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弄1号》下班自由

22、新晋代言人党舒颜

　　甘贝拉调往市场部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为众禾打造一个提升形象的公关计划，她被请到总经理办公室。来的路上，甘贝拉直犯嘀咕，看来要和宋玘然打照面了。果不其然，宋玘然正在靳元礼办公室。

　　甘贝拉一步一步挪到门口，到头来还是怂了，进也不是，逃也不是，杵在那里小腿打圈。
　　“你进去吧，宋玘然不一定什么时候会出来，等不起的。”宋诗提示道。
　　“呃……先等一下，差不多我再进去。”

　　甘贝拉等在门外的片刻，隐约听到里面的两个人起了争执，貌似还提到了张宁娆的名字，让她本能地去细听细品。
　　“安排一个张宁娆转移火力，你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完成内部肃清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少爷，我毕竟是总经理，不就是裁掉几个吃白饭的，让张宁娆背锅都是给足那几个高层面子了，还真当我靳元礼没胆子做一样。”

　　甘贝拉意识到靳元礼真实意图的那一刻，后脑勺整片皮都麻了，联系起靳元礼先前的诡异行为，她已猜出十之有九。当初鼓励张宁娆进众禾，是一时情急，未探究竟，现在想来，算是坑到张宁娆了，好比馋了好久的雪糕，送到嘴里舌尖都舔到了，又生生抽回去……

　　煎熬了一天的甘贝拉，带着自己的“急救”方案回到家中。与其等时机成熟，张宁娆被靳元礼无情丢弃，还不如现在施计让小白兔远离狼窝。

　　“你怎么愁容满面的？今天不顺利？”张宁娆特地调小电视音量，关切地询问。
　　“唉，”甘贝拉陷入深沉的忧伤，“那个和你一起入职的新加坡人，有印象吧？”
　　“怎么可能没印象，都成公司的大众情人了，听说是一家跨国企业的太子爷。诶？他……”
　　张宁娆联想起甘贝拉这几日在公司的反常，越发觉得这背后有故事，也不知自己该不该了解，甘贝拉愿不愿意倾诉，话说到一半就断掉了。
　　“其实，读书那会儿，我和宋玘然有过一些摩擦。”
　　“哪种摩擦？”张宁娆小心追问。
　　“当时，靳元礼，她男友，还有宋玘然，三个人是一个小圈子，一个富豪圈子。我一个黑人穷学生，可能根本入不了宋玘然的眼，所以……他对我不太友好。”
　　张宁娆一脸不可置信，“那……靳元礼不管吗？”
　　“亲疏有别，我才不觉得靳元礼会因为我跟宋玘然怎么样。况且，宋玘然不过是怕我从靳元礼身上捞好处，那我识趣点躲着就好了。”
　　甘贝拉说完这话，紧忙看张宁娆反应，果然眼里有触动，她便添上一把火，“你有想过辞职吗？”
　　“辞职？为什么辞职？”张宁娆差点从沙发原地发射。
　　“不管是靳元礼，还是宋玘然，终究和我们不是一类人，难免……”
　　“停，停，停，他俩是哪类人跟我有多大关系？虽然我也抵触宋玘然的做法，但是跟你一样绕着走不就好了。离开校园，我才发现，校园和社会最大的区别，就是校园里你可以找喜欢的人一起玩，然而一踏入社会，重点是有的玩，是谁不重要，自然而然要和自己厌恶的人打交道，这似乎是成年人不宣于口，却心如明镜的事实。可能你一毕业就到自己舅舅身边工作，社交能力又很强，突然踢到宋玘然这块石头上，挫败感强烈罢了，你再好好想想。”
　　张宁娆讲完，电视音量调大，恢复了电视沙发零食的正常程序。

　　甘贝拉的戏唱不下去了。
　　她一番思量，宋玘然的恶少行为确实无法令张宁娆感同身受，宋玘然造成的心理阴影终究只困得住她自己，她必须另拿出一套成熟的方案来，赶在靳元礼卸磨杀驴前，让驴自己去找诗和远方。

　　翌日上午，甘贝拉找机会想从元泉那里套些话出来，却怎么也找不到元泉人影，只得先进行工作日程——和一位当红男星会面商谈代言事宜。

　　名人代言是甘贝拉定下的初步公关方案，原本公司的预算并不能请到合适的艺人，刚好一位备选艺人的粉丝前几日在4S店引发骚乱，社会影响恶劣，虽说粉丝行为不上升偶像，但是这位艺人的商业价值仍旧受到不小的波及，眼下正在积极挽留之前待定的商业活动。
　　甘贝拉算是开门见喜，捡个便宜，而这位艺人便是党舒颜。

　　党舒颜是在其经纪人汪叡的陪同下进行会议的，汪叡不怎么愿意党舒颜独立发表看法，频繁地打断甘贝拉和党舒颜的交流，令甘贝拉很是不爽。于是，甘贝拉提议转移到总经理办公室来个加时会议，一旦汪叡一言堂，自会有靳元礼手撕了他。

　　甘贝拉到总经理室时，靳元礼和产品部李聪的会议仍在继续，李聪对目前进行的公关活动持怀疑态度，所以近来常与靳元礼唇枪舌战。等候的档口，张宁娆也来到总经理室准备汇报工作，被党舒颜一眼认出。
　　“你！”党舒颜掀开渔夫帽，拉下口罩，“我，我呀。”

　　张宁娆做售车工作的时候，可把党舒颜的资料背了个彻彻底底，她当然认得眼前这位大明星，只不过，她的思维还没跳跃到党舒颜是与她有过接触的墨镜美女，眼下她一脸心如止水，腹诽这个哈批明星。

　　展现真容的党舒颜马上引来的宋诗和郭茗若的尖声鸡叫，汪叡不想党舒颜大面积暴露，又把渔夫帽扣回去，做了个警告的手势。党舒颜一见张宁娆没有预想的反应，寒从心尖生，随即又安慰自己，变装太成功，她才会不认得我，而且她有可能是个沉着的事业粉，不喜欢营造气氛。

　　从旁观察的甘贝拉，小脑瓜飞速运转，党舒颜兴许与张宁娆相识，不然一路上遇到那么多女同事，怎么不见他这么热情。这大喜过望的笑容，失而复得的满足，甘贝拉猜测，不管二人是何种关系，党舒颜对张宁娆的情感大概率是正面的，也许党舒颜很小的时候和张宁娆是同学，是玩伴，重逢即是确幸。
　　甘贝拉又是灵光乍现，张宁娆主动离开众禾是个减缓精神创伤的办法，倘若靳元礼主动留人，那才是一石二鸟的上上之策。

　　甘贝拉将张宁娆拉到一边，几句话把事情原委交代给张宁娆，便佯装腹痛闪人了，她铁了心赌这党舒颜是扭转张宁娆事业运的贵人。

　　直到张宁娆在靳元礼面前落座，她还是没能完全搞清事态，她只记得甘贝拉的两条嘱咐，一是杀价，二是压人。现实情况并没给张宁娆插嘴的机会，完全是靳元礼和汪叡你一刀我一剑的相互伤害，靳元礼早就做过功课，商业价值降低的党舒颜对她诱惑力直线下降，再加上一个趾高气昂的经纪人，靳元礼已有意斩断合作意向。

　　就在距双方谈崩临门一脚的时候，党舒颜终于开口了。
　　党舒颜：“我答应靳总的提议。”
　　汪叡：“你有什么资格答应？你近三年的代言费都没这么低过。”
　　党舒颜用略带戏谑的语气说：“哦？我左不过就拿那些钱，当然不知道自己的代言费究竟有多高了。”
　　汪叡被怼得猝不及防，难得暂时闭麦。
　　党舒颜：“我答应靳总的提议，但是有一个条件，贵公司要指派张宁娆小姐和我对接。”
　　党舒颜私心泛滥，他想给自己争取与张宁娆接触的机会，以及表达对靳元礼上次替挨一鞋的一丢丢歉意。

　　靳元礼本想一口回绝，这个大明星点名一个年轻漂亮的女职员作对接，难免让人心生怀疑，靳元礼自己是女性，当然不能为虎添翼。话到嘴边，靳元礼想起刚刚李聪反对甘贝拉做公关总监的一段言论。李聪认为，甘贝拉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难以摸清中国百姓的品味，隔山词差意，众口本难调。靳元礼则完全是另一个角度，甘贝拉是个干练聪慧的黑人女子，将来公开发言就能自带流量，进而节省公关开支。出于安抚李聪考虑，增添一个对接人不是不可，只要不让这明星如意，他没几天就会丧失兴趣，也不影响时机成熟后辞退张宁娆的计划。

　　靳元礼：“这个要求不是不行，只不过……刚才那位甘贝拉小姐才是本次的主要责任人，张宁娆小姐只能作为辅助，从旁帮忙，众禾不允许张小姐在任何时间、因任何原由，单独与党先生或者党先生的工作人员接触。”

　　党舒颜对张宁娆没有那些个歪心邪念，即便多少猜出靳元礼话里有话，也全数应允下来。

　　这场谈判，便在不愉快、不和谐、不对付的氛围下达成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