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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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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俊扬最近很困惑。
甚至到了在知乎、贴吧、豆瓣、百度四处寻诊的程度。
“请问大夫,我有个朋友的下属,以前对他可以说是有求必应,从来不会跟上司顶嘴,但是休了一次年假之后回来就不对劲了,这是因为什么?”
没一会儿,在线医生的头像闪了闪,对话框弹出:“患者没毛病,你的朋友有毛病。”
邵俊扬骂骂咧咧地下线。
顾霖走进来,把咖啡放在桌角,一刻不停地转身离开。
邵俊扬眉头一皱,发现今天的顾霖不太简单。
她以前从来不在大夏天的穿外套,用她自己的话说,年纪轻轻的当然是能穿好看就穿好看,裹得像小老太太有什么意思。华丽精致的妆容减淡,朝天上长的假睫毛也没了,脚上的恨天高也改成了柔软舒适的平底鞋,邵俊扬虽然不太赞同她的穿衣经,但看了四年多的人突然变个样,这么反常确实是很奇怪。
“站住。”邵俊扬双手交握,顶在下巴处,做出霸道总裁经典中二手势:“过来我们谈谈心。”
“关心员工?”顾霖转身:“这个月已经例行关心第10086次了,没什么事儿我先出去了哈,您的日程还没整理完。”
“嘶,我觉得你好像越来越不尊重我了,是我这个老板椅升得还不够高吗?”邵俊扬抬起右脚狠狠地拉了一把椅子,坐得笔直地说。
“少说那些有的没的,隔三十分钟要开早会了,您的年中总结读熟了没?我可不在下面给你递原稿。”顾霖像只泥鳅一样游到门边,只伸个脑袋叮嘱到:“我就说到这儿,免得您又觉得我是老妈子。”
“嘿?!”邵俊扬第一次觉得自己还不如办公室门口的鱼,起码顾霖每次路过的时候还会弯着腰跟它俩对视一会儿。
邵俊扬不免有种女儿长大了管不住的感觉,眼前浮现起她跟自己初见时的模样。
那个时候的她脸蛋上还有些青春的小雀斑,白里透粉的,衣服也是借来的,又土又不合身,一看就是还没遭受过社会的残酷,她进来面试的时候说话还有点磕巴。
“邵总,我觉得......我觉得贵公司的......”
局促不安的样子是他不喜欢的。对于工作伙伴,他更喜欢落落大方的,待人接物周到细致的,能想得比他远看得比他多的。
好在他看上了顾霖能够吃苦耐劳不愿服输的劲儿,才有了今天让他万分省心的顾霖。
他们虽然每天都在一起,有时候甚至会超过12个小时,可有时候,他真的觉得在顾霖心里,他只是一个认识的人。
“对了,今天晚上的王总的私人晚宴我就不去了,已经帮您安排好了车,到点儿就走。”顾霖的脑袋又从门缝伸进来,跟邵俊扬期待的星星眼恰好撞上。
顾霖先是嫌弃地皱起眉头,下颌拼命往后退生出双下巴,一脸嫌弃地说:“您可行行好吧,收起您那傻不楞登的脸,要是其他人不小心闯进来,准打120拉您去医院。”
“等一下!”邵俊扬尴尬地忍住嘴角抽搐:“顾霖,你最近胆子渐长啊,去哪儿进修的损人技术?”
“没去哪儿,有感而发。”顾霖假笑一声,彻底关上门。邵俊扬趴在办公室靠右的窗口扒拉着百叶窗,看见她甩着头发,潇洒地踩着平底鞋回了座位。
这让邵俊扬怎么接受,自己亲如伙伴的秘书,短短两个月长假回来之后突然叛逆期来临,性情大变,弃他于不顾,变着法地损他,连多说两句话都不乐意。
低头仔细嗅闻,咖啡还是一样的味道,文件上的字迹、搭配的柠檬黄色方形便签纸,看起来还是原来的模样,邵俊扬轻轻地磨挲着顾霖前年送的钢笔,哀哀地叹了口气。
指针一到6点,顾霖跟秒针同步报时,迅速站起身来收拾桌椅,挂着愉快的微笑跟同事们告别。刚走到楼下,熟悉的黑色宝马轿车还在原地磨磨蹭蹭,以时速2km每秒的速度爬向顾霖。
“晚宴不是7点吗?您怎么还在这儿?”顾霖抬手看了看表,作为秘书的自觉驱使她朝车这边走来,对着降下车窗的邵俊扬问。
“额……我就是问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我送你一程。”邵俊扬把脖子伸得老长对着顾霖笑。
“王总的私人晚宴位于西面的会所,而我家在南面,恐怕不顺路吧?”顾霖微微皱起眉头,表情略带严肃地摇摇头。
邵俊扬被她问住了,不由自主地挠挠脑袋:“也不是那么不顺路……”
“快去吧,虽然是私人晚宴,也不能迟到。”顾霖擅自为老板做了决定,伸手在车门边沿敲了两下,示意司机可以走了。
“哦。”邵俊扬有些失落地把脑袋归位,顾霖站在原地挥手,直到车的形状在视野里模糊成一团。
“笨。老是做些让人不知所措的事。”顾霖用别人听不见的音量小声垂着头嘀咕。
这顿饭顾俊扬吃得食不知味。
美其名曰是商务感情交流,其实就是变相相亲嘛。他左边一个大波浪卷儿性感大姐姐,右边一个羊毛卷儿青春小妹妹,左前方一个淡妆绿茶小姐姐,右前方一个个性短发豪爽东北大妹子,真是要啥有啥。
邵俊扬苦闷地拿起杯子闷了口酒,还要不停缩着身子躲避360度无死角秋波攻击。
“邵总怎么都不说话呀?”一个女孩儿面上看起来是开玩笑,其实是在找方法试探他:“是心情不好吗?”
“不是,我是在想,我公司里的那几张报表是不是有数据漏洞,今天是谁把那张表交给我的,又是谁拍着胸脯打包票说数字绝对没问题的。”邵俊扬故作深沉地又喝了一口。
“哇,邵总好厉害!”女孩儿们纷纷给他面子,一个劲儿地鼓掌,但他完全没有被夸赞的愉悦。
所以他今天是为啥心情不好呢?
纯欲绿茶小姐姐举起杯子,朝邵俊扬靠了过来,不多不少,只是挨着了他的袖子,她小声地说:“邵总一个人喝多没意思啊,我来陪邵总喝一点,说不定工作上的烦恼就这么消失了呢。”
“是呀是呀。”女孩儿们点头称是。
邵俊扬哼哼了一声,在心里不屑地表示,在我的公司里我怎么会有烦恼,我掌控全局好不好,但是面上还是露出苦瓜相,一脸哀愁地拒绝了与女孩儿们的接触。
女孩儿们似乎是感觉到了他有些拒绝,一时间都陷入沉默。
“邵总,您这只表真好看。”绿茶小姐姐再次主动出击。
她的一只手柔若无骨地搭到了男主手上,鸡皮疙瘩来得很急,邵俊扬没顾及到公共场合的礼仪,有些大力地甩开了女孩儿的手。
“不好意思,”惊诧只维持了一秒,邵俊扬很快换上了绅士的得体微笑:“我不太习惯与人近距离接触,请你离我远一些,谢谢。”
这下尴尬了。女孩儿们脸上都挂着生怕惹怒金主的担忧和胆怯,都撤回了自己的座位。
“邵总,我的这些小侄女儿们不懂事儿,请您多担待啊。”王总在旁观完了所有过程后,轻描淡写地出来为自己挽尊。
邵俊扬就坡下驴:“她们热情好客,我该谢谢她们。”
心不在焉地夹了几口饭菜,邵俊扬掏出手机给顾霖发了一条sos。
下一秒,邵俊扬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嗯嗯,好,你们先核对一下,我马上回来,然后通知部门其他同事,回公司开会。”邵俊扬起身穿外套一气呵成。
“对不住了王总,刚刚我的秘书打电话来告诉我年中总结报告里面的数字有问题,我得回公司一趟。”邵俊扬说。
王总见他去意已决,也不留他,只是客气地约定了一下下次有空再叙。
酒喝得有点多,才出来没多久就觉得头晕。邵俊扬坐在车里降下车窗,cos苦情MV男主角。
顾霖打来电话问:“怎么样,出来了吗?”
“嗯。打扰到了休息了吧,抱歉。”邵俊扬说。
“那还不至于,九点是老年人作息。”顾霖调侃了一句。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都不知道开口继续说什么。仔细想来,除了工作,邵俊扬对顾霖真的知之甚少,连闲聊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但是,顾霖知道他的所有。饮食习惯,穿衣风格,语言习惯,甚至动作习惯。邵俊扬甚至在想,她了解自己这一切的时候,是不是带了些私心的。
邵俊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顾霖问:“您喝多了?”
“嗯,有一点。”邵俊扬心虚地应了。
“回家早点睡,明天早上的会议要帮您取消吗?”顾霖又开启了工作模式。
女人,这么快转移话题,是怕自己的喜欢被我知道吗?邵俊扬插着腰摆出骄傲的pose,顺带着心里也笑得摇头晃脑的。
“不用,我没那么脆弱,倒是你,早点休息,我看你最近身体好像变弱了。”邵俊扬说。
“谢谢邵总关心,我有好好锻炼加强身体素质。”顾霖说。
有些僵硬的寒暄结束,邵俊扬不舍地挂断电话,后脑靠向座椅望着路灯。
所以,她到底啥时候跟我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