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网恋到暗恋对象这件事》江户川佩琦

8、chapter8

　　孟航洲父母出事的时候，他们一家刚刚搬走。孟航洲一家搬得非常匆忙，那天晚上还下着大雨。孟航洲坐在中间，和爸爸妈妈挤在狭小的后座里。
　　“爸，妈，”孟航洲望着窗户上滴滴滑落的雨珠，心情复杂得很，“我们能不能不要走？我喜欢苏昌，我想留在这。”
　　“嘟囔什么呢，小孩子不懂别乱说！”
　　父亲一如往常的凶狠。
　　孟航洲抱住父亲的手臂，难得这样靠近父亲：“我，我真的不想走。我在苏昌还有朋友……”
　　孟航洲的声音越来越小。
　　“吵死了，你怎么越长大越不听话了？再这样我把你给送去孤儿院去！”

　　而后在争执之间，沈北送给他的游戏机从书包里掉了出来。孟航洲父亲一看见游戏机就来气：“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让你玩这些东西，你还偷着摸着玩？”
　　母亲也很生气：“难怪你最近成绩越来越差，我看你根本就没有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全想着打游戏去了是吧？”
　　随后孟航洲父亲拾起游戏机扔出了窗外。
　　“爸！”

　　孟航洲大喊出声，眼睛都有些发红。孟航洲又气又委屈，小身板扑到门边扒开了门。正好前面是绿灯，车停了下来。
　　孟航洲下了车直奔落在地上的游戏机而去，这游戏机是进口的，质量很不错，孟航洲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有坏后才放了心。

　　孟航洲的父母也下了车，在横穿马路时出了车祸，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被撞倒，地上的血混合着剧烈的雨水流得到处都是。

　　*

　　2017年12月

　　“叔叔阿姨他们……出什么事了？”
　　“搬家的时候出车祸了，”孟航洲深吸了一口气，“后来我跟着阿姨去了西安，一直都没再敢来苏昌，甚至连关于这儿的新闻也不太敢看。”
　　“对不起啊，你从来没和我说过，我也一直都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是觉得我恶心，这辈子都不想看见我了，所以才不联系我呢。”
　　这件事发生得太意外了，沈北当时在高三毕业酒后对孟航洲表白，表白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第二天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孟航洲给拉黑了。
　　那时的沈北可真是被狠狠地打击了。
　　还有那之后的五年，每一天沈北都觉得深受打击。毕竟他暗恋了十几年的经历居然那么失败，害得他都不敢轻易喜欢别人。

　　“怎么会，我为什么要觉得你恶心？”
　　“没事没事，”沈北坐了起来，孟航洲也跟着坐了起来，沈北说道，“既然误会都解释清楚了，那我们是不是还能继续做朋友了？”
　　“其实我不想和你只做朋友。”
　　沈北一愣，他看向孟航洲的眼睛，对方的眼睛失去了少年时的那些锐气，但却多了些成熟的温和。就是这双眼睛，让沈北朝思暮想了五年。
　　如今真的见到了，却不是曾经想象的样子。

　　“我的意思是，我想和你做最好的朋友，毕竟我们以前可不就是最好的朋友吗，”孟航洲兀自解释道，他站了起来，冲沈北张开了双臂，“那你是不是该给最好的朋友一个拥抱？”
　　“什么最好的朋友，明明以前一直都是我单方面缠着你好不好。”
　　“那你有见过我让别人缠着我过吗？”
　　“这个好像还真没有，”沈北耸了耸肩，走上前抱住了孟航洲，“呐，看在你从小到大这么孤僻，只有我这一个朋友的份子上，我就抱你一下吧。”

　　此时已经两点，沈北困意已经快要战胜清醒的意志。沈北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我回去睡觉了，你也睡一会吧，不然一会没精神了。”
　　“哎，你就睡我这吧，下铺睡得舒服。”
　　“那你睡哪？”
　　孟航洲指指笔记本：“我还要写一篇论文，急着要，我就不睡觉了。你睡我这吧，没关系的，反正你都已经这么困了。”
　　“那好吧。”
　　沈北没能抵抗床的诱惑，一趴下去就睡着了。

　　沈北醒的时候，火车已经到站了。
　　沈北迷迷糊糊地眯着眼睛，他身上被人服服帖帖地盖了一床被子。沈北感到耳边旁边有东西在磨蹭，随后他就听见男性磁性的声音：“到家了，快起来。”
　　“唔——”

　　话音刚落，沈北就被横着从被窝里给抱了起来。
　　沈北立马清醒了，他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世界模糊了三秒后变得清晰起来。沈北感到自己像是躺在波涛汹涌海浪上的小船里一样晃悠，他抬起头，就看见了那道棱角分明的下巴。
　　下巴上还有几根新长出来的胡须。

　　沈北下了一大跳：“你干嘛？”
　　“刚刚叫了你半天你都不起来，乘务员都不耐烦了，要不是我力气大杠得动你，人家就要拿着喇叭对着你喊了，丢死人了。”
　　“你走开——”
　　沈北抬手抓住一根胡须用力往下一拽，孟航洲瞬间疼得嘶了一声，手中也没稳住，将沈北给放了下来。沈北踉跄了两步，扶着孟航洲的肩膀才站稳了。
　　孟航洲问：“你没摔着吧？”
　　“你说呢？我又不是纸做的，”沈北从他肩膀上解下自己的包背上，然后问道，“对了，你回苏昌住哪？你们家在苏昌的房子不是早卖了吗？”
　　“我打算搬回来，房子前段时间已经找人装修过了。”
　　“这样啊。”

　　沈北走出火车站，远远的就见妈妈朝自己招手。
　　“麻麻——”
　　沈北跑过去抱住妈妈：“不是说了不用来接我的吗，这都四点多了，你们肯定一夜没睡吧。”
　　“睡了睡了，来，你吃点早餐，一会回家再吃饺子，”妈妈把包子茶叶蛋和牛奶给他，这才看到站在一边高大的孟航洲“哎！这……这不是……航洲么？”

　　*

　　孟航洲坐上了沈北爸爸的车一起回家，路上沈北简略地说明了一下情况。沈北父母都心疼不已，虽然孟航洲起初很偏执地要回自己家，但是到了家门口时还是被沈北妈妈给拉住了。
　　“你看你，虽然已经长大成为一个大小伙子了，但是这冬至你一个人待家里怎么行。还是来咱们家，阿姨给你煮点饺子，你和北北一起吃啊。”
　　沈北点了点头：“孟航洲，过节呢，总不能一个人待着吧？而且我妈煮的饺子可好吃了，你一定得尝尝，不然会后悔的。”

　　拗不过一家人的热情，孟航洲终于进了沈北的家门。沈北一进去就往厨房跑，结果只在冰箱里找到了包好了的生饺子：“妈，你都还没煮啊。”
　　“饺子这东西要刚煮好的才好吃，我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早已火车晚点了怎么办？”妈妈瞪着他端出了饺子，“你带着航洲去房间里坐着吧，饺子好了我会叫你的。”
　　“好嘞。”
　　沈北带着孟航洲上了楼，穿过二楼的走廊时，孟航洲视线总往旁边房间里望。沈北回过头：“好像，你都还没有来过我家吧？”
　　“没来过。”
　　“以前都是我去你家，你家每个角落我都快莫透了，但是这几年没见过，也差不多忘得干净了。”沈北推开房门走进去，将书包放下后就躺在了沙发上。
　　孟航洲环视了一眼房间的布置：“你房间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游戏机，你好像也不喜欢玩游戏吧？”
　　“谁说我不喜欢玩了，只不过是玩得不历害，所以没有提过而已。你看，这每一代的游戏机我房间里都有，还有那箱子里一大堆的游戏盘……”
　　孟航洲推开床头柜上的手柄，将背包放下，他坐在了沈北旁边：“这么看来，我好像都不是很了解你，但是你却非常了解我。”
　　沈北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太不公平了。”

　　“我去上个厕所。”
　　孟航洲上完厕所出来，路过厨房时听见里面忙碌和男女玩笑的声音，心中感到无比温馨。这样的场面，以前在自己家偶尔也能看到。
　　孟航洲走近了些，正好听见他们在谈论自己。

　　“你说小洲这孩子还真是命苦，小小年纪就得靠自己一个人了，还真是不容易，”妈妈用勺子搅动着锅里的汤汁，“这要是我的孩子，那我真是得心疼死。”
　　“好好的，你咒自己死干嘛。”
　　“你这人真不会说话，我在说小洲呢。”
　　“说来也是，当初他们一家忽然不告而别，我还一直生气，没想到居然出了这种事，真是错怪他们了。”
　　妈妈拾起勺子尝了口汤，叹着气道：“当时我们北北可是伤心得一直吃不下饭呢，没想到正好勾出了娘胎里带来的病，住了那么久的院。”
　　“小洲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过更加稳重了，人实在是好，我看着就喜欢，比北北之前带回来的那个男生好多了，”爸爸深思着，“小时候北北那么喜欢小洲，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那个意思。”
　　“你就别说了，小孩子的事让他们顺其自然吧。”

　　*

　　2013年7月

　　“这是咱们一班的最后一次聚会，祝大家今后前程似锦，”班长将酒杯举了起来，“来，大家一起喝一杯——小北，你也喝一杯。”
　　沈北刚端起酒杯，就被旁边的孟航洲给拦下了。
　　“你不是喝不了酒吗，还喝？”
　　沈北是想听他的话，可是孟航洲这家伙不让他喝酒，自己却喝得开心。于是沈北开了一瓶啤酒：“切，你不让我喝，我偏要喝。”
　　沈北不胜酒力，不过三巡就晕乎乎了。

　　沈北抱着白湘的脖子，像个挂坠似的缠着她。白湘闻着他一身酒气，嫌弃得要命：“喂，你个憨憨，喝不了酒你还喝什么喝，真是的。你那个什么朋友，叫孟航洲的人呢？”
　　“白湘，我和你说，我超喜欢孟航洲的。”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和他说去。”
　　“我，我跟你说，我今天就跟他表白，”沈北被激得站了起来，他抬起手朝空中转了一圈，“咦，孟航洲怎么不见了，他躲哪去了？”
　　这时候不知道谁说孟航洲去厕所了。

　　于是沈北东倒西歪地跑到了厕所门口，等到孟航洲出来后，像被磁铁吸住的铁扑了上去。沈北双手双脚都攀到了孟航洲身上，他借着醉意说道：“孟，孟航洲，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你听到了没有？”
　　“我听……”
　　还没听到回应，沈北就忽然感到胃部一阵汹涌。
　　“呕——”
　　沈北吐了他一声。

　　白湘站在旁边，被对方一身的呕吐物给吓傻了：“沈北，这下我也救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