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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旧日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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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相似的感觉从慕容萧心底升起,自己也是从小就没有父母,不知是经过怎样的变故,就被带到了“窃魂”八年,做了八年的杀手。原来自己不幸的同时也造成了别人的不幸,这又当如何?
是该弥补以往过错的时候了,就从这次开始,这个孩子就应该是这样的见证。
是怎样的错,怎样犯的错,就应当怎样偿还,一模一样。
那孩子醒了,倒是吓了慕容萧一跳,心里充满着自责和挣扎,要怎样面对这个孩子,要告诉他是自己杀了他的父母,毁了梅江山庄?告诉他自己要斩草除根?
不是的,自己心里已经涌起了一个想法,那个想法告诉他不能再杀下去了,自己也该明白自己八年来的路根本就是恶徒所为,还一直告诉自己这是除暴安良,天底下最大的谎言莫过于此。
那个孩子看到了慕容萧,看着这个眼前的陌生的少年,怯怯地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梅江山庄?”
诚然,自己是不该来的,看到那孩子清澈如水的眸子,慕容萧竟发现自己心底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那是久被压抑的温情,以为早已失去的东西。
孩子飞快地跑出房,看到庄内空荡荡地,没有一个人,只是在铺满青石的地上有些许暗红的斑痕,其他什么都没有,除了慕容萧。
“爹和娘呢?”孩子是边找边问。
又一次无言以对,慕容萧只觉得心中的石头压地越来越沉,渐渐地没了感觉。
看着这样的山庄,看着这样的孩子,想起江子涵的死,想起金锁之事,慕容萧下了一个破于常规的决心。
“你的爹和娘已经不在了。不要再找了。”慕容萧叫住那孩子,没有任何犹豫就说了出口。
“你的意思是我的爹和娘……”孩子好象已经领悟到什么,一脸的惊恐,“为什么?”
“不要多想,他们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而这段时间我来照顾你,好吗?”慕容萧似是收回了什么。
“可是我认识你,你要带我到哪里呢?”孩子有些放了心,他不会想到面前的人会是杀人之人。
“跟我走吧。”慕容萧伸出左手去拉那孩子的手,自己从来没有这样主动去牵谁的手,只是此时一种不同于平日的温情气氛渐渐地感染。
就这样,六岁的江凌,梅江山庄的少庄主,也就是现今的凌儿跟着自己的师父,当年的“窃魂”门下的江湖第一杀手“冰玉四少”之一的十四岁的慕容萧共同生活了十年。
这是慕容萧心底一直未被开启过的记忆,也是他一直没有明确告诉过凌儿的事,他不是不想告诉凌儿,他的父母到底是怎么样了,也不是不敢去正视事实和过错,这十年来他一直被这内疚困扰着,这也是为什么当年梅江山庄一役后便不见了慕容萧的身影的原因。对于他的行踪,“窃魂”找过,请他去取金锁的“荆州二虎”也找过,但也都是一无所获。
而在带回凌儿以后,慕容萧一直都在实行着那个在知道自己错了之后想要为过错弥补些什么的计划,一个没有让凌儿知道的计划。
就是要让凌儿的武艺超过自己,让他成为第一,教晓他明理,想让他一生都从善为先,不再遇到江湖险恶,不再遭受痛苦,让梅江山庄香火后续,也算是自己在十年前对江家所为的补偿,这种补偿不能逃,不能忘,忘了这些,自己的良心会被邪恶一点一点地蚕食掉,终生都活在道义的谴责中。
所以,在这十年中,慕容萧看着凌儿一点点地进步,这一点上已经超过了当年的自己,自己的愿望也算达成了吧。
那一天,是十年前的九月初三,自己下定决心要在十年后的这一天在凌儿的手中作一了断,也是要结束这样一段漫长又痛苦而又意外夹杂着幸福与快乐的生活。
一道残阳铺水中
半江瑟瑟半江红
可怜九月初三夜
露似珍珠月似弓
太意外了,如此地出乎意料,到底是福还是祸?
再次封存这已经破碎不堪的记忆,慕容萧知道面临的问题是要应对“荆州二虎”,他们二人在十年后再次现身,应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吧。
“这次你们二人来此,想必不会是只和我打声招呼吧?!”慕容萧看着两人说道。
“玉少好眼力,已看出我二人为要事而来。玉少可知这十年间我二人寻您寻得好辛苦,要不是前几日看到树林中有两个劫匪似的家伙的死状,我们兄弟也不会找到玉少的。”荆州二虎中的老大说道。
原来那程家被绑的小姐是凌儿救的,劫匪是凌儿杀的这荆州二虎必是看出死者身上的剑伤了吧,凌儿的剑招学自于自己之手,又怎么会不一样呢。
为什么要在程家允诺婚约之后来和我说那句话,凌儿,你知不知道这样的话我在梦中梦到过多少次,也许,只有在梦中我才有勇气这样去想,那是一种令人感到甜蜜的痛,刺到心中怎么也消除不了。
“那你们是不放手了?”慕容萧意有所指,而荆州二虎自然也是明白。
“玉少既然明白了,我们也就不绕弯子了,当年你将梅江山庄灭门,但却并不彻底,似乎也留了一命,同时,那枚金锁也下落不明,那金锁既然不在梅江山庄,那就应该在玉少这里了吧。”老二接口道。
“事情已经过去十年,那枚金锁就真的这么重要,何必还要再寻呢?是谁的东西,别人怎么能轻易拿走?”慕容萧自是不交金锁。
“玉少的意思是要弃暗投明了?”冷嘲的口气中透出凶恶。
“是又怎么样?”
“不知道当年的梅江山庄的少庄主江凌可会原谅玉少的所作所为,以他现在的能力,如与玉少相较,恐怕玉少还不会占到什么便宜,更何况仇恨更是一种很好的引信。”荆州二虎将自己的宝押在了凌儿与慕容萧之间的不明了的仇恨上。
这些自己并不是没想过,又有什么好怕的呢?但慕容萧却忍不住在心底泛起阵阵酸意。
他早晚会知道,也早晚会恨自己,恨自己的一手鲜血和那杀害父母的深仇大恨。
“即便是这样,我也不会让你们的诡计得逞,金锁你们得不到,人更是伤不了。”这时的慕容萧静下来,而在荆州二虎耳中响过的却是与十年前的玉少惊人相似的声调。
“玉少看来还是没有变啊,还是和十年前一样。”荆州二虎也作好了和慕容萧一决胜负的准备。
十年之中,慕容萧除了较凌儿剑法以外,慕容萧就不再碰剑了,更是没有碰过这把剑,上面沾满了鲜血,留下的是暗暗的斑痕。
刹时间,地上出现了刀光剑影,一时间难分胜负。
正在等待渡船的凌儿刚刚看到远处江上一只小木舟,便听到周围似乎有什么声响,而且听得出来是剑的声音。
只是,这样的剑声好熟悉,这剑一定又轻又软,不过却是利害得很。
而这样的剑声,自己只在自己的剑上听到过。
难道……莫非……?
凌儿猛得回了一下头,在闪闪的剑光中一袭白影在光中是那么刺目。
是师父!发生了什么事?那两个人又是谁?
凌儿此时已顾不得那只已将要到岸边的小船,只是飞快地跑向那另一端的刀光剑影。
抽出剑挡在这剑影中,凌儿喝道:“住手!你们是什么人?”
听到凌儿的声音,慕容萧是有些高兴的,他还是回来了呀。
稍瞬即逝的欣喜转眼又变成了忧虑:他终于是要知道了吧,也终于到了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