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庭》一直在飞的鱼

14、久远之音7

　　将最后一个昏迷的人背到湖心广场中心的纳凉长廊，比夫曼很有成就感的叉腰擦汗。
　　“总共九十八人，男性七十二名，女性二十六名。”一旁的苏葵本来也打算至少帮忙将女性集中起来，但被比夫曼以提出集中人群的人是自己为由拒绝于是只好帮忙计数。
　　在人群昏迷炎墙腾起之后，比夫曼拉着苏葵躲避在广场外围人工植物林的应急医疗站之中近半个小时后，发现包围着整个湖心广场的蓝色火焰并没后续动作后，索性回到广场中心等待外部救援。期间，比夫曼一脸圣洁的提出将人集中起来比较好后，沐浴在苏葵赞许的目光中展示着力量。
　　“啊啊，那啥，也怪无聊的。”在收到苏葵几句真心但依旧保持着距离的赞叹之后，比夫曼厚着脸皮提出了约会的邀请。
　　坐在几小时前才光顾过的长椅上抬头望着蔽目的炎墙，升腾的蓝炎替代原本的晴空万里。
　　莫名的陷入这种奇幻的境地已经过去了快两个小时，通讯也理所当然的被屏蔽。
　　苏葵背上背着小提琴箱坐在比夫曼身旁抱着小C用手戳着其光滑的躯壳。
　　“对了，你也是移民吧。”看着眼前在莫名的异状中毫不慌乱的苏葵，比夫曼再次丢出话题，“我也是，虽然是十岁左右就来到这座城市了。”
　　说起来，科宵诺那家伙也是移民来着。由苏葵处变不惊的态度中突然联系到他人，比夫曼不由思绪远去。
　　抬头看着提出疑问却自顾自走神的比夫曼，苏葵不由带着浅笑回道：“我是去年跟父亲来到这个国家的，父亲所在公司的驻外调动什么的。”
　　尽管思绪偏离到开始揣测科宵诺的家庭背景，比夫曼依旧由着自己提起的话题继续提问：“家里人一起来的？”
　　对比夫曼毫无意义的话题并没感到被冒犯，苏葵更像是自问自答：“家里除了父亲的其他人都在小时候的海啸中离开了。”
　　“啊啊，抱歉。”突然踩雷，比夫曼猛地回过神跳起来对着苏葵歉意的摆着手。
　　“老套的话题呢，比夫曼同学你完全没有发起谈话的能力吧。”被比夫曼慌忙夸张的道歉动作逗乐，苏葵并没有计较，“没关系，毕竟那时候还不记事，除了有时候会觉得家里有点冷清。”
　　不好意思的摸着脑袋再次坐下，比夫曼换了一个话题：“啊啊，还有叫我小凡吧，比较符合你的语言习惯。”
　　“还好，毕竟这个国家的官方语言是我的母语，倒不如说是你那边比较麻烦吧。”
　　“倒是也不觉得。”回忆起重新学习语言的时候，比夫曼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并不由感概难道自己也是潜在的天才而暗自得意起来。
　　发现比夫曼的思绪再次放飞，苏葵托着下巴了然的说道：“小凡你，其实没主动结交过朋友吧。”
　　被苏葵好像改变人设的举动震动，比夫曼也认真的思考着自己的人际交往并得出结论：“不，我倒是觉得我在班上的人缘挺好。”
　　自觉在班上没有被孤立并自认为连科宵诺那样性格别扭的人都能跟班上的人友好相处，比夫曼不由感叹班上同学的内心实在友好善良。
　　“看来你在班上也是能成为话题的人呢。”从比夫曼的言行中大致推测出他认知中的人缘很好，苏葵也得出了结论，“真羡慕，别人只要跟你交谈就能被你吸引。”
　　突然在人际交往方面被人夸赞，比夫曼罕见的害臊起来：“没…没办法，大家大多都太现实主义了，总需要一个浪漫主义的温暖下氛围啦。”
　　“那么，你有主动跟人交流过吗？”比夫曼随性的回答有些触动到自己，苏葵不由提醒，“受人欢迎也分主动和被动的。”
　　不由愣住，虽然是有些脱线的活分性格，但比夫曼也意识到，自己也只是参与到班级话题中而已，班上同学的交流涉及到自己便上前活络气氛，需要分享近况的时候就半真半假的玩梗糊弄，好像，自己真的没有主动与谁交谈过。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为什么会主动跟我接触。”见比夫曼认真的思考，苏葵甚至强硬的问出了会打破男女间关系的问题。
　　“当然是因为喜……”喜欢？口快的比夫曼第一次没将话完整的说出，被苏葵指明异常，他也深思起自己对苏葵的执着感到底是什么。
　　苏葵长得很漂亮，但这个多元化的国家里各种类型长得漂亮的人很多，即使同一学区内跟苏葵一样类型的文静少女也不少。苏葵会拉小提琴，可比夫曼对小提琴根本没什么兴趣。性格？但比夫曼好像也不是被苏葵的内敛所吸引。
　　“第三校区十三学区。”在比夫曼烦恼并觉得自己很肤浅的时候，苏葵再次毅然的说道。
　　“诶？为什么你知道？”
　　“这是我的学区哦。”
　　“啊啊………”突然的，比夫曼装满各种东西的内心翻腾起来。
　　“然后你跟小诺一样是十三学区的第三十三班吧。”
　　“科宵诺跟你说过的吧。”不认为苏葵有了解过自己，比夫曼自我解释到。
　　“我是第三十八班，你们班级正对着的。”仅仅隔着一个走廊。
　　咽了口唾液，比夫曼最终发现在昨天之前，自己对苏葵并没有印象。
　　“…………”默然的低下头，苏葵不再硬气的提问，只是用淡淡的笑容回应着抬着躯体用传感器对着自己的小C
　　“啊啊，麻烦死了所以算了！”突然腾起身做着活络身体的体操，比夫曼语气嚣张，“我先送你出去吧。”
　　突然被比夫曼的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苏葵有些困惑的看向前方的炎墙。
　　“你先回广场上，我去边缘看看？啊，别多想，我没有变身器的。”
　　虽然疑惑着比夫曼前后割裂的话，但苏葵听话的带着小C离开。
　　比夫曼压下内心的困惑，与苏葵反方向的来到离开湖心广场的连通桥，蓝色的炎墙将道路封闭，似乎奇怪的是，桥梁断开处并没有熔断的痕迹，反而是完整的切割痕。
　　来到炎墙前却没有感到灼热，比夫曼深吸口气，并微睁着眼将身体极大限度的后拉最后大胆的伸手触碰翻腾的蓝炎。然而不管是靠近还是即将触碰到，想象中会越发猛烈的灼伤感并没有触发。
　　犹豫片刻后，比夫曼猛地吐气并让手彻底的接触蓝炎。代替灼热感的是微妙的阻力，被强烈好奇心以及未灼伤的事实所驱使，比夫曼开始安心的用手研究起炎墙的结构。
　　先是逐渐加力的推进，越是用力阻力便越大，然后是尝试着抓取，却被更加强烈的阻力阻止了手掌的合拢。
　　完全被好奇心所支配，比夫曼放肆的将脑袋也靠了上去，微眯着眼睛注视着手掌和接触到的火焰，他发现其实手掌和炎墙之间隔着连一厘米都不到的气墙。
　　自以为明白了桥梁断口的切割原因并收回手煞有其事的摸着下巴故作沉思，比夫曼暗自做下决定。
　　退到距离炎墙大概一米的距离，比夫曼不知为何脱掉了外套将之系在腰上，露出里面白色的T恤，暗自庆幸还好将苏葵留在了广场里，不然定制T恤前绘制的美少女头像肯定能让自己见识到来自现实美少女鄙视的眼神同时彻底的社会性死亡。
　　认真的活动着四肢，调整好呼吸后比夫曼如同拳击手一样在原地来回起跳，差不多做好心理准备后，他来回跳动着的双腿在右脚着地的同时借着弹力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左脚对着附着气墙的蓝炎踢出。
　　集中着力量的左脚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气力和速度，即便比夫曼一系列的动作完全来自于格斗游戏，但其自身切实存在的力量完全如其所愿的集中着。
　　在踢出的瞬间，由于超高速运动所形成的风压附着着腿部，踢击接触气墙，空气之间的碰撞发出雷鸣的巨响，蓝色炎墙前的气壁在巨响发出前就破碎，之后则是涌动的蓝炎，在接触风压的瞬间，蓝炎被逼退，在踢击完毕的同时，覆盖着腿部的风压也猛地爆开。
　　最终，包围广场的环形炎球外侧在巨响中爆裂出一处数米的开口。
　　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在比夫曼踢击完成不到一秒，在他还沉浸在这一踢击的巨大威力的惊讶中时，蓝炎如同活体一般猛地增殖。
　　与冷汗一同冒出的同时，比夫曼借着踢击的惯性将自己的身体有些滑稽的转了个圈。
　　突兀的举动破坏了身体的平衡，比夫曼的身体自然向前倒去，在身体倾斜的瞬间，比夫曼用近似五点着陆的姿势远离炎墙。
　　不到十几秒，尽管碎裂的气壁很快闭合，但蓝炎已经顺着气壁的开口涌入，即便最后被气壁切断与炎墙的连接，剩下的火焰却没有消散，如同有着意识般追击着逃离的比夫曼。
　　意识到自己做出了错误的决定，身后的灼热感也让比夫曼知道自己得知了错误决定的惩罚。
　　索性很有先见之明的将原本散落昏迷在湖心广场各处的人群集中在广场中心，因此比夫曼倒也不担心此时倔强的追击着自己的火团伤及路人，只是身后越发明显的灼热感提醒着他此刻自己的处境并不算轻松。
　　沿着湖心广场外围的人造植物林中迅捷的穿梭着，无法燃烧的人工植物妨碍着火团追击的速度，但火团在快要触碰植物之时竟分裂开来。
　　如同精密的自动追踪武器，火焰对除了比夫曼以外的任何事物都不上心，在人造树林中越发躲避，火团便分裂得越多，最终火团不再分裂但却演变为蓝色的火弹群。
　　随着火团的分裂，其执着的追击越发迅捷，最终，植物的阻挡竟让比夫曼处于不利。
　　再次暗自嘲讽自己决定的错误，比夫曼开始考虑从湖心广场边缘植物林移动到宽阔的地方。
　　在密林中翻腾躲避的同时，比夫曼注意到自己死宅气息浓厚的T恤，有些胃疼的暗骂自己刚开始为了耍帅特意将外套系在腰上的脑瘫行为。
　　分裂的火焰依照各种的轨道靠近着比夫曼，敏锐的察觉有火焰聪侧方靠近，比夫曼看准时机调整身体起跳抓住上方的树枝，一粒本来将要击中的火焰来不及转向撞击树干。
　　然而，蓝炎接触到树枝后并没有爆开或者附着燃烧，反而很有弹性的反弹调整轨道，抓取着树枝来不及松收的比夫曼被蓝炎击中。
　　微小的蓝色火焰碰撞到衣物的瞬间，被触碰的地方猛地炸开一团近一米的橙色火球，除开火焰的灼热和振动，爆炸带起的风压将比夫曼推离地面一段距离。庆幸着自己的身体据说能够正面抵抗威力远高于这种火焰爆炸的正式军用武器的直击，忍受着冲击带来的灼痛和耳鸣眩晕，比夫曼借着风压将自己推离第一发火弹后接踵而至的火弹群。
　　身上没来得及扯下的T恤已经半毁，胸前的图样也在火焰中模糊化开，自觉后续的火弹绝对会让自己重伤，比夫曼跑到湖心广场更外围的运动步道开始与火焰群赛跑并努力从火焰一系列堪称作弊的特性中思考应对方法。
　　火焰的目标只有自己，分裂看样子有着最小值，碰到非自己的目标则会像弹球一样，也不会被其它爆炸的火焰诱发连锁爆炸。
　　当然比夫曼也认为火焰并没有智力，不然现在并不会全部老实的跟在自己身后与自己赛跑而没分出部分从其他方向包围自己，毕竟运动步道的轨迹并不是直线。
　　同时，比夫曼也顺便疑惑着完全不遵守燃烧三要素的火焰构成。
　　就算魔也要将科学啊！明明追人的时候虽然无视了重力但起码有好好的遵守动力定律知道不能无视惯性锐角转弯什么的。
　　即便是逃命的时候，比夫曼也不由走神，其结果，便是喜闻乐见的平地摔。
　　当然不是左脚绊右脚的智障摔，而是不注意看路加上平日里的恶行得到的现世报。
　　包围湖心广场的炎球也隔断了通讯，统一由中央塔控制的机器人们自然也纷纷当机，将分散在广场中的人集中起来的时候，在苏葵看不到的地方，比夫曼搬运时会坏心的踢开碍事的机器人，其中一个，就被他踢到了步道中间，在比夫曼思考对策神游的时候，报应也来了。
　　彻底失去平衡，即便在倒下的瞬间翻滚调整也已经减慢了速度，已经任命的准备承受火群的攻击并摆出防御姿态本能护住要害部位。
　　然而在绊倒比夫曼的时候，C型机器人同时启动，原本蓝色的视觉传感器发着红光，触臂即刻延长并挥舞起来，那并不是胡乱的挥动，触臂的每一节，都被精密的计算控制着，每一次挥动，都能将靠近的火焰碰触，触碰到金属触臂的火弹不出意外的被弹开，被弹开的火弹又撞击其它火弹。

　　完全不怀疑相对缓慢的触臂挥舞甚至能面对突击步枪，已经反应过来的比夫曼坐在C型机器人身后不断喘息平复内心。
　　对突然启动的机器人，比夫曼直觉这跟现在呆在苏葵身边的小C一定有关系。
　　而这一直接在机器人突然停止挥动触臂并将视觉传感器转到身后同时让比夫曼感觉到一股嘲弄意味后当机，同时剩下不多的火弹在失去阻挡后一齐撞过来的爆炸风压中得到了证实。
　　…………
　　蓝炎的天空翻腾着，不时有着湛蓝的火花飘散落下渐渐淡去，仿若细小的雪花一样。
　　不由伸出手企图接住在半空中就消散的火花，苏葵心情似乎很好。
　　“你不怕吗？”坐在长椅上有些后怕的检查着自己刚刚被火焰肆虐的上半身，比夫曼不由感叹苏葵的淡然。
　　转头盯着裸露着上半身的比夫曼，苏葵回想起刚才不断传来的爆炸声从容的开口道：“只要不是我一个人就行了。”
　　这是…吊桥效应？
　　突然有了方向的比夫曼仔细回忆着宅圈的知识要点，随后一脸诗意的仰头望向现在在他眼里竟略显可爱的天空，语气深沉的说道：“今年的雪季，一定是温暖的蓝色所铺满的吧。”
　　“噗……”被比夫曼模棱两可的装腔作势逗乐，苏葵难得没有用疏远的礼貌性用语回应。
　　这招可行！看到苏葵不再矜持的笑容后，比夫曼得出结论。
　　乘胜追击，比夫曼就着仰头望天时余留的淡淡忧郁，用深情的眼神看着还留着笑意的苏葵，声音越发低沉：“但是，再如何温暖的冬雪，也比不上你那春雪映日的笑容。”
　　“噗！”这一次，苏葵再也忍不住笑意，用袖子挡着脸发出隐忍的笑声。
　　“啊啊，黑历史做成……”同时，比夫曼也忍不住嘲笑起自己那的确尴尬的土味献媚。
　　等比夫曼停下自嘲，苏葵早已经停止了有些不雅的笑声，但脸上的笑意如同比夫曼所形容，融雪春阳一般。
　　“我觉得我现在挺喜欢你的。”眼前的少年俊朗非凡，因衣物被烈火烧毁而露出的上半身肌理分明，再加上初次在异性前裸露肌肤害羞而染上的浅红让少年英武又符合年纪的可爱。
　　“作为朋友？”突然被苏葵再次改变人设般的话弄得面红耳赤，但比夫曼莫名知道少女看似调情的话语中的意味。
　　“…………”而回应的是苏葵没有因为不久前超出常理的场面而产生丝毫动摇的温暖却歉意的笑容，虽无举动已经做出了回答。
　　“可以问问理由吗……”贯彻死缠烂打得人心的异性交往原则，自认为自己颜值不错的比夫曼仍在挣扎着。
　　“…………”暖人的笑容毫无改变，苏葵给出了理由，“我喜欢比我年纪小的。”
　　“啊啊……”残酷的原因让比夫曼明白自己大概没戏了。
　　“那我再问一个问题。”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初次被甩，但比夫曼已经调整好状态，原本带着点扭捏的气氛也因为拒绝而消散，现在，比夫曼已经将苏葵当成了朋友，因此也开始敞开话题，语气也如同与科宵诺交流时那样不正经但又真实，“如果世界上的男人只剩下我跟科小诺，不准说两个都不要，两个都要也不行，你选谁。”
　　“………………”十分痛苦的沉默了好一阵，苏葵任命的叹了口气，“那，你吧。”
　　“哇哈哈，赢了！”颇有气势的欢呼起来，比夫曼难看的进行着自我决胜。
　　带着得胜的笑意，比夫曼再次不正经的问道：“再一个问题，为什么不选科小诺呢，毕竟，你们既是老乡，看上去又很聊得来的样子。”
　　苏葵也不再疏远，半玩笑半认真的回道：“怎么说呢，科小诺的内心一定很大吧，大到任何声音都无法得到回应了。”
　　“啊啊，这样嘛……”挠着下巴，比夫曼难得同情起在自己眼中性格恶劣的科宵诺起来。
　　“恩，女孩子的第六感。”
　　“啊啊……”认真的看着苏葵精致的笑容，比夫曼摸着光滑的下巴故作老成，“其实我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的，为了方便移民年龄也是往大了报的。”
　　“我是外貌协会哦。”所以看着比我大也不行。
　　果然不行。
　　遗憾的笑着，比夫曼仔细的品味着这名为友情的酸甜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