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庭》一直在飞的鱼

11、久远之音4

　　声音，即为万物在空气中的振动，亦为万物之间的信息交换。
　　由声音组成的感官世界，由声音诞生的生物语言，所有的声音，仅仅只是无数物质之间，不断交汇的纽带。
　　“然后，由声音表述的信息洪流所决定的人的世界。”
　　聚精会神的坐在仍旧堆满杂物而显得拥挤拥挤的房间沙发上，回过神来，爱玲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一旁，藤野合上书本，点头问好后问道：“爱玲前辈，你也有看过这本书吗？”
　　“不不，我倒是好奇你是在哪里找到的这本连电子书库都没有录入的超冷门书籍的。”
　　“叶山先生的书柜里。”
　　“咦？山大叔的书柜不是填满了成人险恶与欲望的罪之棺吗？”
　　虽然爱玲有调侃的意味在，但其实，位于这栋与周围白色高楼格格不入的三层小楼里被简单的称为书库的地下室中，只是单纯的堆满了对如今来说十分罕见的纸质书籍以及更加久远的在造纸术全世界普及之前的石板文书而已，至于到底真的有没有藏有十八禁的书籍，碍于网络依赖症以及重度拖延症，爱玲本人仅仅出于兴趣看了看这里的地形而已。
　　“那种书籍在第十五排，其它的也都是很有意思的文本。”然而在认真思考了一会后，藤野很正式的回答了爱玲出于调侃而提出的问题。
　　“有趣？”突然得知原来书库里有一整排的小本子，爱玲不由对此感兴趣起来。
　　“恩，翻阅书本时纸张分合刮碰的声音的确让我有一种满足感。”
　　“不……”看着对方一本正经的回答以及脸上看不出任何有意思的表情，爱玲就知道藤野并没有搞清自己谈话的内容，“我是说惯例放在最下层书籍后面百年前作为文物流传下来的十八禁小本子……”
　　“…………”看着神经质般凑过来的女性的靓丽脸庞，藤野莫名感悟到一种名为欺诈的无力感。
　　“是不是都是萝莉本，我觉得山大叔这种年纪的单身人士，八成都是萝莉控。”
　　“…………”然后，越发增加的无力感让藤野罕见的产生了无视对方的行为。
　　“咳。”
　　“啊嘞，山大叔你在的吗？”
　　随着突如其来的一声轻咳，原本两人都以为没有人在的办公桌靠窗处，老旧靠式躺椅被叶山压下去的部分发出了仿佛快要散架的支架摩擦声，在爱玲都觉得可怜的吱吖声中，叶山重新坐直了身体。
　　“《诺姆石板》复印章，《罗塞塔石碑》复印章，《吉尔伽美什史诗》复印章，《美尼斯赞歌》复印章，《亚叙游记》复印章，《五帝石板》原板……”一脸无辜的盯着爱玲，叶山慵懒的开始一本本说着书库里珍贵书籍的名字，“说起来，虽然文字诞生至今仅仅不到万年，但却是我们了解过去的唯一方法，所以如果声音决定的是现实，那么文字决定着过去吧。”
　　揉着太阳穴，叶山顿了顿，然后表情有些复杂的上下打量起穿着宽松睡衣的爱玲，煞有其事的说道：“而且，怎么说呢，从文字的记叙看来，过去的世界还真够十八禁的吧。”
　　“啊啦啦……这个意思吗？真是单纯呢。”吐了吐舌头，爱玲故作无辜的搓着睡衣的衣角。
　　至于为什么爱玲会以这么悠闲过头的打扮出现在叶山的办公室里，是因为原来为苍璐准备的卧室现在已经被她毫无表示的占领了，而小号藤野会出现在这里，也只是因为对书库里的各类书籍沉迷了而已。
　　至于从一开始就被两人遗忘的叶山，只是昨晚习惯性的通宵了而已。
　　“啊嘞，山大叔你不扣我工资吗？”看着调整座椅并起身将黑色风衣盖在上面的叶山，爱玲莫名嘴欠起来。
　　突然被提醒，叶山解脱般的语气轻松的说道：“想起来了，下周开始，爱玲你和大号的藤野就回色老头那里吧。”
　　“诶！”听到叶山的话语，爱玲露出了夸张的失落表情，“又要回到7k的悲惨日子了吗！”
　　“你又不是法医。”罕见的接过爱玲的梗，叶山看了看藤野手上的书籍封面，“对了，市井，今天有空吗？”
　　“最近有在忙小组论文，然后学生会这周也要忙联校祭典的事情，不过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吗？”老老实实的说出最近需要自己忙的事情，藤野表示可以任意差遣。
　　“祭典啊，不，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忙你的吧。我先洗澡去了。”说着，叶山揉了揉杂乱的头发，离开了房间，只留下眼情焕然暗自神伤的爱玲和继续阅读书籍的藤野。
　　…………
　　如果说，全世界的高中有什么共同点的话，大概是为了庆祝什么都会举办庆典活动吧。
　　而箱庭的祭典，则是包括学校在内全城范围内举办的超大型活动，从二年前箱庭建立开始，每年都会举办持续五天的庆祝活动。
　　“就是这样，三周后的学园祭典上，我们班演话剧，今天就把表演的剧目决定下来。”讲台上，一位样貌俊逸一脸温和的褐发少年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在讲台上对教室里的众人说道。
　　“诶，为什么不是女仆咖啡厅什么的？”
　　“啊哈哈，千叶老师抽签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无可奈何啊。所以，大家有什么提议吗？”无奈的笑了笑，身着班长的莱克·艾尔开始询问起大家的意见。
　　毫无兴致的其中一个男生说道：“话剧的话不是惯例的《睡美人》或《美女与野兽》之类的情侣专场吗？我可以帮忙准备火把。”
　　无奈的挠了挠脸颊，艾尔带着笑意说道：“关于这点，考虑到我们班女生对于我们这些死宅们的抵触情绪，提议的时候请避开需要男女接吻之类亲密接触的剧目。”
　　“哇啊！班长，要不要这么扎心啊！”
　　“班长说得没错，我们才不要跟你们这些一个个充满奇怪幻想的青春期处男有任何非健全接触呢。”
　　而站在身为班长的艾尔身边的则是一位凌厉气质的女生，完美的中分长发露出的洁白高傲的额头，以及一丝不苟的服装姿态，就是这个班级的副班长梅丽塔·特里西雅，同时偶尔也气势上实行着班长的职务。
　　带着高冷的气质，梅丽塔看了看班长，难得调侃道：“不过如果对象是班长你的话我相信大部分女生不会拒绝的。”
　　“啊哈哈，副班长你不要引战哦，我还想看到明天的太阳的。”温和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艾尔在班上的一众带着恶意的男生的视线中十分淡然，“那谁有提议吗？”
　　刚刚提议现充剧目的男生再次说道：“《爱丽丝梦游仙境》怎么样？”
　　“很好，《爱丽丝梦游仙境》，我写下来了，还有吗？”点了点头，梅丽塔在代替黑板的投射屏上输入了候选剧目。
　　有人开头，众人的积极性自然被激发出来。
　　其中一位女生举手道：“《小红帽》吧，考虑到表演现实性的话。”
　　经典童话被提及，一位男人赶忙举手：“恩，《小红帽》，话说谁演外婆呢？副班长有没有兴趣？”
　　“想死吗？谁规定一定要女生来演了？”瞪了一眼发话的男生，梅丽塔思考了片刻，“对了，干脆所以女性角色由男生们来演好了，一定很有看头。”
　　得知这次话剧全由男生出演，女生们的兴致也被激发：“赞成！干脆男女角色都由男生来演吧，这样的话我觉得《睡美人》和《白雪公主》不错。”
　　“哇啊！班长快阻止她们！我们可不要把初吻给同性啊！”
　　瞬间，班级氛围混乱起来。
　　“啊哈哈……”用平和的用笑容掩盖，艾尔给了男生一条出路，“那么男生们有什么提议吗？”
　　“《唐吉可德》吧。”
　　“不要，一点都不浪漫。”
　　“你们是打定主意要看我们接吻吧，腐女们。”
　　“谁要看你们接吻了，不要看低我们腐女的颜控标准好不好。”
　　“啊哈哈……对了，科宵诺。”看向从一开始就毫无兴趣打着哈欠的科宵诺，艾尔温和的引起他的注意，“有什么建议吗？”
　　突然被波及到，科宵诺挠了挠头，说出自己最近看的文学作品：“额，《化身博士》吗？”
　　“恩，稍微有些难度呢，从演技上来说。”考虑到全班学生的演绎实力，艾尔抱着最终无论什么剧目都会变成喜剧的心态还是接受了科宵诺随口说出的剧目，“不过我还是写上吧，大家还有什么建议吗？”
　　“仔细想想，其实一个人来演亨利和海德，加入自攻自受的剧情其实也很有看点吧。”
　　“确实，反正我们不怎么想看现实中的男生们接吻什么的。”
　　“那女生们，你们决定了吗？”觉得难得提出了一个女生们能接受，男生们能大致接受的剧目，艾尔决定差不多可以决定下来。
　　最终，女生们讨论后做出决定：“恩，从新意以及接受度来说，就《化身博士》吧。”
　　“诶！班长就不问问我们的意见吗？”
　　看了看被忽略意见的男生们，艾尔笑着说道：“没办法，谁让我是男生呢。”
　　“叛徒！”
　　“烧！”
　　“啊哈哈，我可还没谈恋爱哦。”
　　“那《化身博士》就决定了，然后就决定谁来演的问题了。”无视掉一旁闹腾的男生们，梅丽塔开始决定剧目人选，“先问一下，我们班谁有双重人格吗？有的话请举手。”
　　“谁会承认啊！”
　　“那，就只好抽签决定了。不过首先……”在讲台上看了看台下的男生，梅丽塔思索了一阵，“班长，罗杰，比夫曼，科宵诺，伊凡，雷，还有里德，好了。”
　　“那个，副班长……”
　　“首先让你们抽取角色吧。”在一边思考并念出名字的同时，梅丽塔也分别在手环的记事本功能中写下了亨利&海德，厄特森，兰宁等人的角色以及对应的编号。
　　余下的众男生感觉受到了歧视。
　　“等等，什么意思！”
　　“啊啦，抱歉了，出场人物有颜值限定。”将代表角色的编号与刚刚自己叫到名字的男生的学号用程序随机对应，梅丽塔同时如同说着既有事实般平淡的回应着。
　　“呜呜，班长，副班长人身攻击！”
　　“啊哈哈……”表示女性的审美观自己毫无办法，艾尔在一旁打着哈哈，“剩下的男生们，就随便决定魔改后的被害者ABC好了。”
　　“那女生干什么？”
　　“喔，服装的制定，剧本的改编，场地的布置，道具的制作以及剧目的编导，你们男生要来吗？”
　　被狠狠的回击，刚刚还起哄的一众男生瞬间焉了下去，只能带着求助的目光看向艾尔。
　　“啊哈哈……同胞们，抱歉了，主导权是掌握在实干者手中的。”用无奈的笑容看着认命的男生们，艾尔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长得还可以的那六个人，你们的角色分配好了。”
　　角色的名字与男生的名字配对，突然一位女生说道：“对了，比夫曼还在请假，怎么办？”
　　“哦，科宵诺帮忙传达就好了。”
　　“诶！”提出剧目后就完全事不关己状态的科宵诺终于有了反应。
　　“你们关系很好不是吗？”
　　“谁造的谣？”
　　“你们之前不是已经要好到谈论生理欲求的程度了吗？”一位女生捂着嘴但笑意完全没有遏制，“难不成分手了？”
　　“喂！”
　　没有理会科宵诺的抗议，另一位女生想起了什么：“但是说起请假，我们班上好像有一个从开学到现在一直没开呢。”
　　“是叫祁旭透来着。”
　　“是个帅哥吗？”
　　“不知道，我没见过。”
　　“出席手册上不是由学生影像吗？”
　　“可是我记得他的学生影像是空白的耶。”
　　“啊，好好奇，到底长得帅不帅。”
　　如同好奇心之于男生，女生对于未露面的男生样貌同样有些天然的探求心。
　　最终，班级闹剧尘埃落定。
　　…………
　　“班长，我们要不要换换。”最后的结果，科宵诺是亨利家的佣人，有着不少的台词，而且，“我觉得我不适合女仆装。”
　　“接受吧。”而班长艾尔的角色则是亨利&海德，虽然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而且根据原著，后半段会有大段的台词，但比起女仆装，科宵诺觉得台词太长的接受度还行。
　　顺便一提，比夫曼抽取的角色，非常幸运的是台词大概两段的海宁医生。
　　“很好，这样主角暂时决定了，然后你们六个的通讯请求记得及时回应，剧本的话，睦子，交给你了。”愉快的完成了剧目人选，梅丽塔现在很是满意。
　　“知道，我一定会好好魔改并打个擦边球的。”
　　看着带着眼镜的柔弱女生，艾尔罕见的露出苦笑：“先问下你打算怎么改。”
　　柔弱的女生推了推眼镜，语气变得快捷且充满力量：“当然要改掉BADEND，我打算将原著中亨利博士自杀后才进行的的解谜推到最后，当然，死后解谜我会改成自攻自受的感情戏。”
　　“所以我也要先做好心理准备才行了呢。”苦笑着揉了揉眉角，艾尔突然觉得女装也不是不行，“哈哈，好想逃掉啊。”
　　…………
　　中午十分，学校餐厅里声音嘈杂。
　　“对了，科宵诺，周六有空吗？”虽然学校人很多，但意外的，科宵诺身边却人烟稀少，不觉得有些违和，艾尔端着机械制作但却十分美味的食物坐到科宵诺面前。
　　“恩，很闲。”
　　“中央区的祭典准备要去看看吗？”
　　“不，我要在公寓里睡到十二点后去熟人那玩。”享受着食物，科宵诺咬着筷子表情轻蔑的看着艾尔，“而且为什么不叫副班长，哈哈，可恶的现充。”
　　“其实，我打算祭典时表白。”
　　“诶……你先等等。”打断了艾尔接下来的话语，科宵诺放下筷子若有其事的点头思考起来。
　　“咳，抱歉，其实你是个好人……啊，不对。”对着艾尔，科宵诺先是平淡的说出老式台词然后摇了摇头，最后顿悟似的拍着艾尔的肩膀，“咳，你脑袋出问题了吗？还是说因为我承认你在一群路人中长得比较有特色所以让你产生了我对你有好感的错觉了？作业写完了吗？至少到下个月为止的课程提前预习了吗？未来的规划定好了吗？你要是很闲的话，正好，校区联考我们班的平均分你想想要怎么拉高吧。啊？表白？这种事情等你什么时候在摆脱未成年生活补助后仍然可以依旧这样每天很闲的思春的话，我会考虑的。”
　　“恩，以上。”最终淡定的总结，科宵诺眼神同情的看了看艾尔同时默哀。
　　“啊哈哈，科宵诺同学你意外的残酷呢。”
　　“不不，我只是帮你推导最可能的结果而已。”
　　“但是我还是打算试试。”
　　点了点头，科宵诺对艾尔打算表白一事并无再多兴趣，只是有些不解的问道：“然后这跟你叫我去看什么祭典准备有什么关系吗？”
　　“听说中央区的祭典上会有专业的话剧演员，我打算努力将角色演好，然后在最后的一幕当众表白。”
　　“你真敢做呢。”
　　“嘛，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有时挺有气概的。”
　　“首先，你得确定不会被冲上台的童贞们就地传火，然后，你觉得你不会被副班长当众蹂躏吗？我可以帮你推导一下，副班长大概会怎么回应。”
　　“不用了，即便大概我会被残酷的拒绝，我还是想试试。”
　　“这样啊……”淡然的再次点了头，科宵诺冷漠的看着艾尔，“那么，这跟你让我陪你去中央区有什么联系吗？我很闲，所以很忙。”
　　意识到科宵诺明显抗拒，艾尔赶忙说道：“啊！抱歉了，并不是让你陪我，是请你帮忙录下来，我这周末有事。”
　　“诶嘿嘿，所以我在班上的形象是个平易近人爱好和平的老好人形象是吗？”淡漠的收拾着餐具，科宵诺起身走向餐具回收处。
　　“你可以跟比夫曼的角色互换，好歹我是班长，这点我可以做主。理由嘛，无故请假两周的班级惩罚。”
　　回头看了看依旧带着温和笑意的艾尔，科宵诺不由咧了咧嘴说道：“哇啊，社会的险恶。”
　　“怎么样？”
　　“成交。”
　　…………
　　来到学校餐厅外，脚后传来碰撞的感觉，回头看了看撞着自己的C型机器人，科宵诺无奈的对着其露出笑容后只是看着远处的巨塔身形，喃喃自语：“对了，我记得中央区有一家甜品店每周末都有限定蛋糕出售呢，帮小透带一份吧。”
　　…………
　　无形的流相互交汇，漂浮在空气中，在仿若一阵风吹过后，其便如同水银一般，在空气之中汇聚流动。
　　随着空旷白色空间里穿着严密宇航服的少年满头汗水的闭上眼睛，不可视的流也消散殆尽，唯有刚刚随着他视力集中让流汇聚之处，与刚刚的流出现的地方相隔甚远的白色墙壁上原本一块块距离不同而且其中有些还隔着相位立场的正方形的合金板的被扭曲成螺旋状。
　　“辛苦了。”
　　离开了真空室，经过气压仓后，祁旭透脱掉了厚重的宇航服，揉着眼睛向对他搭话的藤野点了点头，径直走入了浴室。
　　“怎么样。”不知在何处的一座监控室里，看着画面回放中墙壁猛然扭曲，以及在扭曲的同时，另一屏幕中真空室的色谱俯视图上祁旭透前方，房间正中央的颜色由黑色变成红色的画面，一位穿着正装，胸前佩戴着印有金色巨塔标志通行卡的中年男人询问着屏幕前不断做着分析的佩戴着蓝色巨塔标志通行卡的青年。
　　“在三维空间里却有着二维的性质，真是不可思议。”
　　“怎么说？”
　　“也就是说在他视线之内，那团能量可以无视掉距离与间隔。”
　　“也就是说，恶化了吗？”
　　“虽然还无法得出这一结论，但是……”
　　“足够了，叶山那边由我去交涉，不管怎样，我必须知道有关‘盖亚礼物’的一切。”
　　摸了摸胸前被通行卡挡住的吊坠，通行卡上写有统合议会议员詹卡特·亚伯的男人形色冲冲的离开了监控室。
　　“是不是有些太过急切了呢？亚伯老爹。”虽然有些担忧，但仅仅只是分析员的青年只能对着议员离开的方向用祈祷的眼神看一眼然后继续分析数据。

作者有话说

　　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