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美言不易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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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室友程菲的原因，庄可早上起得很早，现在吃完早饭也才六点多。
她端起盘子走向碗筷自动回收区，心想这是个向宋轶言展示自我魅力的好时机，便主动邀请道：“要不一起过去教学楼？”
宋轶言看着庄可一脸“快答应，绝对不虚此行”的强烈暗示，问道：“难道我们不是一个楼？”问完就直接向离得最近最方便的那个出口走去。
“这不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更显我对你的尊重嘛！”庄可忿忿地解释，内心抱怨着宋轶言如此不解人情，想从另一个出口走让他打脸一下，脚却诚实地跟了上去。
真是没出息透了！
早晨空气清新宜人，氤氲着草木生长的气息。
整个校园万籁俱寂，越过教学楼前古旧沧桑的爬山虎墙，两人先到了二班教室。
“送你到了，那我回自己班去了。”
“你先别走，过来看一下我们班这期的板报。”
这是庄可蓄谋已久的时刻，她喊住打算继续往楼梯上走的宋轶言，仰头朝那半只脚跨上台阶更显高瘦的少年热情招徕。
宋轶言单肩背着书包，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确实时间还早。想着现在过去铁定是很讨厌地被早到的抄作业党给当成活靶子烦死，他又转身又走向了庄可。
庄可瞧着宋轶言慢慢离自己越来越近，像极被自己吆喝吸引来的回心转意的顾客。
她得意地把书包往地上靠墙处一扔，脸往上倾，眉开眼笑地边倒退着走边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你快看，这可是我督促完成的，绝对独一无二的惊艳设计。”
宋轶言看着她活泼面容，感觉倒比往日更是可爱几分。
二班教室的门还没开，宋轶言在走廊上往前走了几步，停在后门靠窗的地方。
他透过窗户认真欣赏了一下。
庄可也凑上前去，挤到他前面扬起右手介绍道：“这一次要求的主题是崇尚科学，你看那个左边的人物肖像，画得怎么样？”
宋轶言随着她的提醒，把视线投了过去：“马克思？”
“对，就是他！是不是活灵活现？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啊！”
“庄可，你历史课不会整天都在对着书本里的人物插图画素描吧？”
宋轶言看着那个特别眼熟就像照着历史书复刻下来的马克思经典头像，这栩栩如生的技能绝非一日之功，不知道上课走神勤学苦练了多少次才成就的。
庄可如开小差被抓现场，怂了一下，不敢当道：“也就每节课无聊时画画。”
紧接她立刻指向那杰作回归本意：“怎么样？是不是很棒，讲真我都有点崇拜自己。”
说完忍不住期待地望向宋轶言，宛若等待表扬的乖宝宝。
宋轶言低头看着引以为豪的庄可，无奈地夸道：“是很优秀，毕竟交学费了。”
庄可不明就里，误以为他是觉得自己在外面上美术培训班。这可不能无中生有，白白降低自己的天赋指数，她忙摆手急切澄清：“不用钱，我都是无师自通，自学成才的。”
“难道你浪费的那些历史课不花钱？”宋轶言徐徐问道。
庄可被噎了一下：“......”
短暂的沉默后，她腆着脸自动忽略这句自欺欺人地当作宋轶言对自己画技好的褒奖，将话题引向另一点：“那你看那些粉笔字，这个写得对得起学费吧！”
宋轶言看向那大气娟秀，浓淡相宜的粉笔字，在黑色背景的衬托下卓实好看。
小时候练字一笔一划，稳扎稳打形成的基本功，力道遒劲，锋芒隐现。
对着庄可一脸盼望表扬的神情，宋轶言终于遂意地点头赞赏：“果然阿姨那时候让你练字是明智的，当时你还嫌苦不乐意学，现在写得漂亮，都能拿来吹捧了。”
吹捧？这不是褒义词吧！
语文学得极好的庄可听着觉得奇怪，但她明白宋轶言这回是真的在为她感到高兴。
就在庄可还想再详装不高兴，让宋轶言换用其他词语多多美言自己几句时，一直问一句答一句像上课被逼着回答问题的宋轶言同学这次倒主动提问了。
“右上角那个化学公式也是你写的？”
庄可同学反倒被宋考官问得云里雾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黑板右侧当时设计规划为理综专题，那些资料是小组里面另一个男同学整理给自己的，她当时也没细看，只是简单不假思索地誊抄上去而已。
现在经宋轶言提醒，她才发现那化学方程式确实有点问题，元素没有配平。
.....这下有点丢人。
没办法，庄可像泄气轮胎地回道：“我发现了，H2O前面漏了个2。”
“你放心，我待会一进去就会把它补上。”庄可亡羊补牢的态度诚恳。
宋轶言站在窗边默不作声，继续把庄可右边写的那些东西全部检查了一遍，才低声说：“其他都没什么问题，就是工业炼铁氧化还原反应的化学式等号上缺少了高温的反应条件。”
阳光爬升到二楼，庄可看着晨曦中耀眼的宋轶言，充满学识修养的气质。
她忍不住怀疑对方是一本正经地在自己面前秀才华，只是手法高深，不被发现。
“好的，你说的我待会都通通补上。幸好这期的板报评比要等周三才来，如果我们班获奖了，那还得多多感谢你这个功臣！”庄可心潮澎湃，夸得一点也不含糊。
“那倒不用，最差也有三等奖。”
庄可：“......”
有点被打击。
两人谈话间，已经六点半，陆陆续续地开始有勤奋的早鸟路过。
庄可的二班就敞对着楼梯口，所以但凡有人走过楼梯，教室里靠外侧都可以看得很清楚。同理，现在偶尔经过的学生自然也能看到两人孤男寡女地立在窗前。
刚才两人围绕着黑板报指指点点，倒也不太惹人起疑，只以为是班级委员在商讨。现在板报的话题没了，连庄可自己都感受到两个人安静的气氛还真有些许暧昧。
宋轶言本想出声招呼说自己差不多该回去了，结果余光一瞟，看到了一份数学试卷。
就在离他最近的靠窗的桌面上。
那正面选择惨不忍睹，满纸红叉叉，还没蒙对的概率高，甚至第一题这种送分常识题都给做错，关键是都这样了也好意思不遮不掩地明放着。
这人谁呀？心理素质过硬。
宋轶言侧身仔细望向填写姓名的地方，难得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
“你往我们班教室里看什么呢？”庄可瞧着人怪异的举动，好奇出声。
还没等宋轶言回答，她就灵活地从他身后绕了一圈儿重回前方，顺着视线一同望去。
不料看到桌子上订正完的数学试卷。
庄可心里咯噔一下，完了。
这周刚换过小组座位，她被调到了后门靠窗。本以为是个风水宝地，上课摸鱼老师在教室里走动也不会打身边经过，各种自习还可以透过窗户去看看风景放松心情。
没想到，竟都在等着今天。
庄可的两只耳朵瞬间涨红，小眼神里满是懊恼，脸上全是无地自容。
宋轶言注视着庄可堪比化学反应的神奇变化，忍不住道：“你文科数学成绩很差？”
“为什么数学前面要加个文科，这是瞧不起我们文科生吗？”
庄可顾左右而言他，敏感地揪住字眼不放，颠倒了整句话的重点。
宋轶言倒没怎么注意自己话里定语，见庄可较真炸毛，勉强解释道：“没这个意思，照着试卷标题读的一时没注意。”看着对方仍阴着脸，补充：“我对文理科没什么偏见。”
“这还差不多。”
庄可听着顺耳，这才满意：“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然而不管庄可如何打岔，避而不谈，宋轶言还是有办法执着地问出自己想知道的。
“所以你数学成绩很差？”
“......这空穴来风说的，一点也没有科学根据。我数学很好。”
宋轶言看着眼前铁打的卷面证据，对比庄可鬼一样的话，一时无言。最后竟然伪科学地说道：“那好，我也不用帮你补数学。”
“算你有眼光，不以偏概全。”
庄可说这话心中悲喜交加。喜的是对方信任自己承认了自己数学好，悲的是错失了近距离补习增加相处拉近感情的机会。
不想再装学渣反转打脸的庄可决定抓住机会把这个优点放大，便对着宋轶言喊道：“你等我一下，给你看看真实水平。”
宋轶言静待原地，不知她要搞什么动作。
只见庄可突然移开窗户，双手在窗台上一撑，手脚麻利地爬上窗台，然后敏捷地踩在自己凳子上落地。接着也不顾擦脚印，先将自己的数学卷子一翻，转到背面。
“宋轶言你看，我可没有骗你，我数学真挺好的。”庄可说。
嗯……背面大题一片红勾勾。
宋轶言今日算见识了一张数学试卷的两面人生，对着庄可又一脸等待表扬的幼儿园脸，真挚地说：“我知道了，顺便也知道了你学习态度不认真。”
“......我警告你，别学老孙！千万千万不要试图教育我，你只要知道我没骗你就行。”
宋轶言用关爱的眼神多看了庄可两眼。
“下次请把这种卷子藏好了。”说完这话，宋轶言与庄可告了别，转身上楼。
直到人真的走远，遥遥地望不见背影，庄可才小声嘀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说我丢人现眼，你以为我想啊。还有你，现在怎么那么吝啬好话，多夸几句又不是会掉块肉。亏我刚才还请你吃小笼包呢，真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吐槽完，庄可才从抽屉洞里抽出纸巾，把跳窗而进的行迹抹去。
她慢悠悠地走到前门，从里面拧开。
这回是堂堂正正从大门出去把落在外头惨遭遗弃的书包给拿回来。
从书包暗格里拿出手机与小纸条，庄可低头在抽屉洞中，将电话号码保存在联系人里。□□通讯录好友更新后，又马上发送了申请加对方好友的消息。
提心吊胆地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复。庄可气愤地把手机扔回书包，拿着粉笔，搬着椅子跑到后面板报前。
落笔时内心窝着火，有所迁怒，下手不知力道。
白色的粉笔吧嗒一声，断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美言不易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