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木成林》一枚Sue

29、chapter 29

　　幸运的是，周三下午因为是学校统一的social & reading time（社交&阅读时间）,全校师生都没有课。

　　谢绝其他社团邀请的林予霁，趁这个机会，在这个午后，拿出自己放在book list（书籍清单）上好久、期待已久的《尼采遗稿选》。

　　他忘我地啃着手中的面包。

　　“一个人性感和□□的程度和方式，一直升华到他精神的最后高度。”

　　忽然，耳畔传来一阵充满磁性的男低音，将林予霁拉回了现实。

　　抬眼瞧去，身边的人，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用手撑着头、目不转睛地直视自己道。

　　“社长也看过这本书？”与身侧人墨色眼眸对视，林予霁询问道。

　　“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德国哲学家、思想家、诗人、语言学家、文化评论家、作曲家。”江毅诚继续撑着头，与他对视、补充道。

　　林予霁刚想回答些什么，只听身边人继续说道。

　　“叫我江毅诚。”对方强调着。

　　林予霁略感到汗颜，说道：‘Shakespeare once said, what’s in a name that which we call a rose by any other name would smell as sweet.’(莎士比亚曾言，玫瑰的名字叫什么，就是你不管它叫什么名字，它都是那样的芬芳。）

　　说罢，他见对方微怔，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回答。

　　对于林予霁的答复，江毅诚的确有些出乎意料。待咀嚼消化完这句话后，饶有兴趣地思考着如何对答。

　　“昔日玫瑰以其名流芳，今人所持唯玫瑰之名。”思索片刻后，他如是回道。

　　换言之，以往的玫瑰以其芬芳而留名，今日人们只知玫瑰其名而忽略其芬芳。社长说这句话想表达的含义到底是他想被别人记住他这个人是因为他的名还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林予霁思忖着。

　　于林予霁而言，实质（玫瑰的香味-一人的所作所为）重于形式（玫瑰-此人的人名）。

　　那么问题来了，他发现，在刚才这两句话中，出现了三个主体，分别是“人”、“人名”和“人的所作所为”。

　　这个发现激发了林予霁的挖掘欲，他想一探究竟。

　　它们三者的关系应该是，记住一个“人”，到底应该是凭借其“名”抑或是其“作为”？

　　人是一种实物，人名是实物的符号，作为可指实物的本质意义。江毅诚所引用的古谚语“昔日玫瑰以其名流芳，今人所持唯玫瑰之名”，在此，可理解为：人们本来创造符号是为了方便指代实物，但却往往因重视符号而忘记其所代表实物本身的意义了。

　　简单说来，这句话的含义就是，人们不应该本末倒置，而应该知晓形式轻于实质、符号弱于本质。

　　第二句话，是作为第一句的补充说明的。这样分析来看，社长应该是明白并且赞同这个道理的呀。颅内推理活动持续了短短几秒钟，林予霁得出了这个结论。

　　那为何对自己如何称呼他而貌似充满执念？这是令他困惑的地方。

　　不过，良好的教养让他打消了询问的念头。他尊重对方的诉求，回答道：“江毅诚，I totally agree with you. Rose is beautiful, but even more beautiful is the fragrance it contains, by Shakespeare.”（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玫瑰是美的，但更美的是它所包含的香味。）

　　“看来你很喜欢莎翁的作品？”他听到江毅诚这样问道。

　　“是的。莎士比亚的魅力在于其用语之精妙绝伦、不按常理出牌，常常把你明明很熟悉的语法句式结果像变魔术般、出其不意地换成另一种你从未想过却令人眼前一亮的形式。比如，他有句名言：don’t gild the lily，翻译为，不要给百合花镀金，换言之，不要画蛇添足；”

　　“又比如一句爱情语录:when love speaks, the voice of all the gods makes heaven drowsy with the harmony,当爱说话时，众神的声音是苍天沉浸在和谐的静谧中。”

　　“你看，他把爱情描写得多生动形象、多美呀。再比如……”江毅诚耳朵听着林予霁滔滔不绝地讲着，眼睛盯着他的双眸，那双茶色眼眸里，因染着热切的欲望而正盛着光，在太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此人此景，都教人只想好好珍藏在心底、时不时地拿出来咀嚼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