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宜无所事事》米米啊米米

2、射鹿王朝

　　射鹿两百二十三年冬，天灾，大雪。连续2个月大雪，而小寒才将至。
　　“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球球趴在窗台上，默默念了出来，竟然还要至少一个月才立春，至少2个月才惊蛰，要两个月才是真正的开始回暖。望着外面的院子，狗狗在小院子里打滚着玩。毛发上沾满了雪，又忽然甩甩甩，把雪甩开。院子里西侧唯一的一棵树下，小马站在树下那一块地上唯一没什么雪的地方，没有栓着任何东西，隔壁是它的小窝，不过它很少待在里面，默默看着狗狗打滚，似乎带着一种“鄙视”的眼神？因为看了一会，就把头拧走，去咬树上的叶子。
　　球球自从醒来就在这里屋子里，屋子的主人是一个独居的老中医，一个瘸了一条腿的老中医。据说医术高明，可是医不好自己的一条腿。一周5天日出夜归行医，却只能住在城墙边边的这个小屋子里。每次要去行医，就赶个牛车出去。但是老中医每天都回家，依旧是球球最开心的时间。他会给她带回来一根鸡腿，或者某种小玩意。即便没有，也会跟她玩。比如分辨草药啊之类的。#一只小蚊子飞过，分辨草药也是游戏？！……#
　　球球来到这个世界，真的是颠覆了自己的世界观。想着以前世界里，周遭的各种饮食商铺林立，别说一根鸡腿，橱窗里一整排烧鸡烤鹅。自己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富有的，但烧鸡什么的，当然还是想买多少只就买多少只。但是这边，没有电，只有蜡烛。大雪下了两个月，基本什么都没有了，连人都饿死不少。城里面稍好。城外，就如同那个破道观里面的一样。一些流民熬不过，男的都拼死想入城，各种暴动起义，但是一群羸弱的人，乌众之合，也只是选择不饿死的另外一种死法而已。还有另外一种，就是这里的射鹿王朝，已经维持不住自己的疆域，周边已经分裂为多个小国，在这样的天灾下，小国更加过不下去了，为了抢夺其他城镇的资源，更加剧了混战。资源有限，谁都没错。之前自己醒来的地方，就是流民希望进入城里，一直进去不了，最终在城郊饿死。当时门口的驿道上，就是一次攻城的战场，是真真族进攻射鹿王朝的这样一个边关小城。真真族已经无力维持，要不然当年独立最依仗的战马畜牧业的国家，怎么会连一只母马都派出来出战。
　　而射鹿王朝，跟以前中国历史的轮回如出一辙，最长就这么两百多年的寿命，风雨欲来不可挡。朝廷已经许久没有任何拨粮了。球球想起3天前，突然来了很多官兵假扮的普通民众，在街道旁布置了一幅热热闹闹，人民安居乐业的景象。原来是朝廷来巡查，竟然假扮成这样的一幅景象。还有一个人当着所谓天子的面，高高兴兴的吃了一抔树根。天子回京后，一条诏书下来，赏这边关小城千车树根。可是，这树根，是能吃的吗？！球球再清楚不过。那天，城主不见人影，人人议论纷纷。那天之后，大家才知道城主被剥了官职，新上任的是不知从哪里来的一个纨绔子弟。自己要排场，要吃好喝好，却不管人民死活。人人猜测是京里哪个大官的儿子，过来蹭边防功绩的。这边最后一个稍微有点威胁的小国，真真族，已经灭了，是被天灾灭了。其他已经不再可能有这种出动战马的战争。城里，新城主为了保证自己的供应，以及士兵供应，在如此天灾下，继续榨干人民的存储。城外已经一片荒芜，城内却也好不到哪里去，越发两极分化。球球心神严肃，规律这种事情，果然放之四海皆准。这个冬天过去，春天不会到来，冬天过去，这个王朝一定会出现巨大的冲击。内忧外患，国无明君，亡不久矣。
　　这一个月，慕容隐痕再没见到。球球问过老医生，他自称自己“神医”，但是从来没人这么叫过，都叫他“老瘸李”。球球一醒过来，就看着这么一个瘸腿的老医生笑眯眯看着自己，当时他好像也想叫球球叫他“李神医”，但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说叫他“师伯”吧。“神医”原话是说“你慕容爹爹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以后就跟着我吧。要乖，知道吗？”球球懵逼了：慕容爹爹是什么鬼？！没反应，老中医就默认她知道了。然后就听到他絮絮叨叨的小声念着“这慕容，跟他爹一点都不一样啊，居然有个这么大的私生女。今日才捡回来，这都快饿死了。幸好我医术高明……看不出来，看不出来……”球球懵逼了，那个清风明月般的男子，变成了高自己一辈的，而且是“爹爹”。而且就这样又不要她了。
　　球球转回屋子里，坐到碳炉边上，又加了一块。拿了一块硬邦邦的烧饼，靠近碳炉烘了烘，再一口咬下，再到水缸里，舀起一抔水，喝了两口。这个世界里她最喜欢的就是水了，无污染，从井打上来，清冽可口。球球开始不敢直接喝，后来发现特别好喝，也不拉肚子。这时，撇到了屋子里那唯一的桌子上，今天放着的是一本图册，翻了下，也就四五页的样子。球球记得昨天放着的是一本草药集1，前天是一本异志录1，基于无聊，而这边的已经是纸质书，而且印刷的，而且还是类似于香港那边还留着的繁体字，球球基本都可以看懂，就顺便把书看了一两遍。看着书面写着的是“地图”两个字。首页中间的，就是射鹿王朝。球球把中国套进去，就发现了一点点类似，比如在东南边，是海。西南边是高山丘陵。在射鹿王朝的上面，还有一个庞大的疆域，但是却没有什么国家或者城镇的小点。在西北方向，有些水陆相间的国家，在东面，竟然跟日本所在位置一样，也有连着的几个岛，也标注了个国家。球球看了个大概，也记不住那些奇奇怪怪的地名。翻开第二页，显然是射鹿王朝的疆域放大图。但是图上用轻轻的红色药水划分了七八个边界，有个地方标注了个红色的点。看是在中间偏西北部，球球意识到了，这里是她所在的这个地方。而王城在他们的右边基本平行的地方，1000里，叫鹿城。而在南边，有一个地方，用了虚斜线覆盖，写着“夷陵”。显得很特别。球球细细记了一遍，又翻开第三页。第三页显然，是自己的这座城市。来这里一个月，多多少少知道了，这是个西北边的中等城市。这里的城镇基本遵守着这样的规则，城中心之外，北面是山或者士兵训练场，一般无平民居住。西面是贫民窟。南面是商业繁华之地。东面是当官的人以及一些商业大户的住址。而他们的这座屋子，就在西面N环，基本靠近了城墙处。10天前，她跟着老医生出去了一次，说是赶市集，就从西面穿过南面，瞭望了下东面，然后就回家。市集上稀稀疏疏，也没什么东西可交易。老医生当时絮絮叨叨说起以前是如何繁华。翻开最后一页，鹿城两个字写在最上面。球球仔细看了起来，也是跟她所在的这个“边城”差不多架构，也是东南西北皇城在中心的架构。但是复杂好多，球球再次记了起来，以防要用到。后面，没有了？球球看了看书册的边边，明显是个残本。
　　球球觉得自己可能需要这份地图，又无所事事，故，翻出了老医生的白纸，覆盖，翻出自己前天整出来的炭笔，开始描画起来。老医生的东西还真不错，白纸特别多，随便用。一个月，吃的不多，但是好像消化的很好，球球已经是脸上带有一点点红晕的小姑娘了。而球球，也习惯了8、9岁的这个年龄的一切。描绘好的图，就收在自己整理做的一个箱子里，分门别类。里面还有自己无所事事的时候，默写出来英文单词，字母，物理化学公式，C++的几种算法，甚至一些常用的sql语句，还有一些古文诗词，当然，简笔草书。还画了一些画，用炭笔画起来很不错，以前学的素描就类似这样。做这些都没啥目的，只是想着不要以后都不接触，都忘记了。
　　然而，事情在李神医那里，事情就变的不那么一般了。他发现这小姑娘认识字，每天看一本书，还每天琢磨出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那天放了个地图，竟然被精密的描绘下来，藏在了她自己搞的一个小箱子里。还拿着纸写一堆奇奇怪怪的符号，可怜了他的纸，但是却每次都忍不住花大价钱把被用掉的纸填补上。小姑娘有时候心事重重，有时候又笑的像朵花一样，特别是看到有一根鸡腿可以吃的时候，简直两眼放光。李神医想想，不一般又有什么关系呢，怎样都是他的小球球啊。而且，想起慕容当时说的话，又看了看那只大白狗，若有所思。
　　现在的射鹿王朝，其实已经不是5年前的射鹿王朝了。怎么说呢，射鹿王朝的王姓是白。而现在却是姓百，一划之差，失之千里。而白家最崇高无上的神兽，就是一种罕见的白犬，每个小孩一出生就会安排一只幼崽相随一起长大，白犬高大威猛，就连狼听到犬吠声都闻风丧胆。都说白犬有灵，通人性，识人意。
　　球球已经睡着，看月亮已经上到当空，估摸着也有戌时。神医看看外面那只在雪地里毫不疲倦从早上他出门时就自顾自打滚玩到现在的小白狗，眼睛不自主抖了一下，神犬？而且身量，好似也小太多了，传闻中白犬与成人比肩，而这只，只是普通的中大型犬的身形，不可能的，他自顾自摇了摇头。又看了看隔壁那只冷眼旁观的小马，眼睛又抖了抖。小马身上披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草根，图绘，跟它那高冷的眼神形成了鲜明对比。神医想着，就这样吧，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大阳，大阴。大家都觉得这是一匹奇葩的马，反而忽视了那些特征：真真族最好的马种—丧风。虽然它现在还是一匹小奶马。头疼，慕容那小子带回来的是什么，老中医吐槽了一句。不过很快又笑开了，不管怎么样，此时此刻，还是很美好不是吗。身在泥潭，这么多自己无法办到的事情，每天都有人冻死饿死，白雪皑皑无尽头，自己的心在当年那些事情后，已经无法再生出什么希望，而也因此，不会生出什么失望。不想死，还有一点信念，还有一点能力，那就还是尽力做。在满目疮痍的世界里，去维持的这么一点点小美好，老中医看了看炕上那个翻了下身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