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云]云麒录》之忆

4、同盟

　　天津府都督沈伟原是华东陶老爷的部下，说着是陶家直系，实际上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人最忌讳提起江南旧事。毕竟当年的沈伟不过１５、６的年纪，挑不了大梁，干的也只是司机之类伺候人是琐事。要不是在陶老爷中了埋伏的情况下破釜沉舟救人一命，他也没得翻身的机会。于是他顺水推舟求着老爷放他去外省，为其开疆扩土，实际上不过是算计权力中心已经没有他的位置罢了。
　　乱世权力更迭，随着陶老爷的崛起，他沾光坐上了天津都督的位置，只要陶家不倒，他的地位就不会变。可是人心最经不起推敲，不出几年反心渐起，利用职务之便为商会中的某些宵小之辈行方便，礼尚往来而囤积了数量可观的军火及私兵，连带着手下的部队也分不清到底是为陶家还是沈家卖命了。
　　陶老爷也不是不知道，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毕竟无论天津如何繁华，都不过是块和自己地盘断连的“孤岛”，他还不至于紧张到把线攥的太紧。可就在半月之前，沈伟把自己留在商会里的最后一个眼线给替换掉了，这个让他成了“聋哑”半残的举动算是彻底踩在底线上了，因此陶老爷赶紧调任了陶云圣。只担心万一这交替之间出了岔子，沈伟倒戈东北军阀，怕是会气的出兵碾平了天津，再怎么不屑也不至于若无其事的拱手相让。
　　陶云圣心细，猜测天津的水可能不止父亲看到的那么深，于是决定藏拙，在沈伟面前装成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军门少爷，所有的事物都光明正大的交给副官李鹤东处理，自己就整日茶楼里逛逛，百货里瞧瞧。认真观察了几天的沈督军终于放下心来，区区小儿，不足为惧，便又照常干起来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陶云圣见沈督军不再派人盯着自己，便开始和东哥里应外合收集证据，东哥经验丰富，在军政处和那些牛鬼蛇神打起交道来丝毫不怯，甚至反被他套出了许多不该说的话。而陶云圣则行动自由，跟各路明里暗里的情报网接触，慢慢的也被他查出了些蛛丝马迹：不日，会有一批来源不明、凭空而出的“大货”送往长春。
　　他需要帮手，或者说——同盟！
　　那么与他利益一致的，首当其冲就是郭家。于是夏老板复出开箱这一轰动天津的大事件，就成了他接触郭家最好的契机。先是大张旗鼓订好二楼视野最好的包厢，再制造理由半路拖延。若是按照正常的时间，人多眼杂的，他没办法接触郭家公子。于是，一出自导自演的姗姗来迟在他的控制下顺利达成了目标。
　　陶云圣跟着郭麒麟走上二楼，内心不由得思索这外界传闻“养废了的”郭家公子到底是不是个能做主能传话的人。虽然他也不是很在意暴露他纨绔子弟的伪装，但他的计划多少都会受到影响。

　　“既然已经坐在这儿了，那陶某就跟少爷您挑明了说话，”陶云圣覆手轻轻盖上茶碗盖，微侧过身置于茶台之上，再转过头来脸上的笑意已然收回“我需要个合作伙伴。”
　　“哦？那陶军长是看中了郭家，还是这茶楼？”郭麒麟堪堪窝在圈椅里，把玩着手中光亮细腻的乌木折扇，漫不经心的抬眸迎上对面的目光“要是这茶馆还好说，是我手里的东西；若是，是这郭家，那陶军长气量可不小呢。”最后像是意犹未尽地挑了一下眉，开始有点好玩了。
　　“不巧原本属意的正是郭家，不过现在看来这茶馆也是别有洞天啊。”老板也是巧藏于拙。陶云圣理了理军装下摆，双腿交叠，“不知郭少爷对扳倒沈都督有没有兴趣？”
　　“条件？报酬？”
　　“帮我断了他们这次出货。剩下的您只用等着瞧好了，届时商会易主，姓郭如何？”
　　“郭家不缺这个虚名，我也不想要什么实权，您换个路子利诱我。”
　　哼，换个路子？真金白银你不缺，权势滔天你不屑，换个路子威逼好了。陶阳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暗忖这少爷有点难缠。“那军部撤出商会如何？所有眼线和沈氏一派统统清理干净，补上去的人您郭家自定。”
　　“听起来诱人。”
　　“但作为同盟，我要情报。商会可以给郭家，但少爷您可不能过河拆桥。”
　　“呵，陶军长背靠陶系军阀，狡兔死走狗烹这种事，还指不定谁做呢？”
　　“既然如此，我如何说郭少爷都难以相信，那就抛开利益，来谈谈郭家。”
　　郭麒麟眯着的眼瞬间睁开，锐利地直视陶阳，果然没这么简单，哪有只谈分账的买卖？
　　“沈伟利用商会以权谋私，勾结东北军阀。若是这单‘大货’顺利送到了东北军手里，那就是协议达成，沈伟叛变陶系。无论会不会有正面的军事冲突，换了主子，商会第一个被杀鸡儆猴的人是谁呢？”陶云圣干惯了这等威胁人的谈判，他有底气，渐渐抛开被郭少爷打乱的节奏，如鱼得水。笑着对郭奇林比了个口型：郭家！
　　郭麒麟不是想不到这些，只是这种话从杀伐决断的军阀嘴里说出来，就平白添了些许血腥，他感觉自己就像与死人躺在一块儿，凉凉的。“那陶爷您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若是再拒绝，那可就是憋着劲自个儿封了这德云茶馆。”
　　陶云圣见他松口，便默认同盟订立，正想起身握手。
　　不料，郭麒麟开口：“慢着，”慎重的放下手中的折扇，“再加一个条件：‘军部的消息’我也要，来而不往非礼也，您说是不是？陶爷？”
　　陶云圣也没有料到郭麒麟无心郭家商业版图，却对军部动了心思，这位少爷怕真是韬光养晦，是个人才。“消息能给，但怎么用少爷您就掂量掂量，想不明白的时候可以想想沈伟的例子。”若是是敌非友，那就不怪我除之而后快了。
　　似乎是真的在想沈伟是个什么例子，郭麒麟卒然一笑，起身对陶云圣伸出了手：“陶爷，那就劳烦您罩着了。”
　　两手相握，日后这一对搅动风云的“云麒”两公子从此拉开了他们戏剧化一生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