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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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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三下得楼来,也无心四顾了,就失魂落魄地回到山中。他想自己或许永远都搞不懂这纷繁的世间,怎么就有那么多让人摸不透的情理事由。只是他没料到的,除了情理,还有阴差阳错的天意。
上一次郑三进城时,青楼对面的茶楼。
冯良在楼上静坐,就听得楼梯蹬蹬做响,奔上来一个伙计打扮的人。那人还没跑上二楼,在楼梯上就喊了起来:“少爷少爷,有消息了。”
冯良精神一振,疾步迎上去:“快些上来!查到大哥的所在了?”见来人摇头,便回身坐下,不悦道:“那你这般咋呼做甚么?”
来人笑道:“是有了那个公子的下落,寻了这些年,总算没白奔波。”
冯良尚不死心:“那大哥没和他在一处?”
来人道:“小的日前去雄州交接点生意。经首府时,见公布的新榜举人中赫然有那公子的姓名,便托人去探听,那人的籍贯年龄果然都一一能对得上,这不就是了么。只是听说那人是寄宿在当地一户官吏家做西席,并没有亲眷同住。”
冯良脸色有些变幻,沉吟了一回,还是叹了口气:“罢了,寻到他也算我没辜负大哥的嘱托。等这边忙完了我便去接他。只是你们切不可懈怠,大哥的消息还要继续打听着。”
那人笑嘻嘻的应了,又说道:“方才我进来时,见来贵贼头贼脑地缩在门口,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鬼主意,少爷可要小心着。”
冯良笑骂道:“尽会胡扯!就你是忠心耿耿的?”说到这里忽然一楞:“怎么他还在?你去唤他上来。”
自己走到窗口前,仔细瞅了对面门口几眼,见喧闹如常,方转过身来。
来贵已经应声上楼,窥着冯良的脸色回道:“少爷,那人进了楼子便一直没有出来,小的要不去打听下?”
冯良面色微赭,轻咳一声:“不必,你在下面呆了这些时候想必也冻坏了,和来福喝两碗热茶祛祛寒罢。”说罢也不去看二人表情,只管转了身去望向窗外。
来福来贵道了谢,两人对了个眼色,坐下饮茶,大声谈论起来福这些日子的行程。瞅着冯良不觉,便开始交头接耳。
“瞅什么呢这是?”
“刚才一位爷进了对面楼子,到现下还没出来。”
“什么人那,值得咱们少爷这么挂心?”
“心上人呗!”
“噗!咳咳咳咳……”
冯良闻声回过头来,两人急忙分坐开。来贵拍着来福的背分说:“不过是给他讲了个笑话,便咳成这样!”
冯良狐疑的盯着他们,二人一脸无辜。冯良这才又转回身,口中还叮咛道:“小心些,多大的人了还同小时一般玩闹!”
来福咳罢了,捶了几下胸口方续道:“怎么我们少爷也好上这口了?什么时候的事?”
“可说啊,就是这两月。有次进山回来气呼呼地,象是被什么人惹着了,打那以后就没消停过。还让我四处淘箩了一堆姑娘的画像,说是给什么人做媒。”来贵瞅了瞅冯良的背影,再压低声音:“还去对面楼子里讨了那个小倌的画像一副!”
来福不由得庆幸,方才听了那话后就把茶碗放下了。
“再去了一趟回来后啊,便有点魔怔了,一时恼一时笑的,起初还是恼的多笑的少,后来便是笑的多恼的少了。这次回来,更是一点恼模样都没有了。啧啧!亏我今天跟着过来了,才见着那位传说中的爷。”
“可是风流倜傥俊美无双?”
“恩,无双的很,你等会见着就晓得了!”
两人嘀咕了半晌,见冯良依然立在窗前,身形动也未动,不由得有些忐忑。来贵便让来福侯着,自己再偷偷溜下楼去打听下那位到底是做什么去了。
待到探听完毕回来,方上楼坐定,就听得冯良头也不回地开口:“说罢。”
两人这才醒起,原来少爷一直盯着人家楼门口没放。
来贵略一踌躇,还是老实说了:“那边的姑娘们说,那位爷进了楼子一个姑娘也没理会,就打听着小倌在何处,然后便匆匆的赶去了,到现在……都没出来。”
冯良不做声。
两人对视一眼,蹭到窗前,去偷瞄冯良的脸色。被冻了一个寒战后便不敢开口了。
又过了顿饭功夫,来福方见冯良神色略有松动,又听得来贵小心翼翼的道:“我下去接这位爷上来?”便急忙望去,就见一个高大汉子立在街头,面目倒也不错,只是目光飘散面带恍惚,不知在笑些什么。不由得大呕:这叫做无双?傻的举世无双么!
冯良冷哼一声:“不必!我倒要看看他还能干什么。”见郑三立在街头一阵傻笑,心中有气,回身抄了个茶壶便要砸下去。来福来贵急忙一左一右拦住:“少爷莫气!未必便是那样的!”
冯良住了手,盯着郑三漫步离开,转头对来福道:“你去问下,他在里面做了些什么。我晓得你在那楼中有相好!”见来福应了下楼,冯良在身后又急急补了句:“不许让人知道我是问的!”
过了片刻来福便回到楼上,面色有些不好看。
冯良也不废话:“说!”
来福正了正衣襟,咬了咬牙一口气说道:“他说,这位客人不但出手大方而且人也够直爽,他许久没有这般痛快了。只是到了兴头处总是被按住不能完全尽兴!”
冯良听罢反而不暴躁,顿了一顿后大笑两声:“好!好!好的很!”也不理会两人,自己率先下楼去了。
来福来贵面面相觑,同时叹了口气。
来福道:“那分明就是个山中的粗糙汉子,又有什么好,咱们少爷发昏了才看上他的罢。便是这样还不知道惜福,居然跑去找小倌,这下也好,省的少爷真做出什么荒唐事。”
来贵悠然道:“只怕已经做出荒唐事了,你知道前两天少爷做了什么?他居然在盘点铺面打算收拢买卖了!”
来福愕然:“不至于罢,以前他不总是叫嚷着还了恩情便自己再开铺子么?怎么会昏头到如此地步?”
看来情爱之事果然是不可理喻的!两人对视,不约而同的抖了一下。
回到自家铺子,冯良铁青了三天的脸,忽然又整备东西入山去了。来福来贵也不敢提醒,日前少爷说是要去接那位公子来着。心想好歹这次去了必然能扯开了,这样阴着脸色让人难受也就罢了,吓退了不少主顾才叫麻烦。
第二日冯良回到铺子,面上也无甚么喜怒之色,只是吩咐来贵依旧留守着铺子,来福跟随着去雄州接人。两人揣摩不出事情因果,又不敢多问,只有惴惴地应了。
冯良象是跟什么人较劲,一路上也不多话,只是闷头赶路。不惜花重金租用了驿马,还要日夜兼程,只赶得来福叫苦不迭。来时走了大半月的路程,现下一旬便到了雄州地界。
两人到了那公子所在的馆所,一打听方知人出门了。冯良也不啰嗦,就立在门前等着。片刻便听的背后有脚步声渐进。冯良闻声回头,那人也顿住脚。冯良楞了一会,忽然跳将起来扑了过去:“仲儒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