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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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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临时拘留房中出来,两人重回大厅,到了刚才进来的那个杂物间。
张易渊砸了砸嘴,自觉非常没有安全感,忍不住小声问:“这办公区之后若是蹦出五六个大汉来让我们举手投降,苏处长也打算一夫当关地闯进去吗?”
苏念城脚下一顿,回过头去冷不丁地吐出一句:“都深入到敌后了,张先生现在还想退缩?”
“哎!这不一样,你一打五,小爷可只能在边上看看啊,这不明摆着要把我绑你大腿上才能过去吗?”张易渊表示对这行事法子深感担忧。
苏念城叹了一口气,目光还在昏暗的光线中观察周围:“总不会让张先生白白冒险,待会儿还得让你帮忙。”
“我?”这满脑子敌不过就撤的张少爷嘴角一抽,“别别别,打架这种粗鲁的活不适合我。”
苏念城冷冷拆穿:“张先生只要拿出当初以多对少,要杀我的那份决心和努力就够了。”
张易渊:“...”
这男人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早就把大亏小亏一笔一笔地记好了吧,就等着什么时候给他下套。
走廊的另一个方向就是办公区的侧门,里面的大灯的确是关了,留下几盏暖黄色的台灯,灯下还有一个穿着制服的条子在奋笔疾书。
看样子这就是值班的警卫之一。
苏念城扭头就对张易渊使了个眼色,伸出手指示意了一个方向,侧头,让他先进去。
张易渊毫不犹豫地朝对方翻了个白眼:你这武艺超群的还要我这三脚猫进去试水?
尽管如此,秉着当初合作愉快的原则,他还是相信苏念城不至于让他栽在这里,于是他抽出了在后腰挂着,准备多时的匣子炮,艺不高人也怂地进去了,
或许是因为他的动作实在小心,坐在那里的警察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张易渊一咧嘴,不怀好意地想着此人活该被揍,随后故意一脚踹上了边上的椅子,压低声音道:“...先生。”
警察一下子回过头来,瞪大眼睛站起来就要去摸枪:“...你是什么人?!”
话音刚落,后面就猛地伸出一个拳头,干净利落地把这倒霉家伙砸晕了,张易渊看得脖子一缩。
他是不是该感谢自己升起了杀心的时候,这男人还让他挣扎了一下,给他留了几分薄面?
苏念城把五体投地的警察翻过身来,揪住人家的衣领子看了看,皱眉一脸嫌弃,不知道是嫌弃气味还是这黑皮的款式,总之,他开始解自己的风衣扣子。
张易渊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打量了一番对方薄衬衫地下若隐若现的流畅肌肉线条,才回过神来,忙出言打断:“等等,你脱衣服干嘛?”
“当然是披一件黑皮来掩人耳目,谁知道里头有多少人在守株待兔。”苏念城淡淡道,紧接着话锋一转,边侧头看张易渊边换衣服,“要不然,张先生以为我要干什么?”
“谁知道你要干什么。”张易渊脸色一正,截住了自己飞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想象力,假装自己是个正人君子,“你披着黑皮进去了,那我在外面怎么办?”
“等我信号。”苏念城已经换好了衣服,一丝不苟地整理着领子,乍一看个儿高腿长,这套样式丑爆了的黑皮竟然被这个男人穿出一种戎装上身的气派。
张易渊咂嘴,捏了捏自己没什么硬感的胳膊,面无表情。
各方面都没少,怎么缺了点锻炼的人和有锻炼的人差别就这么大?他娘的要是有这副身材,他当年一进舞厅那些小姐少爷还不得等着他从临海舞厅门口排到码头?
苏念城将被放倒的那位兄弟拖到了办公桌下面,移来一张椅子遮一遮,和张易渊交代了一声:“你藏好。”
张少爷忙不迭地点头,态度中透着敷衍,一手摊开:“苏处长请,一路顺风。”
他们面前的是一扇非常结实的门,开门不困难,但门后的情况就无人能料了。
苏念城用搜刮来的钥匙开了锁,把搭扣拉起来,很是淡定地开门走了进去,张易渊站在门口努力地伸长了脖子,就差眼球脱出框外跟着进去了。
可惜那家伙进去了半天,他只听见后者沉稳的脚步声慢慢变小,直到消失,有些许说话的声音传来。
但是很快连那些说话的声音也平息了,张易渊侧头听了听,眉头一皱:那家伙是没气了还是隔屁了,倒是给个响儿来听听啊,闷声不吭地,他到底是立刻溜还是等一会儿再溜?
就在张易渊很没志气地考虑着自己的后路时,铁门后偏暗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了什么东西撞墙倒地的声音,阵阵乱七八糟的杂乱声音接踵而来,隐隐还有人的咒骂。
张易渊脚步往里迈了一下,越过了门后地砖的那条线,看见右边墙壁上的光影有数不清的人影在疯狂晃动,有人痛呼的声音也有人大叫,果然预料之中的一打十对上了。
张少爷可是牢牢地记住了苏念城那句‘等我信号’,所以他完全不打算前去支援。
再说苏念城这边的确是准备先解决掉那伙看守的警察,但没想到的是那个被看守的实验者的房间根本没关上门,那狡猾的家伙一看见外头乱了起来,拔腿就跑。
“人要跑了!”苏念城头也不回地叫了一声,他身后的一个黑皮就‘啊’了一声,对着他干脆利落地一跪,露出了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进来的张易渊。
张易渊出其不意地两脚放倒了一个,抬头看那唯一一个不穿黑皮的男人正手脚并用地在往走廊窗外爬,忙两步作三步地跑了过去,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对方回过身来就送上了一个带风的拳头。
张易渊这种人是必然没有苏念城那种快准狠的身手,但在大学他还是学了一点能用的,至少对付一个没有匣子炮的□□小流氓,费些功夫就好了。
他侧头避过了这一拳,俯身撩起一脚绊倒对方,低头一个上勾拳正中对方鼻梁,那男人惨叫一声又要挣扎,他便再给了一拳,扭上腹部才老实。
“妈,妈的...”那小混混捂着肚子痛苦地弯下了腰。
苏念城抓住一个要往张易渊那边冲的家伙往墙上一扔,一脚简直像是追着人的脸一样准,反身又拦住了要从背后偷袭的人,毫不费力地来了个背摔,一声过后,地上几个连腿也不蹬了。
张易渊才想问这群人怎么都没有开一枪来引人注意,往后一扫,才发现走廊角落里远远散落地放了几把匣子炮。
这几把匣子炮怕不是被苏处长一脚踹飞过去,又十分蛮横地不让任何人靠近那个角落,所以这伙人只能跟他拼近身肉搏了。
苏念城打开一间没有锁门的牢房,将那五个人拖了进去,出来后顺手把门一关,就听见门锁‘咔嗒’一声锁死了。
“把他带回他的老地方吧。”苏念城开口道,走到张易渊身边,把那个妄图挣扎的男人扔进牢房里,就地取材地摸了根绳子把人绑上,然后拿来张椅子坐在那家伙的对面,开启了审犯人的架势。
他目光冰冷地看着那个鼻青脸肿,畏畏缩缩地坐在地上的男人,嘴里问的话却向着张易渊:“你要从他这里知道什么?”
张易渊站在门口没有动,手里卷着苏念城的风衣倚靠在门框一边,姿态是随意,语气却在不觉间已经正经了起来:“我就想问问你们那天闯进实验室,是偶然还是计划之中。”
那男人看起来不大愿意回答,苏念城端着自己那股子看起来的高冷脸扬了扬下巴:“没聋的话,回答一下问题吧。”
那男人立刻颇有骨气地‘呸’了一声:“什么东西!你问我就要说吗?!”
“这是阶下囚必须有的基本礼貌。”苏念城抬腿就给了那人一脚,踹得那货跟条形粽子似被椅子捆着在地上滚了一圈,“你要是不想说,就别怪我动手前没提醒你。”
见识到苏念城一脚的威力和张易渊那一脚的区别后,这个男人果断投降,吞吞吐吐地开始交代:“是...是方科长叫我们去实验室拿走一瓶浅黄色液体的东西,不过为了掩盖我们原本的目的,才故意把实验室弄乱的...”
张易渊眯了眯眼:方子棋那家伙是怎么知道我手里有药剂,还知道得这么详细?
“那你为什么会成为实验者?”苏念城看张易渊没有搭话,帮着问了一句。
男人咬了咬牙:“那是意外...本来放在外面的注射器就能交差,不知道怎么我们中间混进了一个外人,在半路上我们打了起来,那神经病居然在混乱中把注射器扎老子腿上了!”
“那时我中了那王八蛋两刀,血流不止,本以为命就要交代在那里了,没想到半小时后,我的伤口居然开始明显地愈合,像被什么东西缝合了伤口一样,我想,肯定那支注射剂救了我一命!”
苏念城拧眉扯了扯皮手套,压着声音说:“故意去偷取药剂这件事,你有跟这边的人招了吗?”
“没有没有!他们现在还在检验我的血,想确认事情的真相,再加上科长有特地叮嘱过我们不说话。”
张易渊预测方子棋那家伙把情报捂在怀里不上报,多半是想紧紧揪住他这条线,等挖出了什么成果再独自邀功,但是前一段时间,刺杀上头派下来的调查员责任都重到要掉脑袋了,为什么还不把这件事说出来将功赎罪?
虽说后来挖出了北京城的一条半大不小的鱼,可发现药剂这么大桩功劳上报后给他们带来的肯定不止那么点钱,这群老狐狸会为了捡几颗芝麻而丢掉西瓜吗?
显然不合情理。
而苏念城比张易渊更清楚的是,如果药剂被证实是真实有用的,这个实验者就一定会被刑讯逼供,到时候张易渊这个名字传到了大帅的耳朵里,张家人这个盾牌也护不了张易渊。
现在知道方子棋目标是张易渊的人,就只剩下这个人和这个人的同伴了,方子棋暂且不知是什么原因要把情报烂在肚子里,吴启元又被杀,是有人想要埋起这个真相。
可同时十分矛盾的是,这世上还有谁比张易渊更想掩藏起事实的真相?
无论如何,这个实验者要被灭口,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苏念城微微侧头看了张易渊一眼,意料之中地后者也想到了这一点,正咬着牙一脸纠结地盯着地上的男人。
他拿不定主意,关于杀人这一件事。
就在犹豫这么一瞬间,苏念城突然站了起来,像是他之前一样走路带风,几步绕到了那男人的背后,在张易渊脸色一变之际从腰侧抽出了一把军刀,像是杀鸡一样轻易地一手揪住了那个猝不及防的男人的头发,另一手在其间用力一划。
鲜血飞溅而起,张易渊骇然地瞪大了眼睛,点点温热的液体落到了自己脸上也浑然不觉,他看对面两张表情截然成对比的脸,脑中一片空白。
苏念城没什么反应地后退一步,沾血的军刀被他随意一扔,砸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张易渊深吸了一口气,呼吸不由自主地加快,他的目光往下看着那个在血泊中抽搐的人,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喉结缓缓滚动,似乎想要将那种恐惧也吞到肚子里。
“走吧,时间不多了。”苏念城将戴在头上的警帽轻轻放在自己坐的椅子上,率先走出房间。
张易渊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速度在飞速的回到正常,他的表情从呆滞到平静不过一分钟,一双眼里映着在暖色灯光下的一片血红,再也没有太多的波动。
他睫毛微微一颤,垂下了眼眸,转身朝外走去。
苏念城沉默地站在门外等着,见张易渊出来就看了过去:“可以的话我们走的时候不要惊动任何人,警署的百来人我们可是扛不住的。”
“那我们原路返回还是从这个窗子出去?”张易渊站在窗边往外看了几眼。
苏念城走到窗边也往外看,依稀能辩认出隐没在夜色当中十米开外的栏杆,且暂时没有看见巡逻的人,这地方看起来的确是个捷径。
两人都这么想着,张易渊拉开了窗,伏上窗台准备往外跳,眼角却扫到一束光正在朝这边靠近。
他娘的,早不出现晚不出现,现在过来就是抬杠的。
他忙往后一退,站在后面的苏念城十分有默契地一把托住了他,半拖半抱地将他拽了下来,二人的头都低于窗口的瞬间,一只手电筒的光掠过整个窗户。
张易渊那口气还没吐出来,就听见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多半是这大开的窗户和空无一人的走廊引起了人的注意。
“这里怎么...!”手电筒的光探进来晃了晃,随后直直照进了旁边紧关着的几个牢房。
“来人啊!有情况!有人..!”这个靠过来的人嚷嚷到一半,底下忽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随后另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脑袋往窗台一嗑,一声惨叫后回归寂静。
可这冤大头最后的一声真实吼叫,比他之前的任何喊话都更直接明了地告诉周围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苏念城将被磕得不省人事的冤大头推出窗外,和张易渊接连迅速跳出窗。
后面紧随而来的是一阵乱七八糟的叫喊声,十几支手电筒在警署中四处晃荡。
而苏念城和张易渊已经趁机翻过栏杆融入夜色当中,朝着预定好的撤退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