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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十小姐花毛泡 ...


  •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闻到了淡淡的檀木香,茫然地抬起头,只见一个胡子长的老头穿着一身古代私塾先生的衣裳端坐在榻,周围的人也是一副古代人的扮像。

      愣怔地看了一会儿,咧开嘴笑了笑,我动动胳膊,笑着将脑袋重新埋回臂弯。

      做梦了吧。

      稀奇古怪的梦是我单调生活的点缀,我从不排斥做梦,哪怕是噩梦,噩梦里再怎么流离失所,被蛇咬被老虎追,反正是假的不是吗。

      既然是假的,那有什么好怕的?

      “花毛泡,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先生还在这儿呢,他都看着你睡了一上午了,小心让爹爹知道了,关禁闭。”

      一道轻轻柔柔的声音响在耳侧,我睁开眼,顿时眉开眼笑。

      好嘛,多标志的一个小姑娘,一身粉红色的衣衫,面目清秀,酒窝甜甜。

      我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声音清脆地好像咬苹果,只是感觉不到疼,可能睡迷糊了吧,于是我又掐了一下自己的上臂,我靠近肘部的上臂总是肉肉的,当然也很软,掐那里最能感觉到疼痛。

      于是我龇牙,掐得太狠了,很痛。

      手臂上的痛感和眼前满怀关切的小姑娘,以及一屋子人盯着我诡异和想笑的目光,还有脸上渐渐传来的隐隐的疼痛,我一个二十五岁却花了整个漫长青春期痴迷穿越小说的大好青年要是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我现在就咬舌自尽好了,反正这么低的智商在古代也活不到两页纸,翻拍成电视剧都是被人打耳光立马跪下磕头的命,连个正脸都不给露,哪怕一秒。

      我揉了揉脸颊,笑起来,面前粉红衣衫的小姑娘已经面露惊恐之色,我摆出和蔼可亲的模样,“我刚刚...可能在梦游..”

      扑哧扑哧的笑声压在整个屋子里,我抬头看到榻上的老先生,正摸着长胡子带着三分笑意看我。

      幸好幸好,不管是嘲笑还是什么笑,都是善意的,这就说明,我暂时还能活下去。

      看人脸色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会看人脸色的人统统混的很惨,这是当年考上牛逼公务员的师哥告诉我的,师哥当年意气风发,被分派到了最好的单位,岗位薪酬更是优渥,我这个半年就挂高数再过半年挂一门概率论的差生羡慕得想抱大腿。

      最后没抱成,因为漂亮姑娘已经排起了长队,连师哥的脚趾头都排不上号呢。

      我有个臭毛病,别人趋之若鹜的东西我不想要,我偏爱剑走偏锋,哪里冷清我就往哪里去,名牌豪宅金钱让我觉得俗气,但我爱自己的俗气,不得不爱,所以我仍旧留恋在人世间,半是热闹半是冷淡,只不过还是不愿意随大流,至少不喜欢师哥喝红了脸拍桌吹牛的样子。

      肥肿的脸,发福的肚子,好丑陋,当年清秀俊朗的抱着吉他为我唱《那些花儿》的少年哪里去了,一眨眼睛,就没了呢。

      我回过神来,明白自己当务之急是搞清“我”是谁,不能慌张,也不能大喊大叫,否则啥也搞不清就送命,多亏。

      至于什么时候可以穿越回去,凭我丰富的小说经验,概率很低,所以不费脑子思考这个问题,况且,如果在这里能混好,我巴不得不回去。

      既来之则安之,我从小就有这个优秀品质,幼儿园午睡听话好宝宝次次都是我得奖,没办法,心太大了,这是我妈的原话。

      “花毛泡?你没事吧?”

      一只小手在我眼前轻轻晃动,我捉住了那只手,柔若无骨的小手令我心驰荡漾,我心里暗喜,看她这么关心我,不会是我媳妇吧?哦不,古代得叫娘子,她不会是我娘子吧?太好了赚到了,我晚上就要和小娘子行房事,美啊美啊。

      我捏捏她的手,哎手感真好,“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怎么不对劲儿?我愣了一下,“啊..”

      啊,我慌忙地看了一下自己的衣着,紫衫飘动,哦我他妈的竟然是女儿身,一席美梦顿时落花流水。

      在现代做女人已经很凄苦了,生孩子伺候公婆还要被老公打,天天和小三斗争,在古代岂不是更为悲催,小三变姬妾,名正言顺,我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命好苦,现在撞死得了。

      “你家小姐今早吃药了吗?”

      粉衫小姑娘惊疑地看着我一系列的神色变化,忽然转回头叫来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怒气冲冲地瞪视。

      “十小姐...十小姐说药苦,不喝,偷偷把药倒花盆里了。”

      粉衫小姑娘立马痛心疾首地看着我,我以为她会批评我不爱惜身体,谁知道她张口一句吼,你到底要弄死多少盆玉簪,那东西很珍贵的。

      我低头,可怜兮兮,“对不起。”

      “罢了,先饶了你吧,那药确实苦,下次给你带去山楂糕,让八哥亲眼看着你喝。”

      八哥?就凭一只鸟?我嘴角抽了抽,我知道八哥可能是这个主人的哥哥,同父同母的,或者同父异母的,但这并不妨碍我想嘲笑他的名字。

      自娱自乐也是一种本事,我的阿Q精神让我活得天真烂漫。

      “十小姐既然已醒,那我们继续,‘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那老头突然招呼也不打,叽里咕噜出一大堆有的没的,我听地发懵,他突然眼光一凛,看住了我。

      “十小姐可知其意?”

      我刚穿越过来不到一小时,只知道自己是十小姐,名字叫什么毛泡,哪里知道你唧唧歪歪些什么玩意,然而我还是恭恭敬敬地站起,柔声道,“先生可否再念一遍?”

      我从小就这样,碰到长辈就没了脾气,就算觉得他们行为粗鄙,面目丑陋,还是谨记着我妈的规矩,不管亲戚有理没理,人家是长辈,你是小辈,晚辈怎么能巴拉巴拉...

      迂腐啊迂腐,枉我自诩现代人,照样还是迂腐,狗改不了吃屎,我改不了的。

      老先生有些吃惊,但很快笑了笑,重新念道,“十小姐大病初愈,那老夫就考一句简单的,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十小姐可否听懂其意?”

      我偷偷翻了个白眼,你刚刚念的一堆中,就属这句最复杂,竟然好意思跟我说考句简单的,看来这个老头是觉得十小姐摔坏了脑子,没了智商。

      我张了张嘴,突然想到自己方才的声音,柔弱又清冽,倒丝毫不输那个粉色小姑娘,看来十小姐的地位还行啊,容貌呢?不知道是不是美女,如果是的话,那我做梦就要笑醒了。

      我拍着脑袋想了想,古文不拿手,高中的语文老师每次讲古文翻译题,我都恨不得直接睡过去,不过我记得当年语文老师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古文翻译讲求“信达雅”,我是个实诚人,所以思考片刻,便决定用大白话,通俗易懂,不搞那些矫揉造作。

      “早上的蘑菇不知道晚上有多黑,一只叫蟪蛄的虫子只活在夏天和冬天,一到春天和秋天就死了。”

      老头朗声大笑,屋外的鸟都被他的声音吓得扑腾飞走,屋子里男的女的拍桌子大笑,斯文相也不要了,就连关心我的粉衫妹妹都低头捂嘴,肩膀簌簌抽动。

      我翻了个白眼,笑个屁。

      我在许久不歇的笑声中发呆地站着,恍惚间回到了多年前的课堂,我已经离开校园很久了,大学毕业时同宿舍的姐妹纷纷去做了研究生,只有我摆摆手,不愿再踏入校园。

      裹在姣好皮囊下的好好学生,成绩不好不坏,长相不美不丑,浑身上下从里到外,从左到右,没有丝毫性格,想来真让人沮丧。

      他们竟然还在笑,我气恼地甩了甩袖子,矮桌上摆的毛笔把我的衣袖沾污,很想大吼一声,别笑了,我就是不会能怎么滴!

      我确实笨,行了吧?

      我跟高中时期最好的朋友闹翻的时候,她拿着卷子怒气冲冲地走了,只扔下这么一句,她语文好,英语好,数学差,经常来问我题,我那时候暗恋的男孩子喜欢她,他喜欢的人数学不好,总是来问数学一级棒的我,虚荣心像膨胀的气球,越来越大,始终不破,我洋洋得意,却一不小心忘了,数学好的不止我一个,我数学再好,嘴脸依旧丑陋。

      她是一个骄傲的女生,却在我面前坦诚自己笨,泫然欲泣的泪水惹来我暗恋男生的疼惜和爱怜,我得到了来自喜欢的人一道厌恶的目光。

      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我不识好歹伤害了他爱的人,所以他厌恶我。

      后来我不再骄傲,我学会了示弱,像小狗一样躺倒把肚皮露给别人看,我对暗恋的人掏心掏肺,恨不得把那颗心拿给他,告诉他,我是一个好女孩,我的好朋友一直在骗你,我从没有取笑过她,也没侮辱她,她自己编来骗你的,我不撒谎。

      这种坦露的自我剖析即使再怎么真诚,心地善良,坦诚相待,也难免会有一种脱了衣服被人看光光的羞耻和担忧。

      我还没来得及一件件穿好衣服时,暗恋的男生已经和我最好的朋友分开了,他们俩同时脚踏N只船,谁都不是好东西。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暗恋过人。

      “泡泡,你今天真可爱。”一道亲昵的声音和柔软的手抚在我头顶,像给小猫胡噜毛,我抬头,望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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