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猫》我杀

32、32. 初入地狱。

　　32.

　　初入地狱。

　　生活的巧合就在于，你永远不会知道做的哪件事，会彻底改变你的人生。是啊，人都不知道，猫咪又怎么会了解到这一点呢。

　　流浪猫认识了土豆之后，就经常跟它在一起耍了。土豆原来是一只蓝猫，还是身价不菲的那种。流浪猫听土豆说着人类家里的事，觉得又新鲜，又有点向往。鹿肉的罐头，大颗牛肉粒的猫饭。两只猫在悠闲的一个下午，晒着太阳，坐在公园门口唠嗑着。
　　流浪猫咽着口水，听土豆一边夸夸其谈一边大吐苦水，然后它嗯嗯嗯的回捧着。突然，土豆停下了述说，眼光瞪直看向一处。流浪猫问了句怎么了，顺着土豆的目光扫了过去一一那是一抹白。
　　流浪猫立起了身子。
　　然后发生的事就比较混乱，最终的结果是，糟糕无比。

　　…猫猫…
　　…猫猫……
　　“猫猫！！”
　　流浪猫猛地睁开了眼，随即感到额头剧痛，呻吟出了声，可是凑在它旁边的土豆赶紧用爪子捂住了它的嘴，“别叫别叫啊！”土豆急促又超级小声地在流浪猫耳边说，“猫猫你忍住啊！千万别被那些人类听到知道我们醒了……”
　　“啥？怎，怎么了？ ”流浪猫艰难地忍住呻吟，它想抬头看看周围，它闻到了很奇怪的味道，而且土豆的表情太过于奇怪，那是一种……
　　惊恐？
　　“猫猫……”土豆紧紧抱着流浪猫，牙齿在打颤，“猫猫……我们，会不会死？”
　　是了，那表情，是恐惧……

　　血，地面都是血。
　　毛发，地面散落各色深浅的动物毛发。
　　肢体，地面零散分布着动物的肢体残骸。
　　地狱，这是一个，猫和狗的地狱。

　　流浪猫浑身哆嗦起来，这种抖动它控制不住，是它的心灵感受到了难以想象的深深恶意，控制不住地，无限恐惧。

　　它紧紧地抱住土豆，毛骨悚然。两只小猫，在一个锈迹斑斑的小铁笼子里，搂在一处，打着抖颤。在它们身下，还有着不知道是哪只猫或狗的血痕。那血痕，一直拖延到笼子之外。
　　是的，流浪猫和土豆，被爱好残杀猫狗的人类，抓住了。

　　土豆恨不得猛掌自己几个嘴巴子，心里在吐血，我干嘛要上去装英雄救美的样子呢，它想。真是悔恨不已……
　　当时是什么情况呢，就是土豆本来在说着一身劲，余光突然看到一只美丽的白色小猫被几个人类抓住了，在拼命挣扎，周围来来去去的人没有看这里的，自然也没人管。那只小白猫尖叫着，土豆就忍不下去了，完全忘了自己也不过是只猫，就带着一身肥肉伸出爪子冲了过去，流浪猫当时也跟它一起冲……结局就是，三只猫一起被抓住了……
　　啊……神啊，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当作没看到……不不这样太卑鄙了。我一定再也不出家门！土豆内心是泪流满面的。而现在它搂着流浪猫，也在无声的流啊流眼泪，根本不敢再看充满血腥味的屋子。
　　流浪猫紧紧咬着牙，就怕自己牙齿发抖会出声音。这是一种面对死亡的时候，身体骨子里弥漫出来的恐惧。
　　它过于憋声静气，把眼泪都逼了出来。
　　流浪猫这会儿想到了什么，它稍微的，轻轻抬起头，忍着心脏里尖锐的叫声，打量着屋子。
　　让它跟着土豆去抓人的原因，就是那只小白猫，是她，小母猫。完全没想到，再看到她会是在人类手中的糟糕样子，让流浪猫一时脑筋不做主了。不然想想就知道，猫怎么能跟人对抗。先周旋才是上策，而不是把自己也送进锅里来……还是大火焖锅无路可逃的那种……
　　她在哪呢......
　　睁大眼睛都带动了额头的伤，是扑过去的时候，被人类砸的。流浪猫心里一缩一缩地在疼，它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笼子，这个血腥的房间......
　　它想侠士了......还有土匪......还有黑眼圈，小痞子，老奶奶......好想老奶奶出现在这里，把自己带出笼子，带回公园......流浪猫鼻子酸得不行，可是它知道，现在，这里，没有善良的存在。

　　屋子里地面堆着高高矮矮的笼子，里面都躺卧着不知是猫还是狗的动物，它们也静地，几乎没有呼吸声。
　　它看到了她一一被捆着手脚，丢在了地上，没关进笼子。一身雪白的毛发，现在也是黑黑红红的一块块纠结着，像块破落的旧地毯。
　　土豆感觉到了流浪猫的停顿，也微微抬起头，扫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但是听它低声咕噜了句：“她大概死定了......”
　　流浪猫嗓子里咯噔了一下。
　　“......扔在外面，估计待会第一个动手的就是她了......”土豆压着嗓音，“我以前听主人和他朋友们谈论过，一些专门捉猫杀猫的人......”
　　流浪猫盯着躺在地上的小母猫，她在发抖吗？她醒了吗？还是晕着？她要是醒了，这时得多害怕啊。
　　“为什么呀，我没对人类干过坏事......”土豆忍着哭意。
　　“......人类的恶意，和善意一样，毫无理由。”流浪猫想起了土匪的话，它低声说了出来，土豆愣住了，“没有理由，就要杀掉我们吗？”
　　流浪猫沉默了。
　　土豆紧紧挨着它，蹭着它，无声哭泣着。土豆心里在想念起那个大蠢蛋了。“大蠢蛋，你为什么还不来救我，我好害怕......呜呜呜......”
　　咣当一声响，房间的门被猛地踢开了。房间里关着的动物们不约而同地打了个抖，然后更沉默了。
　　是啊，它们生怕，进来的魔鬼会选中自己。
　　哪怕只是今天不死，不被虐待，也好......
　　进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类，他们发出了笑声，他们抓起了地上的小母猫，他们动作极其粗鲁地，拉扯着小母猫的四肢，他们扭着她的耳朵、掐着她的头，他们......小母猫一开始没发出声音，后来被生生拔了胡子和指甲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凄惨地叫了起来，喵嗷......
　　喵嗷！喵嗷！喵嗷！几声突然的猫叫响了起来，来自房间的一个小笼子里。一男一女回过了头，看见一只黑白色的猫扒在笼子上，喵喵大叫着。喵嗷！喵嗷！那只猫似乎生怕两个魔鬼注意不到它，拼命抓着笼子铁丝杆摇晃着。
　　“你们！冲我来！放开她！你们混蛋！混蛋！”流浪猫到现在都不会骂街。它只是害怕到了极点，就爆发出了愤怒，极其强烈的愤怒，和憎恨。土豆拦都不敢拦它，缩在角落里埋着头打抖。
　　喵嗷！流浪猫张嘴咬笼子。
　　那一男一女终于烦了，他们丢下手中的小母猫，朝流浪猫走来。

　　土豆先是听到了小母猫的惨叫，那来自同类的绝望，让它快要崩溃了，以至于流浪猫大叫着阻拦的时候，它根本头都没敢抬，然后流浪猫真的被魔鬼们捉出去了，土豆更是心惊胆战，可是它听着流浪猫毫不畏惧的叫骂声，听着人类们疯狂的笑声，它慢慢抬起了头，慢慢看向了流浪猫，慢慢走到了笼子边。
　　那两个魔鬼，一个拿着剪刀，一个拿着长针，流浪猫的两边耳朵都在流着血，脸已经被血弄糊了，腿也耷拉着，皮肉外翻，流淌着的血，滴落在了地面。滴答滴答，成了一个小血泊。可是流浪猫还是在骂着，土豆听得出来，它是太疼了，它是在用疼痛，用心中的一口气，在呼喊......不要被魔鬼欺压住......它不愿意同伴们彻底绝望。
　　喵呜......
　　一声弱弱的猫叫，从笼子里响了起来。
　　土豆叫了起来。
　　“喵呜......放开它......喵呜......放开它......”土豆眼含着泪水。
　　喵呜！它更加大声叫了起来，“放开它！”
　　“你们这群没人性的！你们这群渣渣！你们不是人！”土豆扑在笼子上，晃荡着笼子，大声喵呜喵呜地叫了起来。
　　它眼泪糊满了脸。“为什么呀，为什么呀！”土豆哭叫着，它想不通怎么有人能这么坏，明明它的主人那么好。
　　土豆撞得笼子砰砰响，然后它被抓了出去。
　　魔鬼猛地刷它耳光，土豆还在含糊地大叫着，“我去你MMP，CNZZ！”
　　流浪猫被扔在地上，它努力地睁着被血模糊的眼睛，看着被揍得晃来晃去的土豆，它脑海中只是想着，土豆......小鱼干，要长出来了......我们，吃不上了......
　　喵......小母猫叫了起来，它趁魔鬼没注意，爬到了流浪猫身边，舔着它，然后怒瞪着在折磨土豆的两个人类，大叫了起来，喵！喵！喵！
　　一个魔鬼转身一脚把小母猫踢飞撞上了另一边墙角的笼子，小母猫艰难地支撑起自己身子，喵喵喵！她还在不屈地，尽自己所能地大叫。
　　魔鬼们不耐烦了，他们丢下了土豆，转身在屋内的桌子上，拿起了一把刀。
　　刀闪着死亡的光。
　　三只猫在地上爬着，抱成一团。
　　喵呜......这时，一声猫叫又响了起来。
　　汪嗷......一声狗叫响了起来。
　　喵嗷嗷！又是一声不同方向的猫叫大声响起来。
　　汪汪汪！狗叫声。
　　汪汪！喵喵！汪汪！！喵喵！！！
　　房间里，所有的笼子里，猫猫和狗狗们，都开始大声叫唤起来。
　　人类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但是这叫声中的愤怒，和悲伤，人类却肯定能感受到。
　　魔鬼开始慌乱，冲进来几个人，和他们交头接耳起来。
　　咚咚咚，房子的大门处传来了激烈的敲门声，流浪猫隐约听见是在喊开门，警察......然后它就昏过去了，它的意识，最后消失在小母猫和土豆焦急的面孔和呼喊中。

　　如果我死了，至少希望，我爱的同伴们，不要活在魔鬼的阴影中。死也要是因为守护，和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