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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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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
轰隆隆——
夏雷滚滚,大雨倾盆。原本沉睡的小村,被呼啸的洪声惊醒。
“阮江决堤了!发大水了!”
“快逃啊!”
村庄中的灯火一家家亮起,但很快先后熄灭——洪水以极其迅猛的速度席卷了整个村庄。良田倾覆,屋舍坍塌,四下里一片哀声。
林夕媛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洪水中浮沉。
这可真是糟糕透了,才刚在爆炸中成了飞灰,现在又快被洪水泡得浑身肿胀。
水深火热,死去活来。
她原本是25世纪一个小小军医,奈何刚开完研讨会回程碰上难得一遇的飞机失事,她一个医生纵使有千种本事也没有那个幸运逃脱。
现在看来,上天也觉得她死得冤枉,所以给了她第二次机会,可是显然并不想让她轻易过关。
林夕媛又呛了两口水,凭着仅存的理智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这幅身体不是自己的,穿着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粗布衣裳。
很幸运的是,意识能感觉到一直陪着她的医疗芯片还在。这让她感觉安慰了许多。
然而这并没能让她高兴太久,芯片内所剩的积分被重置过,一如她第一次拿到时一样,只有可怜的两百分。
两百个积分,也就够兑换点医护用品和药片,做手术什么的压根就不够……
林夕媛哀叹着,在脑海中搜索着可以用于自救之物,最后将目标锁定为医用转移板。
黑夜之中,没有人注意到这板子是如何出现的。林夕媛抓着板上的拉带,将身体趴在上面,一路顺流疾驰。
不知过了多久,水势渐缓,板子在水上无规则地荡漾,她又累又困,竟是就这样睡着了。
林夕媛是被人给喊醒的,她睁开眼,就看见一群人围着她:“醒了醒了!还真是命大啊!”
林夕媛渐渐地恢复意识,这才记起自己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是哪里?”她开口,声音弱的不像话。
一旁有人递过来水囊和一块泡了水的窝窝头:“刘家村,看你的样子,是从江边被冲过来的吧?”
“是,我好像一直顺水飘到了这里,谢谢你们,谢谢。”林夕媛接过村民递过来的东西,先把自己肚子填饱。
见她缓过来了,村民们又问了她家里的情况,林夕媛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所以面对问题只能频频摇头。众人见状只当是情况不好,所以也没再问。
刘家村也被淹了,但情况还好,如今天也晴了,看样子洪灾能稳住了。众村民见她没事,就让她在一边先歇着,各自散开清理自家里的污水。
林夕媛歇了一会,感觉身上慢慢有了力气,只是穿着湿衣黏腻地难受。一旁一个妇人见了,就让她到家里换了自己的旧衣。
林夕媛感激不尽,歇了一会也来帮忙,晚上左右也无处可去,那妇人相邀,她也没再纠结地在这家住了下来。
“刘嫂,实在是太谢谢你了。”
“不碍事,我家男人在外地,家里就我跟孩子,正好能挤一挤。”
半夜的时候,两岁多的小男孩突然啼哭不止,刘婶一摸,顿时慌了神:“糟糕了,石头这是发热了!”
林夕媛自然也被这一嗓子嚎醒了,眼看着刘嫂慌慌张张地就要穿衣服去找大夫,这大半夜的外面又都糟了水,林夕媛不放心,连忙拦住:“你别急,我会一点医术,让我看看吧。”
“你会医?”刘嫂又惊又喜。
“嗯。”林夕媛假装把了会脉,片刻后松了口气,“没事,就是普通的发热……你等我一下。”
她起身端着蜡烛摸到厨房里,偷偷在里面从芯片兑换了一包美林,本来想直接拿水兑一下,却发觉缸里的水有点混,想了想又兑换了一小瓶生理盐水,和好端了过去。
“给他把药喝了吧。”
“这……”
见刘嫂将信将疑,林夕媛笑着安抚:“你收留了我,我又怎能恩将仇报害你呢?”
刘嫂本就是朴实之人,经她一说也不再犹豫,林夕媛帮着她抱住孩子,两人合力把药灌了下去。
过了半个时辰,刘嫂再一摸,不由得喜道:“真的不烧了!妹子还真有一手!”
“不烧了就好,快睡吧。”
林夕媛第二天再起来出门的时候,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格外友善,她正闹不明白时,忽然发现刘嫂在一旁兴冲冲地跟别人说她兑了一碗糊糊,就把石头的烧给压下去了。
林夕媛哭笑不得,这怎么能是随便一碗糊糊的事呢?
不过说到昨晚的药,她想起另外一件事:“刘嫂,家里的水都是在井里打的吗?”
“是啊,怎么了?”
“刚遭了灾,这水怕是不干净,你跟大家说家里用水一定得烧开了才能用,虽然是大夏天,现在也不能贪凉,不然容易生病。”
“会吗……”众人听了议论纷纷。
林夕媛道:“是的,千万要注意一些。每当洪灾过后,容易发生瘟疫,必须谨慎。家中最好都烧醋熏一熏,等这地面水干了,再洒点石灰草木灰,这样能预防一下。”
村民见她说得认真,于是也都听在心里,回去之后都照着做了,反正熏个醋也花不了几个钱。
林夕媛在刘家村住了五日,心想着自己也不能一直在这里打扰,只是她如今仅仅晓得这里是离国一个叫洛临县的小地方,除此之外一无所知,一时间也轻易不敢自己闯出去。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县衙的差役们来了,往村口贴了张布告,又敲锣打鼓地说疫情渐起,让各家别吃生水,撒灰熏醋,及时预防。
众人一听,这跟之前林夕媛说得基本一致,当下对她更多了几分信任善待,但是林夕媛却没能就此安心下来,这种手段的预防效果,只能说聊胜于无,如果现在疫病已经起了,那么这一段时间就要各外当心。
林夕媛跟刘嫂商量着用家里的布头做了一个简易口罩,展示给村民让他们自己也做一些,出门干活的时候戴着。另外悄摸又换了几瓶消毒液,来来回回往村里喷洒着。
又过了两天,隔壁的王桥村传来消息有几个人染病,已经被衙役抓走隔离了,县衙附近开的善堂每天都在死人,这下子村里如临大敌,一个个更加慌乱起来,有人想要去外地投奔亲戚,但在县界被拦了下来,看来现在洛临县已经是被封闭起来了。
情况不是很妙,越来越多的坏消息传来,这些日子衙役们天天来此巡逻,这一回更是跟了两个中年人,据说是从京城专门派来巡疫的太医。
林正堂和陆秉意两个太医一到刘家村,就发现这村子有点不大一样。村中人人以各种布头遮住面孔,只露出一双眼睛,乍一看还挺吓人的。
衙役们却是已经见惯了的:“听说是这里救了一个从重灾区逃出来的小姑娘,会点医术,让他们这样子预防来着。林太医、陆太医,您看这有用吗?”
陆秉意道:“灾后疫情有不少发于口鼻,如此倒也有一些作用。”
林正堂则道:“从江边一人逃出来的?这女娃倒是有胆有识,去叫过来问问。”
于是林夕媛就被叫到了两个太医面前。她看着两个人,也不知该行什么礼,干脆略微弯身示意了一下:“两位太医好。”
她这礼奇怪,好在对方也不在意。林正堂问:“你从江边一路被冲过来的?”
“是的,在这里已经待了有些时日。”
“家中可还有人吗?”
她摇头。
“你会些医术,如今可有发现这疫病起于何处?”
她又摇头:“一直在此只是防疫,还未接触过病人。”
陆秉意见状道:“我看你也是急昏了,她这样能知道什么?咱们还是往下一个村子去看看吧。”
林正堂道:“说得也是。”
两人说着就要拍马走了,林夕媛想了想说:“如果着急的话,让我到善堂看一下,或许能找到这疫病的根源。”
林正堂不由得笑了:“小小年纪,还挺敢说。既然你说了这话,那就跟着咱们走吧。”
林夕媛于是跟刘嫂道了别,跟两个太医一路到了善堂。原本她是在地上走,但她哪里走过这样远的路,来到这以后又是换了一副单薄身板,眼看着是掉队严重。
“你这么晃荡几时能走到啊?”林正堂无语地回头吆喝了她一句。
林夕媛刚想说你骑着马当然不累,没想到他接着却是叫了一旁衙役,“去给她看看借个代步的家伙事儿。”
林夕媛闻言道谢,心想这人虽然说话不怎么和气,心地倒是还挺不错。
这年头的人穷,衙役也是跑了好多家最后才给她借了一头驴。林夕媛长这么大头一次骑驴,兴奋中又有点紧张。好在这头小毛驴还挺听话,一路走来颈上铃铛响着,晃晃悠悠地驮着她跟在太医后面。
一路上两个太医都没再理她,而是讨论着应当如何用药。看起来虽然两人是带了她来,也并没有对她抱有太多期望,只是撞运气而已。
林夕媛知道他们也是无奈,这个时候虽然可以断脉,但是脉象上只能查出是哪里生了病,没有化验指标,想要准确断出病症是非常难的。
她这边想着,两人的讨论也是没停。
“试试加一味地锦如何?”
“我倒觉得该用附子。”
“这样的话其他几味剂量需再调整一番……”
两人争论了半天,仍是不得结果。
“其实那些药应该都是对症的,效果也的确有,奈何这疫情凶猛,只治而不能阻,于疫情无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