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 6 章 ...
-
慕言叹了口气,趴在病床前,静静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又为何缠着她呢?
临近过年,住院的人很少,整个病房,也就只有郁初莲用了一张床。剩下三张床,她可以随便挑着睡。
现在已经晚上一点了,明天再给家里打电话吧。慕言躺在病床上,翻来覆去,胡思乱想,将近三点才睡着。
八点,护士查房的声音吵醒了她。与护士长“慈爱”的眼神对上,慕言有些莫名其妙,只好礼貌一笑,提着水壶去了热水房。
提着水壶刚进病房,便碰上了正出房门的护士长,温和可亲地笑着说,“小姑娘,你男朋友醒啦,快去看看吧。”
慕言也来不及追究她言语的问题,疾步走到床前,低下头对上那双缓缓睁开的眼睛,轻声地说了句自己都嫌弃的废话:“你醒了?”
郁初莲嘴角勾出一抹笑意,轻轻地点头。
他伸手想要在她掌心写字。
慕言却递过来纸笔,示范似地写道,“你好些了吗?”,然后将纸笔递给了他。
郁初莲接过纸笔,笨拙地写道:醒来就发现您守在身边,真好。
您?真是个奇怪的用词。慕言想。
写字毕竟还是费精力,写了一会儿,慕言便没有再让他写了。
“我去问问医生你能吃什么,然后给你带一点早点吧。”郁初莲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身上,慕言坐立难安,只想马上离开他的视线。说完,也不等郁初莲回应,便逃也似的出了病房。
她找到郁初莲的主治医师,咨询了一些情况,刚要起身出门,却被他给叫住了。
“哎哎,慕言,等等……”
“那个……”他扶了扶眼镜,欲言又止地看着慕言。
“你男朋友,可能今后都说不了话了。”他双手交叠,撑在桌子上,认真地看着她。
慕言这才看清他的铭牌:口腔科,林蔚。一个很年轻的医生。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从不认识,半个月前,他在街上被人捅了一刀,我碰巧救了他。”慕言认真地解释。
“啊……”他似乎很惊讶,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半晌才又问道,“你为他垫付了所有的费用?”
慕言抿唇,点头。
“你真是个好姑娘。”林蔚微笑着说。他的眼神很真诚,慕言一瞬间很想哭。
“好人会有好报的。我们医院也有制度,我帮你申请一下,给你减免一些费用。他家人那边,我们也努力联系,尽量给你减轻一些负担。”
“谢谢你,林医生。”慕言擦掉流到唇边的泪,笑着道谢。
“不用谢,应该的。该是那个男孩子幸运,遇到你这样的好人。”
“我出去买吃的啦,顺便给他带一些。”慕言摇摇头,起身向林蔚道别。“你吃了吗,我顺便给你带一点?”
“不用不用,我吃过了。”林蔚连忙拒绝。
他其实还没吃,早上走得急,还没来得及买。而且等下还有几个会,也没时间吃。
今天怕又是要饿一天,虽然他早已不觉得有什么了。
开完九点的会回到办公室,桌上赫然摆着一份生煎和豆浆。林蔚嘴角上扬,心也瞬间暖了起来。
“嗯,对,因为这边受灾比较严重,所以要加班。”慕言看着视频那边的妈妈,淡定地说着谎言。
“嗯嗯,我自己会注意的,你们好好过年。”
“我们都好的,我和你爸身体都好的,你不要担心,过年多买些吃的,这边有点事,我们就先挂了”
“叮”。慕言还欲说些什么,老妈就已先挂了电话。
慕言无奈地笑笑,又给慕铃发了几条消息,简短交代了一下不回家,却也隐瞒了是郁初莲的关系。
这件事,怎么也说不清楚,不如等彻底解决了,再找个时间慢慢说。
因为郁初莲这一住院,回家过年的希望完全破灭了。
越想越难过,眼泪止不住地流。
“怎么了?”一个人在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
慕言转过头,却原来是之前的警察。
于是急忙擦干眼泪回答:“没事,就是和家里打了个电话。”
“是不是因为那个男孩子?”警察大叔问道,“你一个女孩子,救了人又垫了这么多钱,是有点委屈哈。”
“我是来给他转移医院的,他没有户口和身份证,查也查不出身份,并且有严重的偏执型精神病倾向,总是幻想自己生活在古代,性格阴郁,有暴力倾向,还是比较危险。”
慕言愣了,“你们……,是要把他送去精神病院吗?”
“我们会继续寻找他的家人,找到之后会把他送回家的。”
“如果找不到呢?”慕言着急起来。
“那他可能就只能一直呆在精神病院了。”警察大叔也很无奈。
“没有户口,没有身份证?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这样的人确实不多,不过千万人中总还是有一两个的。”
慕言不知道说什么,眼泪却瞬间爬满了脸颊。
“小姑娘心肠软,唉,这世界上悲惨的事多着呢,只是你没看见罢了。”警察大叔安慰道。
“你现在就要带他走吗?”
“嗯,等一下医生会替他打麻药,打过麻药之后我们再带他去六院。”
“那我……我……”慕言想说些什么,却是呐呐无言。
“你去看看他,然后顺便假装叫医生来给他查看情况,打一针就好了。”
慕言被推着进了病房。
郁初莲敛下翻涌的痛苦,仰头看着她,笑意融融。
“我喂你喝粥。”端过已经凉得差不多的白粥,慕言小勺小勺地喂进他的嘴里。
郁初莲也就平静地,配合地,喝完了整碗的粥。
护士长走了进来。
慕言放下碗,站到一旁,温言劝慰,“你的嗓子发炎严重,医生需要给你打针,你乖乖的哈。”
冰凉的药液注射进身体,他的身体渐渐不听使唤,意识也越来越淡。
“叔叔,你们要好好照顾他……”慕言的哭腔也渐渐模糊。
他被人搬着上了某个地方,很远很远的地方,离开了她。
他要如何才能再找到她呢?或许是再也不可能了……
慕言精疲力竭地回了家。
家里很冷清,也特别冷,她却很热很热,烦躁,混乱,头晕,恶心,想吐。
莫不是,发烧了?慕言想着,却也无可奈何。
她将近五年没有感冒发烧了,家里是一点药也没有。
于是艰难地倒出水壶里剩了几天的水,喝了几口,扑进被子很快便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