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落》南禾

17、身世17

　　世人皆说因果轮回，有因必有果。
　　所以，这么大的阴谋，全局策划一丝不漏，是有多大仇多大怨？
　　顾陌初合眼：“我自认落神族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你的事。”
　　“罢了，此人日后，多加小心便是了。”
　　收了九天，顾陌初一个转身又出现在将军府外，天色已暗，想必那小子带顾筱已经回来了，她也懒得再去一次客栈了，静观其变。
　　·
　　顾筱：“二姐，你白日去哪里了？”
　　刚踏入房门，不晓他们都还未歇下。
　　顾陌初满脸“愤怒不平，不可置信”还没有散去。
　　顾陌初道：“没事，还不休息？”
　　顾筱：“没有，你走的那么匆忙，在等你。”
　　她突然想起来，问道：“小四，你老实告诉我，当年你被锁在殿中是怎么出来的？”
　　顾筱莫名其妙，这么长时间以来，顾陌初从来都没有问过关于当年的任何事，怎么突然就提起来了，但还是老实回答：“我也不是很清楚，当初外面战火四起，过了很久似乎终于平息下来，我听见有脚步声，以为是你们回来了，不曾想最后结界是被暴力强行打开的，那时我才发觉不对，心想应当是魔界打进来了，打开后就没了动静，我离开房间，外面浓烟味道很重，身边却有一阵一阵的风，我听见身边倒下的人对我说快跑，说你们……我继续向前走，身边一个一个倒地声带动微风……后来又有人一掌劈向我，我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醒来之后已经离开了落神族，我不知道那是哪里，也不知道怎么回去，听那些人的口语都很陌生，落神族的入口也不好找，觉得应当我已经离得很远了，之后慢慢在一些人嘴里知道了当天的事，他们说落神族已经一个不剩了，但我不信，这些年也一直在找你们。”
　　“不过主要还是找小五，因为他的消息似乎是最明显的，这些年过去也不知究竟为何了，总之当时确信无疑的知道他还活着。”
　　顾陌初不语，他们不也是么？究竟为何一直从心底默默认定顾墨还活着？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又是，怎么开始的？竟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顾陌初：“没事，你给我听着，以后，离顾墨远一点。”
　　她说的语气坚决，顾筱却是一头雾水。
　　顾陌初跟小五没什么深仇大恨，从小也不会排挤谁，至少从未表现出来，在顾筱记忆力，二姐是除了顾墨和顾君以外唯一一个对他好的。
　　但是对他好和对顾墨好，并不冲突，从小也就只有她能把顾筱和顾墨相同对待了，可既然无冤无仇，她突然这么说又是发生了什么？
　　本来顾陌初是打算告诉顾筱的，可仔细一想，为什么呢？有意义吗？告诉他又如何？顾筱会怎么想？何况，迄今为止，还是没有切实的证据啊，能瞒就瞒着吧，让顾筱知道这样的事情，也没什么好处。
　　顾筱：“为何？”
　　顾陌初：“没有为何，我的话你听着便是，你若不听我自然也不能奈你何，大不了像从前父王那般，再把你锁起来就是了。”
　　顾筱：“……”
　　顾筱小时候当真是桀骜难驯，心气又高，往严重的说，戾气太重！
　　做出的事情也总是让人难以理解，杀人放火自是没有，但是，把人打伤打残，确实常见。
　　所以，每每见他有不同寻常的地方时，在那之前，就把顾筱周身锁起来了。
　　就是字面意思，用铁链，锁起来了。
　　等冷静了，再放出来。
　　顾筱：“我听着就是了，不能说原因吗？”
　　顾陌初：“此人，危险至极！”
　　顾筱心想：“小五怎么就危险至极了？”
　　见她不愿多说，便不问了。
　　一边的浔翊一直单手托腮盯着这边，一脸的天真无邪，那两人说完了事情，终于注意到他，不过看到他似笑非笑的神情，顾陌初觉得“天真无邪”应该多了两个字，去掉“天”和“无”就完美诠释了此刻的浔翊。
　　浔翊：“可说完了？”
　　顾陌初：“说完了，怎么？你想做什么？”
　　浔翊：“不如何。”
　　顾陌初想了想道：“你如今也对我们小四的身世知道的七七八八了，就不能说说你的历史吗？”
　　浔翊也想了想，道：“可以。”
　　未等他接着说下去，顾筱突然道：“对了，二姐知道双生铃吗？”
　　顾陌初：“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不过……我知道的能比你多多少？自小教书先生都是同一个，我还未必有你那么勤学。”
　　顾筱：“我以为你们这些年在外会有所见闻，还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它现在的主人是谁，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吧。”
　　然后又想到浔翊刚刚说了什么，接着道：“可以？那便说说。”
　　浔翊眨了眨眼睛：“交换。”
　　顾筱愣了愣：“换什么？”
　　浔翊：“换你小时候做过的傻事，说一件，我便多告诉你一件事，如何？”
　　顾陌初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拿的茶杯“啪”的落到桌子上，水落了一地。
　　“你说什么？”
　　顾筱按了按她，道：“无事。”
　　说实在的，他也没做过多少傻事。
　　认真的想了想，道：“我小时候不怎么与人交好，傻事嘛，倒真的有，只是……”
　　“罢了，从前修为不精，从未有任何进展，自觉得成神这条路应当是走不通了，抱着自暴自弃不成仙便成魔的心理，我常去妖魔界入口喊。”
　　浔翊眼皮跳了跳：“喊什么？”
　　顾筱闪过一丝窘色，不答。
　　浔翊：“总不会是求收留吧。”
　　顾筱干咳两声，不得不说，还真的是。
　　顺便，也怕别人不收留，还去闹了几次。
　　这便是顾筱做的难以让人理解的事情之一了———就算不能成神，好好做落神族四殿下不好吗？非要成魔。
　　顾筱：“好了，到你了。”
　　浔翊不慌不忙：“就一件？你确定只换一件？”
　　顾筱想了想，机会似乎难得，但他真的没多少事了，便胡乱提了一件：“那再说一个，幼时常为了旁人一句话与人大打出手，不是他伤就是我伤的那种。”
　　顾筱：“没了，这次真没了。”
　　浔翊笑了笑，道：“好吧。”
　　“我小时候……”
　　顾陌初打断他：“是问你的身世，谁问你小时候的事了？”
　　顾筱却不介意：“说吧。”
　　浔翊：“小时候家住落神族入口附近。”
　　说完了这句便没有下话了，另外两人却似乎有点不约而同的愣住了：“你怎么知道你住在落神族入口附近？”
　　废话，难道落神族会把入口写上标语放在门外吗？当初魔族进攻血洗落神族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因为里面的人都有意把战场往外面引，也不难理解，试问谁愿意搁自家门口打仗？
　　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魔族是怎么知道的落神族入口在哪，竟然深更半夜毫无预感，毫无征兆的打了进来，这样才有了后面的悲剧。
　　想起这件事，顾陌初就气得牙痒痒。
　　浔翊：“本来不知道，后来知道的。”
　　他说的“后来”应该是落神族亡了之后。
　　早知他并非凡人，知道的事情也不少，后来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应该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顾筱：“那第二件事呢？”
　　浔翊：“我大概已经四五百岁了。”
　　顾筱呼吸一滞：“你跟我差不多啊。”
　　浔翊似乎觉得没什么了，笑了笑：“嗯。”
　　顾陌初心塞塞：“你说了看似挺重要其实没什么所谓的两个事。”
　　自家弟弟用自己的秘密(蠢事)换了两个什么玩意儿这是！？
　　浔翊却不说话了，只是笑。
　　顾筱倒是没什么所谓。
　　愣了半天，似乎终于想起来一个什么事，低声问道：“上次在屋顶上看星星的时候你说的那个故事里面的小孩，是你自己吧。”
　　浔翊也不笑了：“嗯……你怎么猜到的？”
　　顾筱：“当时我是有怀疑的，我听那事着实熟悉，又一时不知道在哪里听过，便只当那是个故事了。”
　　“可你刚刚说了你的年龄，想到你应该跟我差不多大小，我突然想到，四百年前，落神族附近，确实是闹过饥荒的，而你那个故事开头，确实提到了落神族，当时我还在想，这个故事和落神族有什么关系。”
　　顾筱：“所以，你已经死了，那你现在到底是神，还是……”
　　浔翊：“你猜？”
　　顾筱：“罢了，都无所谓。”
　　当故事只是个故事时，听听也就罢了，可以完全当自己置身事外，可有一天，你听过的故事成了你身边人的身世，那便是另一般滋味了。
　　顾筱：“那我再猜？现在的季承御，就是当年那个国主的后代？”
　　浔翊笑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想了想又答道：“是，也不全是。”
　　顾筱：“究竟是不是？”
　　浔翊：“算不是吧，他确实是季明渊的子孙，算是吧……他又是季明渊的转世。”
　　“究竟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
　　顾筱：“都过去了。”
　　突然，浔翊愣了，感觉到他瞬间僵硬的身体，顾筱也愣了。
　　三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顾筱的手上，看得见的，看不见的……
　　顾筱的手，竟然不知不觉爬上了浔翊的背，并且……顺理成章的给他……顺了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