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北南》温南渡

26、第二十五章 地主之谊

　　/地主之谊

　　洋洋洒洒下了几天的雪停了，纪栾也很快迎来了高中生涯里的第一次期末考试。

　　结束考试的那一天是一个晴天。

　　冉思特意早点去学校门口等着接纪栾回家。

　　还没等到下课，校门口外的小吃街就已经陆陆续续有摊贩出摊等着学生们来光临。

　　看着带着烟火气息的一个个摊贩，冉思软了软眉眼，下车到学校门口的奶茶店买了两杯热奶茶，一会儿等纪栾和穆琯竹出来也好暖暖胃。

　　纪栾和穆琯竹约好的，等考完试穆琯竹就和纪栾一起回大院吃晚饭。两人做了一学期的同桌儿兼好朋友，马上放假了，纪栾也是很开心穆琯竹去大院吃晚饭。

　　刚买了奶茶出来就瞧见两个小姑娘手挽手地走出来。

　　穆琯竹爱吃，所以在体重和身材上略胜纪栾一筹，脸蛋圆圆的，套着羽绒服就显得整个人都有点圆了。

　　两人蹦跶着过来，穆琯竹甜甜地一笑，瞧见冉思，穆琯竹歪着脑袋问纪栾：“阿栾，你说我该叫你妈妈什么呀？”

　　冉思忽地笑容一滞，旋即恢复正常，将手里的奶茶分给二人，“叫阿姨不可以吗？”

　　穆琯竹说了声谢谢，丝毫不客气地接过奶茶，取出吸管在奶茶盖上戳了个眼儿然后将吸管搁进去，吧唧着嘴喝了两口，热乎乎的奶茶进入肚子，驱散了全身的凉意，穆琯竹眯眯眼，这才一本正经地道：“我和季脩梵，也就是阿栾的小叔是好朋友呢，我要是叫您阿姨那这个辈分该怎么算呢？”

　　“……”纪栾翻了个白眼，没想到穆琯竹还记着这一茬，戏谑：“你干脆就叫姐姐好了？”

　　三人上车，冉思把安全带系好，王叔发动引擎将车平平稳稳地开上马路。

　　穆琯竹摸摸鼻子，手一下拍在穿着秋裤的大腿上，“这个好，我还没有姐姐呢！”顿了顿，空着的手挽上纪栾的臂弯，贼笑：“不过谁让我和你这么好呢，我就吃个亏叫你妈妈阿姨啦！”

　　话落立马甜甜地朝着前面副驾驶的冉思喊了一句：“冉姨好！我是穆琯竹，阿栾顶好的朋友！”

　　冉思笑得合不拢嘴，“我说阿栾怎么一开学回来整个人都变得活泼了，原来是身边有这么活泼的一个好朋友，难怪！”

　　穆琯竹靠在纪栾肩上，“那是！我可是大家公认的开心果！”

　　——

　　穆琯竹陪着季英澜在客厅听戏，时不时的还跟着收音机唱上两句，季英澜被小姑娘那几句儿唬住了，直夸她有功底，以后可以去学学京戏。

　　穆琯竹跟着季英澜打哈哈，说她以后要做编剧，专门写剧本，将来啊专写几个合老爷子口味儿的抗战片给他老人家看，可把老爷子哄高兴了。

　　吃完饭已经晚上七点过，冬日里天色暗的早，外面已经是黑漆漆一片。

　　穆琯竹没多留，同老爷子他们到了别就让王叔开车送穆琯竹回家了。

　　纪栾和冉思在厨房里洗碗。

　　“冉姨，我想同你说件事儿。”纪栾将手里的瓷碗擦干净放好，白色的碗碟整整齐齐的排列成一列。

　　“你说吧，我听着。”冉思将手里的碗清洗干净递给她。

　　纪栾犹豫片刻，说：“我想在年前回去看看我爸妈。”见冉思手一顿，急忙解释：“我就是想回去看看，顺便告诉他们我现在过得很好。”

　　冉思停下手上的动作，笑了笑，“你回去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啊，我不拦你。”她顿了顿，又道：“只是阿栾，我怕是不能陪你一道回去的。”

　　纪栾摆摆手，“我可以一个人回去……”

　　冉思打断她：“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等明天我就给你小叔打电话问问他有没有时间，要是时间允许就让他陪你回去吧。”冉思低头洗碗，“我身体不好，又有点恐高症，坐不了飞机，所以我就不陪你回去了。”

　　纪栾探究地看了看冉思，一时竟说不出哪里不对，奇怪的感觉在心头一闪而过，继而又想起其他问题：“总是麻烦小叔不好吧？”

　　每次有事都是找的季脩梵，一来二去纪栾都不太好意思了。

　　“一家人总是互相帮助的呀。”冉思笑笑，“放心吧，你小叔不会觉得麻烦的！”

　　洗完碗，冉思便早早的上了楼。

　　冉思从衣柜底摸出一个盒子，从里边拿出一本相册，相册已经是很多年前的款式，边角都已经变得翻皮了，冉思翻开相册，看着手里的照片，眼睛一酸险些哭出来。

　　“姐姐，你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早早地走了？”冉思抬手摩挲着照片上的另外一个女生的脸，喃喃自语：“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为什么走的人是你不是我？”

　　想起当初，冉思真的宁愿自己和妈妈永远都没有来B市，如果不是因为她和妈妈的存在，或许姐姐也不会早早离开人世，也不会留下阿栾一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

　　她无法原谅自己，也唯有对纪栾好点来救赎自己。

　　——

　　季脩梵在外地出差，接到冉思电话的时候正在赶回B市的路上。季脩梵看了眼来电提示，让沈珉将车上的音响关掉。

　　“嫂子？”

　　“阿梵，还在外地吗？”冉思问。

　　“我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季脩梵顿了顿，看向窗外不断倒退的雪意，开门见山：“嫂子有事儿？”

　　冉思沉默了几秒，这才缓缓道：“阿栾同我说想要回J省看看已故的父母，你知道我恐高的……就想问问你有没有空陪她过去……”

　　季脩梵眯眼，倒是意外冉思会找上他。

　　他从兜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单手轻轻松松地剥开糖纸喂进嘴里，捂住手机问沈珉：“我未来几天的行程怎么样？”

　　正在开车的沈珉会意，一股脑儿地说出近几天的行程。

　　季脩梵皱皱眉，看来是没有时间啊……

　　“要是你没空的话……”冉思见他久久不回，急忙要道便又听到季脩梵突然问道：“我记得梵音寺也在J省对吧？”

　　冉思一顿，想了想，道：“对，距离离水镇不远。”

　　季脩梵抬舌顶顶后槽牙，答应：“让阿栾提前准备好，我过几天就带她回去。”

　　出发去J省的那天是一个雪天，绒绒白雪似蝴蝶一样飘下来落在地面上，很快在地上积了一层。

　　机场外的刺桐树早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树干上覆着一层又一层的雪，边上有两枝树杈承不住这个重量，哗啦一声便从枝头掉了下来。

　　冉思将手里的暖手宝递给纪栾，又从兜里拿出一个零钱包给她：“年底了，回去一趟还是要去看看你叔叔婶婶的，给他们买些吃的喝的，别给我省钱知道吗！”

　　纪栾一怔，没伸手去拿。

　　“我……”

　　“拿着，听话！”冉思给塞到她羽绒服兜里，见姗姗来迟的季脩梵信步走来，又缓缓道：“放心和你小叔回去，要是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等到了给我报个平安。”

　　转身欲走，又停下来，嘱咐：“你要是想在那边玩几天也行，我和爷爷都在家等你回来过年。”

　　上了飞机，纪栾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再有近三个小时就该到J省了，所谓近乡情怯大抵就是如此吧。

　　季脩梵理了理大衣袖口，瞧见她腿上紧握的小手，失笑，抬手揉揉纪栾的发顶，“这么紧张的吗？”

　　飞机平稳地飞着，从纪栾手边的窗口望出去可以看到翻滚的白云。纪栾瞥了一眼窗外，抿抿嘴：“紧张呀……觉得很紧张。”

　　季脩梵大抵是能明白纪栾心里所想，手捏捏她的脸蛋儿，几场感冒一折腾小姑娘都瘦了，脸上都没啥肉了，他眉眼放柔，“睡一觉就到了啊，别想七想八的知道吗？”

　　纪栾偏头抬眼看他，“我不困……”

　　季脩梵觑了她一眼，“不困？那就看看风景好了。”

　　机舱里很安静，纪栾靠在座椅上歪头看着窗外翻滚的白云，脑袋放空没想一会儿就困了。

　　困意袭来，纪栾眯着眼看了看在看杂志的季脩梵，调整了一下坐姿，拢拢衣服，将自己裹严实了才靠在椅背上安心睡起来。

　　顺利和周公相会，小姑娘一颗脑袋不安稳地晃了几下终于倒在了季脩梵肩头。

　　季脩梵翻书的手一滞，偏头看向睡得正熟的小姑娘，一张小脸红彤彤的，嘴巴还抿得紧紧的，季脩梵扬起嘴角，还说不困，净瞎说。

　　他微微倾身将事先备好了的小毯子拿出来搭在纪栾腿上，替她将围巾往下拉了拉，以便她好呼吸新鲜空气。

　　——

　　飞机落地，两人并肩从机场里出来。

　　J省天气一向很好，冬天多是晴天，不似B市那样是常是大雪纷飞。

　　纪栾抬手，金色的阳光洋洋洒洒地落下，小姑娘白嫩的手感受着J省阳光的温度，纪栾嘴角微扬，“小叔，你以前来过J省吗？”

　　季脩梵眯眼，手抄在羽绒服的兜里，看着来往的车流，嗯了一声，“来过几次。”

　　“那你去看过雪山逛过古镇吗？”纪栾兴奋地问。

　　他来J省除了有官方活动便是上梵音寺去，去看雪山逛古镇倒是不曾有过。

　　季脩梵摇头，“没。”

　　一辆白色SUV在两人面前停下，很快从驾驶座里下来一个男人，穿着黑色西装，径直走到二人面前。

　　男人和季脩梵打了个招呼便拿过二人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里，然后将车钥匙递给季脩梵，“季总，是我送你们过去还是……”

　　来之前季脩梵便安排好让人来接，季脩梵打断他：“钥匙给我吧，我自己开车。”

　　男人点头，掏出车钥匙，“季总慢走。”

　　“上车。”季脩梵打开副驾驶的门，向纪栾招手。

　　纪栾很听话地上了车，然后系好安全带。

　　“去你叔叔家住还是和我一道住酒店？”季脩梵从另一边上车，发动引擎，很快SUV便汇入车流。

　　纪栾笑容一滞，“不去叔叔家……我和小叔你去酒店。”

　　去B市差不多半年，虽然时常也会想念在J省的亲人和朋友，但是真的回来却没有胆量回去住上几晚。

　　她害怕面对他们。

　　车内开着空调，呼呼的暖风自风口吹向纪栾。季脩梵歪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没说什么。

　　“J省可以逛的地方有很多，小叔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做导游带你去逛的！”纪栾抿抿唇，道。

　　季脩梵稳稳地开着车，狭长的眼注视着前方，闻言看向她，眼底含笑，“想尽地主之谊？”

　　国内宜居城市其中一处就是在J省，离水镇则是典型的古楼老街，风景秀丽。

　　可谓山美水美人更美倒是不假，面前这姑娘可不长得水灵灵的？

　　纪栾脸一红，磕磕巴巴道：“……不是的、我就是……”

　　不是什么？纪栾紧了紧手，可不就是想要带着季脩梵看看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除此之外，她也是想要告诉他，她们J省也是不比B市差的。

　　季脩梵敲敲方向盘，答应她：“好，后面有时间就让你带着我去逛你们漂亮且有历史风情的古镇好吧？”

　　纪栾高兴地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