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爱你而长大》成小坏

14、我为爱你而长大

　　其实，栗子大概能猜到娜娜辍学的事。因为她和娜娜一直保持着书信联系，这些信来自不同的地方，偶尔，娜娜还会给她寄一些她自己拍的非常满意的照片，栗子知道，如果不是每天都在拍照，那些拍摄的技巧、感悟和照片中所传达的信息，都是不可能达到的。但是，她从未问过娜娜上学的事儿，也不曾过问她为什么总换地址。她只是一再提醒娜娜“你说过，我结婚要来给我做伴娘哦。”
　　“放心，无论我在哪，只要你要当新娘的那天，我一定美美的出现在你的婚礼上。”电话的那一端，娜娜的语气热气四溢，充满生命力。

　　栗子觉得很放心。

　　就这样，娜娜和森再见面的时候，就是在栗子和司徒的婚礼上。

　　娜娜刚刚结束一项贵州公益活动的拍摄工作。她坐着拖拉机离开村子、坐着小客离开镇子，坐着绿皮火车离开贵州，坐着轻轨回到小镇。

　　连坐了两天两夜的车，赶到婚礼时，还是有些晚。大部队已经从新房转移到酒店，而风尘仆仆的娜娜，还穿着牛仔裤和风衣，头发油腻腻的束成一个卷儿，顶在头顶上。她小跑着往新娘的化妆间跑去，迎面与一个很高很高的人撞了个满怀。那个人，就是穿着西服、扎着领带，准备牵自己的女儿走进婚姻的森。

　　这时的森，依旧挺拔，依旧帅气，同时流露着中年人特有的厚重和那种经历过困难留下的特殊的气息。而娜娜呢！她的眼神温暖有光，虽然整个人再不复当年的青春靓丽，但她的神情从容与自信，甚至整个人都洋溢着一种幸福的味道，而这份幸福，大概来自她对自己梦想的坚持和对自己人生航线的掌控吧。

　　娜娜看着眼前这个很高很高的男人挺好的样子，心满意足的笑了。森看着娜娜，乱七八糟的穿着、风风火火的样子却有些心疼，他很想问“娜娜，你还好吗？”

　　还没等森问出口，娜娜拍了拍森的手臂，就像她经常鼓励新人或者工作的同伴那样，短促的两下。“放心，我很好。”

　　即使过了那么久，他们依旧是最懂得彼此的人。

　　娜娜赶到化妆间，小言本想把娜娜臭骂一顿，但是栗子给挡下了。

　　“赶快化妆！娜娜你现在变得这么膀，我给你准备的衣服不知你还能不能穿下了。”

　　娜娜快速的化好妆，笨拙的穿上伴娘礼服，一点也没有当年登台弹琴的优雅姿态，她自己也觉得怎么着，都不舒服。

　　“栗子，我能穿伴郎的西服吗？”

　　于是栗子的婚礼上没有伴娘，却有男女各一个伴郎，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参加完婚礼的人们全都对那个穿着男孩衣服的“伪伴娘”津津乐道，没人能把这个像个假小子一样的姑娘和5年前那个“美少女娜娜”联系在一块儿。

　　森觉得娜娜变了，最直观的就是她比小的时候快乐了。虽然看起来，她好像变得粗糙了，如果说曾经的娜娜就像一块待雕琢的璞玉，那么此刻的娜娜，更像已经用心雕刻后的银饰，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很多很多的东西，像要倾泻而出一般。

　　婚礼结束后，森和娜娜都脱掉了西装。
　　“出去走走？”娜娜先提议。
　　两个人坐上观光梯，来到了酒店顶层的空中花园。入秋下午，高空中风大的很，偌大的空中花园，没有一个人。
　　正适合这两个多年未见的人。

　　“娜娜，你长大了。”森尴尬的开场。
　　“是呀，终于.....” 娜娜面朝酒店对面的变得有些俗烂的华丽的小镇，头发被风吹的凌乱。
　　“你在北京工作吗？”森继续问道。
　　“公司是在北京，但我总是到处跑。我在一家出版社当摄影师。”娜娜转过身，面对着森。
　　“我听栗子说，你现在也在北京上班，在唱片公司。”
　　“嗯，给一些不太出名的乐队制作专辑。”森略略低下头，略微有些腼腆。娜娜看在眼里，却十分心疼。
　　她故作轻松的问“怎么样？你到底有没有继续写歌啊？”
　　“写了，一些。但是身边已经没人想唱了，过时咯。”
　　“栗子这样，你有没有幸福些？”娜娜真心的问这一题。
　　森的脸上好像有红光泛出“有啊！挺幸福的！司徒是个好小伙！家底也干净，就是栗子这孩子也是倔，不知和舅舅闹了什么矛盾，连结婚也不让他参加，毕竟把她养育这么大，对不对？”

　　听完这段话，娜娜仔细的认真的观察这个占据她整个少女时代的男人。他的头发虽然被漂染过，但依稀看得见白发，虽然他在里面呆了几年，但是他的衣着依然保持着很好的品味，从他的脸上的神情和衣服的品牌，可以看出他现在应该收入不错，曾经令她如痴如狂的那一抹永远隐藏在眼睛的哀伤，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

　　娜娜发现，时间过去，他们都变了，或者，他们都没变，他们都更接近了自己。

　　森感觉到娜娜在看自己，他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想要问她。
　　比如：
　　听栗子说，你根本没上大学啊？怎么这么任性？
　　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东奔西跑的，难道不辛苦吗？
　　你钢琴弹的那么好，放弃了不可惜吗

　　再比如：
　　你交没交男朋友啊？你看栗子都结婚了？
　　你这样，你的妈妈，就是养育你的妈妈，不会担心吗？
　　你知不知道，阿健现在当老师啦？
　　小言和胖斌在一起好几年了？.....

　　最后这些问题他都没问出口，他只问了那一个他心底最想问的问题“娜娜，现在的你，还爱我吗？”

　　娜娜听到这个问题，突然就想到她上一次见森的样子，他拼了命的告诉自己“忘了他。”想到那一刻，她的心突然就揪着疼了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从未强迫自己，一定要忘了森，或者要永远爱着他。她爱这个男人爱的太辛苦了。当她决定开始追求自己的人生，去遵从自己内心真正的渴望，去实现自己真实的梦想的时候，她发现，人生除了爱一个人，还有很多值得她做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