开空之门。这便是那四个被封印起来的神器。”铃看着婉容紧锁的眉头，接着说道，“这些是一直流传在四国中的，只是鲜少有人知晓。而似乎，一切的源头都指向了中部的那片星森。这些就是目前我所知道的了……”
　　“铃为什么要知道这些？”
　　“这要问婉容是怎样看待碧儿的了！因为爱她，所以想要了解她的一切；因为爱她，所以想要知道有什么是自己能做的。只是，云始终是在天空的，而雪始终是要降落在地上的……”
　　“就这些了吗？”反复思索着从□□中得知的消息，婉容心中生出些许不安。
　　“就这些了呢！只是我还在查，毕竟这些不是我们这些‘凡人’可以知晓的存在……”看着婉容，铃莫名地勾起一丝笑，“但是一旦牵扯上她们，似乎注定了命运的不凡。我想，其中一定隐藏着一个足可以毁灭一切的秘密，不知，婉容可敢继续前行？”
　　“世界之大，岂是我们所能窥探完全的。”婉容报以一笑，“有因必有果，我所不知道的，她却正在面对。婉容以为，若是未来有她相伴，又怎会不敢前行？”
　　“好！我想，再过几年，想必还能查出些什么。”
　　“呵呵，那么，铃就煮酒相待吧！婉容等着和你一道赏雪呢！”
　　“好……”

　　出了主帅的营帐，婉容并未直接回到自己的帐中，而是独自一人随处走着。
　　巡逻的士兵因为见她是长公主带来的贵客，所以见到她也都恭敬地行礼。
　　由于饮酒的关系，碧儿一早便睡下，但是半夜醒来却不见身边的人儿。情急之下，她披了件衣物便出了营帐，没走几步便看到了正向她走来的婉容，顿时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婉容看见碧儿，散去眉间的愁绪，“怎么不多穿些衣服，不冷吗？”
　　“不冷，倒是容你怎么出去了，有没有受凉？”
　　“没事，我们进去吧！”
　　“嗯。”
　　就在她们踏入营帐的时候，似乎头顶处飘来一阵极其轻微的铃铛的响声，而后一道黑影直直射向主帅的营帐，“有刺客！铃她——”婉容急急地想要回身。
　　但却被碧儿止住，仍被带进了帐中，“不是刺客，是云，云她来了……”

　　第二日一早，碧儿便辞别了白铃，带着婉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