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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暂时甜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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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岁安从小就有个坏毛病。
她嗜糖如命,几乎到了病态的境界。但她又格外的注重卫生,明天都勤勤恳恳的刷她那宝贵的牙齿,刷完每天三遍牙后她仍然不会满足,喝了杯水也要漱口。
可让人难以理解的是,许岁安每时每刻又都在吃糖,她难过的时候要吃糖,她快乐的时候也要吃糖,她没有任何情绪的时候她还是不能放弃她喜欢的水果糖。
她的同学都说她这是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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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岁安!”
正躲在课桌下,以为没有人发现而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糖果往嘴巴里面塞。她最喜欢的橘子糖的甜味还没有在她的口腔里散开,她就被站在讲台上的老师怒气冲冲的声音叫了起来。她慌张却又笔直的站在课桌后面回答,
“都!”
全班笑成一片。
少女的指甲悄悄的刺疼着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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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孩子真的是不让人省心啊!”
戴着金丝边眼镜的数学老师絮絮叨叨的对着她好不容易才联络上的家人数落她这一年来所犯的错误。被要求罚站在办公室门口的许岁安已经不讲究的坐在了冰凉凉的地板。
手里抓着一把五颜六色而又闪闪发光的糖果,没有目的的往嘴里面塞。
吃完七颗糖后,她就从蓝色书包的右侧掏出那瓶代替了水杯的漱口水,呼哧呼哧的漱完口就毫不在意的吐到从左边掏出的透明瓶子里。
“老师啊,岁安的情况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也在努力的在寻找方法,但是确实真的……诶,老师请您多多包涵啊。”
“我也是有孩子的人,当然知道……”
……
被棕黄色断墙堵住的半边天空还是那么的美丽而神秘。许岁安眯了眯眼睛,感受到被半筒袜和短裙丢下的少部分大腿传来的冰凉,再次向嘴里丢入一颗橘子糖,凉凉许岁安还在想:
“为什么你还不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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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已经十八岁的许岁安说过的话屈指可数。因为这个问题,她在幼稚园的时候被欺负了,妈妈和她说“没关系,等到上了小学,大家就都懂事了,没有人会在欺负你了。”
可是妈妈骗了她,她上了小学,却还是被人欺负的不敢去学校。他们没有人学会懂事了,还是有人在欺负她。
她越来越沉默,本来因为意识到自己口吃的问题她就已经减少了话语,可最后她真的永远都不想说话了。
“她可是个哑巴,千万别和她玩,否则我们都会不能说话啦。”
她的六年全部在阴霾之下,上了直升初中仍然无法摆脱的困境,让她干脆放弃了拯救自己这件伟大的事情。
自暴自弃好了,反正我是如此的累。
可是事件堆积起来,总要有个突破点啊。
于是那个发着光的他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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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安,走!我带你去吃东西!”
阳光明媚的男生身上有她许岁安从未拥有过的灿烂,他周围的空气都是那么的好闻,她像个吸血虫一样贪婪的躲在他的身后感受他的力量。
他就是有那样的能力。
很久不说话都快要忘记说话的感受的许岁安因为罗旭延开始尝试说话发声,哪怕她的声音是那么的嘶哑和难听,但她仍然在努力。
这一切的转折都是在许岁安十六岁的生日之后。
她被骗到了一个肮脏的后巷,她被人按在硌的她后背疼的红砖上打,她被打到跌落在了地上,却还是一句话都没有发出,她不是坚强,只是因为麻木,因为习惯。自然没有人会那么嚣张的欺负她,但这么长时间的冷暴力,许岁安已经麻木到没有意识。
她或许就是同学们口中说的那样,天生的不应该接受爱。
她在那个黑漆漆的地方,靠着墙壁坐下,她身上还穿着妈妈今天晚上刚给她买的蓝色连衣裙,可是,谁会知道她最喜欢粉红色?
是的啊,因为她从不开口表达自己的想法。
许岁安低头瞧,她的连衣裙已经脏到她没有办法直视,但她知道,那是懦弱的颜色。
呵。
许岁安在心底发出嘲笑自己的声音,再次抬头看向那片长方形的天空。
黑漆漆的,只有一个光亮,月亮。
许岁安用胳膊撑住地面,像后挪了挪,浓密的刘海把她的眼睛都遮住了,等她再次抬头,就看到逆光站在她面前的罗旭延。阴影下的脸颊显得分外严肃。
嘲笑我吧。尽情打骂吧。
许岁安躬起双腿,疲倦的闭上眼。
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良久。
“给你吃糖。”
她睁开眼睛,小心的伸手接过。
在昏暗的小巷里,
她看见那是一颗橘子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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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安,我们一起回家吧。”
那之后,许岁安的身边便有了罗旭延。
虽然她没有和他交流过,但罗旭延还是开朗却不失稳重的把他的故事,哦不,是小太阳的故事讲给了她听。
“小太阳出生的时候很健康,他很可爱,当时出生后,迷信的外婆找了很多人,都说他的命很好。”
“在小太阳十二岁的时候,他被选中了青少年队,当时全家都为他高兴,认为他是有出息的人,一定是很棒的人。”
“可是在他参加正式比赛不到三年的时候,却因为队友的失误,导致他的脊椎受损,他永远都不可能再次参赛。”
“他的人生一下跌到了谷底,他才十八岁,才刚刚找到了他愿意用一生时间去奋斗的事情,他就一下子被打到了谷底。”
“他不敢相信他真的无法参赛训练,但事实就是那样。”
“所以啊,岁安,还能拥有去追逐梦想的权利和条件,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呢?”
许岁安乖乖的跟在推着自行车前进的罗旭延旁边,她不敢抬头,因为他害怕看见那双明媚的眸子,直冲冲的注视着她。
会让她,感到心虚。
可是确实罗旭延说的没错,她还有追求梦想的条件,她应该努力的去努力。
罗旭延一直没有说话,他相信,女孩会有她自己的想法,她会知道该怎么做。
罗旭延负重的笑笑,在灿烂的阳光下,摸了摸许岁安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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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安,最近怎么吃了这么多的糖?”
许岁安无助的站在客厅中间,不敢抬头看一脸慈祥温暖模样的母亲。等了很久也没得到回答,已经失望了很多年的妈妈还是妥协的叹了口气。
“没事,岁安喜欢吃,就吃吧。”
“回房间吧。”
许岁安再次乖乖的上楼回房间。
她最近总是会想起罗旭延那晚给她的糖,她在硕大的超市里找了很久,寻了很多家超市,买来了不同品牌的橘子糖。试了很多次,却都不是她要的。
她找个不停,最后居然在学校左侧一个不起眼的小超市找到了那款橘子糖。她搬空了那个地方的全部糖果。
只是为了回味那天星光熠熠的夜晚,他递给她糖时,她吃下时的滋味。
真是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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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不了了之,老师挥了挥手,让他们把孩子领走。
许岁安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下,看到父母出来,站起来拍拍裙子,面对父母的叹息,垂下眼皮跟在后面向回家的方向走。
晚上吃饭时,餐桌上是死一般的寂静。
“许先生,菜我们已经上齐了,就先回房间了。”
站在一旁已经察觉到气氛的不平,在看到许夫人的眼神,在许家当保姆也已经很久了,自然懂得夫人先生要说些什么。
回去的时候看到仍然无动于衷的低头吃饭的岁安,她在心里叹口气,也只是不停脚上的步伐。
“许岁安,你要闹到多久!”
忍耐了很久也没有预料的声音,许镇南一拍桌子,怒气重重。
“老公!”
最后的谈话还是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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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罗糖、疯狂吃糖,过了没多久,许岁安就长了蛀牙,爸爸的助理带她去的医院。结束后,她不想回去,就撒了谎,悄悄的去找了罗旭延。
看到许岁安肿起的半边脸,罗旭延很不给许岁安面子的笑的打滚。
被许岁安蹬了好几眼才忍住笑意,想了想,就带着许岁安跑到超市,指着一瓶蓝色的漱口水对许岁安说“如果喜欢糖,就要学会好好保护牙齿,这样妈妈才会给我们买的啊。”
我们。
许岁安在心里悄悄的勾勒这两个字。不是我,也不是你,而是我们 。
许岁安从小到大都没有过朋友。罗旭延的出现无疑让她明白了这种感情的体会,他就是光,是她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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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女儿的情况好转了许多,许爸妈都舒心了不少。
许爸妈也想多陪伴不善言辞的女儿,但是……
心里叹口气,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卡里打钱。
许岁安没什么不适,反正从小到大她都是这样过来的,她习惯了。
她还是拿着钱去买糖,买很多很多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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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僻的一天结束。
许岁安没理校门外的车,只是安静的沿着路边走。谁也不会知道她在想。
司机开着车缓缓的跟在她后面。
许岁安吐口气,一边踢着地上的石子,一边吃着糖。
每天这样好没意思。
许岁安想,不如……
“小姐!小姐!……”
着急打开车门的司机对着拐角急切的叫喊着,可少女早就不见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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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岁安跑了。
跑到了湖边,她把书包放在草地上,静静的坐下,看着湖面。
对岸是一片繁华的商业区,湖面上五颜六色的,还有波澜。
许岁安歪着头。
之前常常来的呀。
也不知道他记不记得这里了。
记不得的话……记不得也好。
许岁安对着湖面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这里好漂亮呀……”
“恩。”
“旭呀,以后常来好不好……”
不远处貌似来了一对情侣,女生吵吵闹闹的,惹的许岁安皱起了眉头。
过了一会还不停止,许岁安愤怒的扭头想看看到底是谁,一转头就对看到了她熟悉的面容。
她愣住了。
罗…罗…旭延……
她开心,开心到着急的想起来去像以往那样扑到他怀里。可是,许岁安看见了旁边女生的侧脸。
他……他居然带别的女生来了他们的秘密基地呢。
她慌乱极了。
她急匆匆拿起地上的书包,捂着已经充斥了眼泪的脸颊。
她跑走了。
而另一边,罗旭延扭头注视着女孩跑走的样子,抿了抿嘴唇。
“怎么了?”
“……没什么。”罗旭延收回目光,淡淡的冲女生笑了笑,扭头对女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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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岁安急冲冲的按原路冲回之前的街角。一眼就看见了慌张的司机。看着迎上来的司机,她仿佛眼前什么都没有,呆愣的上了汽车。
司机见她没什么异常,也吐口气坐上去开车。
一路上都沉默无语。
许岁安抱着书包,靠在玻璃上,汽车的颠簸让她时不时磕到。
可她没吭过一声气。
司机也不敢开口,只能悄悄的透过后视镜看眼后面还在哭的女生。
许岁安哭从来都是没有声音的。
她淡淡的哭,然后淡淡的过去,淡淡的结束。
所以没什么人会在意她哭或是哭过。她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洋娃娃,在所有人眼里都偏怪物的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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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安,岁安。
岁岁平安。
许岁安从小都听她妈妈这么解释她的名字。但她从没觉得她真的平安,一出生就比别人更加轻易的拥有了很多的她,在人生这条路上反而愈发艰难的行走着。
可直到少年一声“岁安。”她才觉得她的名字是如此的美好。
许岁安愣怔的看着眼前这瓶牛奶。
然后呆呆的抬头看向来人。
熟悉的相貌,可又有哪里不同。她的双唇微动,心里想对他说很多的话,却又因为一想到自己的口吃而犹豫了下去。
“岁安?”见少女没有回应,罗旭延尴尬的笑笑,然后又扬起灿烂到虚假的的笑容,对眼前少女挥挥手。
“岁安?”
一种强大的冲力让他差点站不稳,他摇晃了几下,伸手扶住险些摔倒的桌子,然后才发现窝在她怀里的少女正小声抽泣。
他的身体僵硬片刻还是缓了过来。犹豫片刻,还是在听到愈发大声的哭泣声后安慰性的抚摸着少女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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