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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准太子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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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近日来总是不太平,比如阴雨绵绵惹得太皇太后的腿隐隐疼痛,比如总会有蝙蝠倒挂在城门,再比如皇上最疼爱的齐国福星小公主竟一不小心落了水,宫中上上下下乱做一团,皆诚惶诚恐。
萧沐衍进宫探望自己的皇妹萧羽依,听着宫中那些闲言碎语走到远安殿。
说实话,他一向同自己的皇妹无过多交际,只是见面拘礼,互相微笑的关系,再者她实在被保护的太好。
十九年前,南齐来了位神秘莫测的国师,他告知皇上,若他的妃子们诞出一女,腕间是朵太阳花标记,那南齐必将天承福泽,神明庇佑,保万世安康太平。
果然,只有禧妃生下一小公主,腕间是朵太阳花。但同一天,国师却死在宫中,大臣只道因窥探天机,所以受到惩罚,同年,禧妃死于冬日的某个寒冷晚上。她是由一位常年伴在禧妃身侧的老嬷嬷带大的。
于是公主的生死存亡,祸病安康成了天下最关心的事。
而那些闲言碎语,无非是国师还曾预言的:神启泛世,惊扰天下,瞬息逆命。葶苧现身,拓天易世。
皇上甚至天下人都以为公主可扭转朝代更迭的悲惨命运,可公主今下无缘无故落了水,自然惶恐。
萧沐衍知道,父皇多次找寻神启未果,如今更是加急。
他断是不信这些虚无缥缈的预言,但抵不过皇祖母再三要求,去看看自己的皇妹,他这才来瞧。
这么多兄弟中,同谁有真情,怕只有三哥萧沐凌,如今的太子了。
他进了远安殿,便看见大病初愈的皇妹在赏花。她亦看见萧沐衍,上前道:“方才便听说六哥要来看我,果然是真的。说来已有许久未见六哥了。”
“羽依,身子可有好些。”
她腼腆笑笑:“好很多了。”
萧沐衍近距离观赏自己端庄淑雅的皇妹,突然发现她的样貌倒与暮儿有几分相似。想到凌暮儿,不自觉的便笑得更深了。
“六哥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了?可是那位认的义妹?”
“羽依也听说了?”
“我也只是略知一二,这江陵城闹的如此大,宫中怎会没人传。只想着什么时候能见见这位姐姐,我孤零零一人,没什么姐妹,倒是想认识认识她。”
萧沐衍今日拿了把折扇,好心情的打开扇了扇,道:“好说,下回引见你们认识,不过她岁数与你相仿。”
“好,六哥可要记得这事。”
“本王还需去父皇那一趟,你好生歇息。”
萧羽依点头,目送兄长离去,柔情似水的眸子瞬间回冷,接过身旁递来的剪刀,把最漂亮突出的那朵咔嚓剪掉。
花瓣凋零,她狠狠地用脚碾碎,再踢开。风无情刮过,只剩干净的青瓦地,不留一丝痕迹。
凌暮儿的风头一天盖过一天,周莞在文国公府砸烂了无数珍贵花瓶,也难消心头气。
“翠儿,去南梁王府!”
“诺,小姐。”
她刚满脸阴郁的要踏出府,文国公抚着自己的山羊胡须迈着稳重地步伐便来了。
“莞儿,休要再胡闹!”
周莞不服,委屈道:“爹爹,你最疼我了,那个破乞丐欺负我,怎么不管!”
文国公皱眉,语重心长劝说道:“莞儿啊,她已经不是个能让你随便打打来出气的乞丐了。南梁王殿下护着她,宫中早传出来这太子殿下可对她也是恩宠有加。”
“呵,就那个眼瞎腿残的废太子,比不上沐衍哥哥一根头发丝儿。”
文国公严肃,告诫道:“不许再如此胡说,被人抓住把柄,可是杀头的罪过。以后,休要去南梁王府闹事。”
她别扭的应下:“是,爹爹。”
待文国公离开,她向着旁边的翠儿道:“你方才说沐衍哥哥去宫里看小公主是真的?”
“奴婢确定。”
“那就走吧。”
“小姐心中已有教训那个贱人的法子了?”
“去王府就对了。”
凌暮儿从站着磨墨,到坐下,再到整个人趴在桌上,精神涣散,像个机器般无意识的继续手中的动作。
有黑衣侍卫进来在凌澈身边耳语,又消无声息的匆匆离去。
“把我也带走吧。”凌暮儿心中哀嚎。
“云琛,将我推到前厅。”
近日才抵达的云琛候在门外,听到凌澈唤他,立即行动。
凌暮儿眼巴巴的望着他:“我呢?”
“留在这儿,哪也不许去。”
“凌澈!”
可凌澈被云琛推出去,早听不见她骂骂咧咧的叫喊声。她支起疲乏的身子,开始乐观的想,既然没使唤自己,也是想要她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这样想着,心里倒是欣慰许多,挪步到案前观凌澈写的字。
她连续翻了几张,上面只有三个字,凌暮儿。
最底下的一张,是幅画。画中少女懒洋洋的趴在桌上研墨。
她知道他能看见,却不知,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但她非常清楚明白的是,不管凌澈作画时如何想的,她的心,确实真真切切的悸动了。
周莞气势汹汹的来到南梁王府时,刚喊完:“把凌暮儿给我叫出来!”
凌澈就由云琛缓缓的推出来了。
她虽骄纵些,但还是清楚明了自己身份,何况眼前的人再不济,也是当朝太子,她欠身行礼,不敢怠慢:“太子殿下。”
“有人还记得,吾是太子。”凌澈唇角微扬,神情甚是冷淡。四周伏了一地的人,气氛凝固。
周莞不太理解太子殿下口中所指,遂道:“太子殿下新立,或有些平常草民不知。殿下也不必计较于此。”
“不会说话,不知礼数,甚是愚笨。你们说可是?”
字字诛心,周莞脸越来越黑。
王府家仆自然偏自家小姐,上回闹事见了凌暮儿的本事,私底下都服了这王府小姐的身份,又是太子殿下所问,皆大声赞同附和:“是。”
周莞身侧丫鬟奴仆头埋的更低,凌澈只道:“有人不屑?”
那些个丫鬟奴仆贪生怕死,一辈子唯唯诺诺,吓得纷纷道:“太子殿下说的对!”
周莞此时的脸,若说难看,乌云密布,却还添了羞红,这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煞是变幻莫测。
云琛的微笑依旧得体:“辱骂当朝太子应是何罪,不必在下说了,想来文国公同小姐也讲过。”
周莞大小姐脾气即刻上来:“你们竟偷听我讲话!”
云琛道:“小姐不必动怒,不是偷听,只是你们府中有人不小心传出来罢了。”
她气红了眼,全然不顾礼节形象,一脚揣上身旁跪的翠儿:“你个贱人!”
翠儿尖叫:“小姐不是我不是我!”
云琛拦下她要踹上的第二脚,“既然贵府出了叛徒,不如回府自己解决,小姐觉得如何?”
她推开云琛,拨拉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走!回府!”
“等一下。”
她怏怏转过来,“太子殿下可还有别的事?”
凌澈手肘靠在轮椅把柄上,手背撑腮,甚是闲散。
“想来周小姐回府后,还要仔细问过令尊,公然挑衅太子妃,会安个什么罪名。”
“太子殿下这话什么意思?”
凌澈未理,云琛报以个微笑,便推着他离开了。
小梅率先站起来,自豪道:“就是我们小姐,是准太子妃的意思!”
凌暮儿自来古代后,人缘倒是极好,因她无甚架子,时常帮忙抓个鸡,赶个狗,看有的丫鬟洗的衣服多了,还会多管闲事的帮个忙,一起在河边唠唠嗑之类,大家自然对她改变看法,越发喜爱这个殿下捡回来的小姐。
再加上,从前周莞就爱来南梁王府,萧沐衍经常不理她,她就找丫鬟仆从们的事,刁难他们。凌暮儿不仅教训了飞扬跋扈的她,还让她屡屡吃瘪,正合家仆们的意。
周莞脸色闷青,翠儿看了忙上前劝慰:“小姐不必放在心上,先回府吧。”
她又重重的给了翠儿一巴掌,转身离开,翠儿捂着脸灰溜溜的跟上。
“跟个这样的主子也是倒了霉,看我们王爷和小姐,真是一顶一的好。”
大家听了,立马打开话匣子,热烈讨论起来。
回清心阁路上,云琛道:“太子殿下确信文国公府会乱?出了叛徒的确不是小事,谁又能料到是我们安插的眼线。”
“确信不敢说,但也能闹上一阵子了。”
“若让他起疑身旁支持五皇子的亲信,自己铲除,文国公当然可用。”
“此事办好,将我们的人替上去,成为他的亲信。”
“诺。”
二人公事论完,皆沉默,云琛止不住好奇,问道:“殿下,这太子妃之事,你慎重考虑过?”
“不曾。”
“殿下可从不做未谋划之事。”
“你既知,不也问了。”
云琛大笑着掩饰尴尬,又道:“太子殿下英明神武,一切定在掌握中。”
“她从一开始,就脱离了掌控。此事不急。”
云琛头一次感到活久见,什么时候,公子也会乱了阵脚。
“也不宜让她提前知晓,谨防逃跑。”
“属下明白,其他人也会处理好。”
“口头警告便可,不必赶出王府。”
“......”
云琛不敢说,也不敢问,这之前不都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以防万一吗?什么时候封口是这么随便的事了?
反正,太子殿下就是忽然变得很奇怪,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