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时光说你爱我》鱼九江

3、简听生日

　　简听过去的时候，路朝风跟他讲肖孟皓。无非就是些成功的故事，简听默默听着，里面的故事没有提到自己。
　　“肖总，财务部门发来了报表说后勤有点问题……”
　　肖孟皓盯着那个正在关门的电梯，眯着眼看了看。
　　“肖总？”
　　“没事，你继续。”只是一件衣服而已，不一定是他。
　　进去开会的时候，肖孟皓下意识看了眼设计总监的位子，坐着的人一见他就笑了。
　　肖孟皓皱着眉头别开了视线。
　　开会结束后，肖孟皓被叫住了。
　　“孟皓，中午一起吃个饭吗？我订了菲斯特的位子。”
　　肖孟皓转过头，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应白晞，我本来是要辞退你的。”
　　应白晞长得真的很漂亮，尤其垂下睫毛的时候，无辜可怜的让人心软。
　　“肖哥，我找了你很多年。”
　　肖孟皓一哽。
　　然后他笑了，很嘲讽的那种，“你知道我坐牢了吗？”
　　应白晞看着肖孟皓，有一瞬间竟然说不出话。
　　“我不知道，我爸让我出国，他什么都没告诉我。”
　　是啊，是这样，应白晞从来都被家人保护的很好。
　　“那就不用说了，国外知名大学毕业，在哪都能找到好工作。”肖孟皓转身要走的时候，应白晞冲过去抱住了他。
　　“肖哥，对不起肖哥。我不知道，我爸骗我，他们骗我……我一直在找你，我一直在找你。”
　　“应白晞，我有男朋友了。”
　　应白晞一愣，手上的力度都小了。
　　肖孟皓轻而易举的挣开他，然后在转过身按住他的肩膀，“我们都在一起十年了。”
　　应白晞勉强笑了一下，他擦了擦怎么也止不住的眼泪，怯怯的收回手，“这样啊……那我，对不起啊……”
　　他要是死缠烂打，肖孟皓还能冷言拒绝，但应白晞这么无措道歉的样子让肖孟皓心里一疼。
　　应白晞，从小就是众星捧月长大的，他总是意气风发的，像个小太阳一样，在他这怎么就成了这么无助可怜的模样。
　　肖孟皓走的时候，应白晞拉住了他的袖子，“肖哥，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开除我。”
　　那是肖孟皓从没在应白晞身上见过的卑微姿态。
　　“白晞……”肖孟皓看着应白晞红红的双眼就说不出话来了。
　　他拉开应白晞的手，沉默的走了。出去的时候还能清晰的听到一声哽咽。
　　简听回去的时候还是关着灯的，好听在门口趴着。他给好听喂了东西，自己囫囵吃了点就拿了狗绳给好听带上。
　　好听知道这就是要带它出去玩了，一下子兴奋得不行。
　　楼下的花园很漂亮，也很干净。当时肖孟皓公司刚刚起步，说要给简听买最好的房子，就搭上了所有的积蓄还借了钱买了这套房子，现在不缺钱了，肖孟皓也不经常回来了。
　　等回去的时候，简听惊讶的发现家里的窗户是亮着光的。
　　察觉到自己惊喜的心情后，不免有些心酸。什么时候肖孟皓回来这件从前再正常不过的事，现在会让他感觉到惊讶。
　　一进门，没看见他人，简听喊了一声，“肖孟皓？”
　　远远地从厨房传来答应的声音，他走过去看，果然肖孟皓穿着围裙在做饭。
　　“怎么突然想起要做饭？”
　　“我……”肖孟皓把东西先放下，然后转身抱住简听，“我这几天忙，忘了你生日了。”
　　简听了然，上次他打电话给肖孟皓问他明天回不回来，他说忙，其实他说的明天就是他生日了。
　　“我重新给你补一个。”
　　肖孟皓拉着他出去，让他看那个放在地上的特别大的蛋糕。
　　“吃不完。”
　　“没事。”
　　肖孟皓蛋糕这种东西就是纪念生日来的，越大越好。简听不觉得，前两天过生日只买了个二十块钱的小蛋糕，够吃就行。
　　他把简听摁在沙发上坐着，“等一会儿，做好就吃饭。”
　　简听没告诉他自己已经吃过了，只点点头说，“好。”
　　桌上还摆着个特别显眼的礼物，看盒子可能是个衣服什么的吧。茶几上花瓶里的花换成开得正好的蓝色妖姬，特别漂亮，但是简听不喜欢这种特别矜贵的花，他喜欢洋桔梗，只不过那个不好养，简听养不活，后来就放弃了。
　　看上去是很隆重，可惜今天不是他的生日。
　　那天他问他能不能回来，只要他说能，不管有没有礼物和蛋糕，他都能很开心。但是现在，这么多东西摆在面前，简听都没什么感觉了。
　　他想起了照片上那个男孩子，心里就烦躁了些。
　　肖孟皓摆了一桌子菜，其实他做饭是要比简听做的好吃的，他很聪明，学什么都快，做饭也是。
　　他说学好了天天做给简听吃。后来还不是简听自己天天守着这个空房子叫的外卖。
　　所以说有些人的话真的只能听听，不能全信，比如肖孟皓。
　　肖孟皓给他盛汤夹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喜欢他呢。这种忽冷忽热的劲儿让简听不舒服，他只吃了一点就吃不下了。
　　“怎么不吃了？”肖孟皓有点不高兴的样子。事实上他推了两个会，做了两个多小时的菜，简听基本没动就说不吃了。
　　“不想吃了。”简听拿着纸擦嘴，像是没发现他的不悦。
　　肖孟皓松开眉头，还是没说什么，只默默收拾了一桌子菜，像是赌气的把它们都倒掉了。
　　“你今天……”
　　“嗯？”
　　肖孟皓看着简听望过来的疑惑眼神，“你今天去哪了？”
　　简听随口扯了个谎，“在杂志社待了一天。”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肖孟皓像是松了口气似的。
　　“你……你要不辞了那个工作吧？”
　　“辞了？”简听把晾干的衣服摘下来放床上，一个个叠好，“我辞了做什么？要不你在公司帮我安排个工作？”
　　“算了吧，你不也说那些工作你做不来吗？我养你不就行了？你每天在家遛遛狗，看会儿书，总比你在外头累死累活的好。”肖孟皓心虚，毕竟应白晞还在公司。他刚开始还特别想让简听来公司，简听不愿意，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提出来了。
　　简听本来也就是那么一说，但肖孟皓这反应真的让他心凉。
　　他也是个男人，不想活成被人包养的样子。　　肖孟皓这几天又不回来了，前几天的殷勤像是个笑话一样。
　　简听已经没什么期待了，就算有，也在从天黑到天亮的等待中消磨殆尽了。
　　他们之间，感情是攒起来的，失望也是。
　　当简听越来越追忆监狱里那个少年时，他就知道，他们之间大概只剩下十年的习惯了。
　　所以肖孟皓回来，他就这么过，不回来，也这么过。
　　他现在好像越来越依赖好听了，大概是人孤独久了，狗就成了慰藉。
　　肖孟皓一周没回来的时候，简听就把好听的窝搬到卧室里了。
　　他最近半夜经常会醒，梦见俩人在监狱里的时候越来越多，但是一醒过来还是安静的令人压抑的空气，他受不了了。把好听搬进来那天，他醒了，好听也跟着醒了，然后晃到他的床边。简听摸了摸好听的头，这才又睡着了。
　　应白晞知道肖孟皓有男朋友了，但还是每天给他在桌子上放一颗大白兔奶糖。
　　第一天肖孟皓看见奶糖的时候还愣了半天，他没想到应白晞还记得。
　　那天的糖他没吃，但之后应白晞每天都会在桌上放一颗。肖孟皓把它们都放在抽屉里，一个也没吃。
　　简听趴在桌子上画画，画他记忆里的肖孟皓。一张一张，其实那时候肖孟皓的样子简听已经记不太清了，他要想好久好久才能下笔去画，画好以后就把他们都夹起来放一边，再也没看一眼。
　　人都是会腻的，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现在这个连电话都不记得回一个的人，当初也是像抱着宝贝似的告诉他他喜欢简听，特别喜欢的那种喜欢。
　　简听以前总觉得肖孟皓是特别的，不会腻烦，不会厌倦，会一直喜欢自己，会一直陪着自己。感情就像一杯热水一样，随着时间变冷，一点点的。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为什么自己没有像肖孟皓那样厌倦？要是他也被时间磨光了感情，可能现在两个人分手都很洒脱，相互抱一抱，然后把对方完整的放回人海。
　　只是他舍不得，他舍不得肖孟皓，他已经31了，不年轻了，做不到十年时为了爱情那么的孤注一掷，也受不了现在生活的一丁点变动。他从前想安安稳稳的跟肖孟皓过一辈子，现在却时常想着他们还能拖到什么时候。
　　会不会有哪一天，肖孟皓回来了，要跟他分手。那时候应该说什么才不会。让自己更加狼狈？
　　偶尔简听会拿着手机，在对话框那愣着，脑子里编排着该怎么说，最后也不过是打出一句“你今天回来吗？”
　　有时候真的忍不住想跟他发消息，夜深人静想的不行的时候就觉得赌气什么的非常幼稚，现在再去发消息想着他大概睡了也收不到，就想着第二天再发。
　　可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就完全没有发消息的念头了。
　　那个劲过了以后，就会好很多。
　　矫情完以后，还得照常去上班，工作，做着跟肖孟皓没有一点关系的事，过着跟肖孟皓没有一点关系的日子。
　　简听以前总是想，肖孟皓这个人光是遇见就是赚到了。
　　后来再想想，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这种人就算遇到了多半也跟你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