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卷帘触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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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他娘的！皇帝这个小孬种！摄政王放个屁都是香的！这北疆哪是人待的地方！扔个不学无术的暴发户来，谁他娘伺候他！”高大魁梧的黑脸男人一手拎着把明晃晃的剑，突然一掌拍在桌上，身上的铠甲咣当咣当的响，桌上的书被震掉几本。
将军坐在桌后，低着头，用布细心地擦去剑上的血污，一手举起剑，映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突然，他把剑往桌上一扔，黑脸副将打了个激灵。“不要再让我听到你说这种忤逆的蠢话。”将军单手抱起头盔，“肃宁公虽脾气怪，可并非不学无术。军心不稳，这仗没有打赢的时候。”
“是。”黑脸再抬头时，将军已经走出大帐了。
白脸副将从地上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把嘴里叼着的干草往怀里一揣， “省省吧。摄政王又不是傻子，胡人到了身前，任谁也不会派个和稀泥的来。”他慢悠悠地捡起散落的书，“听说，那位大人十八岁中了先帝朝的进士，之后就不知去向了，你说，这人啊……”他一手抱着书，转身，黑脸副将也不见了。
“伺候？还不都我这老妈子伺候你们？我这命啊……呵呵呵……”
（六）
“将往北疆，愿同往，如有意，速回。”青衣低声念到，怔了一下神，又不知重复念了多少次，他的手微微发抖，信纸的两角被捏得翘起。
他就这样愣愣地坐在园子里，一朵桃花随风打着旋儿，高高低低地飘落在信纸上。
也是这样一个春天，桃花开的正好……一个身手矫健的少年忽然从墙外翻进园子，一把把青衣拽进竹林，少年四处张望，全然不顾此时惊慌无措的青衣。等少年确定这里很安全时，才松开青衣的手，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别怕啊，小爷不是坏人，小爷是因为被人追才躲进来的！”
青衣一言不发。
“哎！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爷爷是这儿的太守，那个写史书的白胡子老头儿，认识吗？小爷不想学武，他非逼我，哼，小爷还躲不起了？”少年说话时眉毛一挑一挑的，他的眼睛像一汪清水，看到的人就在水里一点点下坠。
青衣仍一言不发。
“小哑巴！你有点像我爷爷那个徒弟，那家伙比我大几岁，今年刚中了进士……读书练武，他好像样样都比我强，真气人！你知道吗？那……”
青衣从袖子里掏出两块糖，双手捧着送给少年，歪头一笑，竹叶间漏出的光落在他的头发上，他被一圈光晕围着，温柔的笑脸甜的人都化了。
心里两声拨弦，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回忆中断，青衣忽的回过神来，从石凳上站起来时踉跄了一下，又向园子外跑去。
（七）
小皇帝出神地望着爱卿的背影，马蹄翻起滚滚黄土。高大的城门上，只有他一个人，只有他一个人为爱卿送行。
在朝堂上，一个穿着紫袍的白发老头说：“为商贾之人送行，叫老臣的脸往哪放。老臣读的是圣贤书，学而优则仕，不知肃宁公有何值得老臣敬的。”
还有人说：“依臣之见，送行之事不必太过遵循旧制。何况，对商贾出身的肃宁公来说，送行更不必盛大。倘若百姓们见到一个商人受如此礼制，这天下人都不必耕读了，尽数钻研投机取巧之事好了……”
“臣有不适，还请陛下准臣回家休息一阵。”
“臣也有不适……”
小皇帝留下两行泪，他拽起袖子抹两下眼睛，他只知道自告奋勇前往北疆的除了大将军，只有爱卿了。他还是盯着城下的爱卿，旌旗的猩红色十分扎眼，爱卿攥着缰绳，朝他大喊：“臣今当远离，谢吾君相送！”
旌旗最后一抹红色也消失了，太阳渐渐沉下去，高处自带凛冽，龙袍袖子里灌满了风，小皇帝静静地看着身上的这身衣服。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的命运。以前，他觉得这帝位，只要是族内子弟，谁坐都可以，自己也不在乎。
可现在，他不想将这位置拱手让人了，他想让这个国家好，让这些忠臣好。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卷帘触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