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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狂风骤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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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生了大半个月闷气也不见严柯来哄她,自己又拉不下脸先去搭理他,一直都郁郁寡欢的。
扬州大学到栖月苑,公交车都不过半小时车程,所以苏浅依然没有住校,还是跟中小学生时代一样,天天放学回家,做足了妈妈的乖乖女的同时损失掉结交闺中密友的机会,花灵她们都考去杭州上海等大城市,愿意呆在小城里的人已经很少。
而且,即使她们在,这种心事她也根本不敢倾吐。
得是有多么不自尊自爱的人,才会爱上自己的哥哥?
苏浅沿着润扬中路的口子拐进占地颇广的别墅区,只顾低着头愁眉不展,根本没意识到栖月苑82号楼的路边,停着一辆她熟悉的黑色小车。
直到听到喇叭声响,她才回头看到严柯可恶的笑脸。
冷战了大半个月,他的心情似乎不受影响,依然笑逐颜开的。
严柯把上半身伸出窗外,故作轻佻,“美女,上来坐坐啊?”
苏浅很想不理他径直往前走的,可是看着这张她日思夜想千百遍的脸就怎么也狠不下心。
回到他们7号楼的家,他们又只能扮演规规矩矩的兄妹。
除了在心里暗骂一声“冤家”以外,她拿自己的心没有办法。
苏浅低下头,眼圈有些红,她绕到副驾的位子拉开车门坐进去。
看也不看严柯一眼,自顾自调平座椅靠背仰躺下来。
“怎么?大学生比高中生还要困吗?”严柯靠过来抚摸她的额头。
苏浅咬紧了牙关不肯理他。
他轻轻叹息一声,“苏浅,小苏浅,我的小苏浅……”,柔如丝羽的吻落在她眼皮上。
他这一声轻唤,夹杂了无数可念不可说的情感,听得苏浅心里一酸,眼泪无声无息从眼角漫出来。
“怎么还哭了呢?”严柯吻去她的眼泪,温柔哄她,“是我不对,我不该这么久不理你。我错了,随便你怎么罚我。”
苏浅睁开眼睛,一双刚被泪水洗过的眼眶微红的桃花美眸清亮逼人,“你说的哦,什么惩罚都认。”
“嗯,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严柯拍一拍胸膛,装作豪气万千想要逗笑她。
苏浅坐起来,往门边挪了一些,拍拍座椅,“来,过来,坐这儿。”
严柯一边问“干什么”一边依言坐过去。
原本只有一人宽的座椅,他过去了,顿时拥挤不堪。
苏浅一下子按倒了他,翻身骑在他身上,笑得一脸狡黠,“惩罚就是,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能动,不能反抗,否则就算你没有诚心悔改,日后还要罚!”
严柯忍俊不禁,摊开双手一副任君蹂躏的模样,“来啊,小妖精!让我看看你从你那堆宝贝一样的破言情小说里学到了些什么好东西!”
他是在小看自己咯……
苏浅轻轻咬一下嫣红嘴唇,媚眼如丝,严柯忍不住心内一动。
她俯下身来,一点点亲吻他,从额头到眉毛到眼睛到鼻子,到嘴唇。
她学着他平素的样子,用柔软的舌头撬开他的牙齿,舔吻他的舌头。
严柯不知道按照她定的规矩,自己的舌头若是回应了算不算犯规,也只好硬生生忍着不动弹。
她灵巧的丁香小舌在他嘴里只是浅尝辄止,亲吻到他的下巴时候不轻不重咬了一口,他差点一个惊跳。
小丫头“吃吃”笑着,继续一路吻下去。
她扯下来他的领带扔到一边,解开他衬衣的扣子,亲吻他的喉结,辗转反侧吮吸。
严柯的喉结上下剧烈抖动,还强自支撑死死忍住自己内心已然燎原的欲望。
苏浅见他如此能扛,自己也是很意外,歪着头仔细想了一下,照理说如果是在言情小说里,到了这一地步多半男主就会反客为主了,之前答应了什么都会抛之脑后。
这才是她们笔下写的所谓“意乱情迷”嘛。
看来还是得下“猛料”啊……
严柯看见她朝他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然后,一颗一颗解开了自己身上白色长款针织毛衣的木扣子。
他待要阻止她又想起自己不可以动,想要移开视线却又舍不得,一时紧张到连呼吸声都急促了。
她抿唇轻笑,似桃花满天打着旋儿飘落,覆在他的嘴唇上,落进他的眼睛里。
她的外套扣子尽数解开之后,露出里头的白色小吊带裹着的诱人起伏的峰峦和不盈一握的纤腰。
此刻的苏浅仿佛海妖附身,她不需要唱起歌来,他已经想要驾船靠拢过去,哪怕要葬身大海。
她的眼睛,就是春光温软的星夜里暗潮汹涌的大海,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淹没,连呼吸都困难。
偏她还不肯放过他,她捞起他的手,放在腰侧那一小块裸露的肌肤上。掌下的肌肤丝滑如缎,他忍不住想要攫取更多。
他手心里的温度如此灼热,她满意地笑,一低下头,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他身上。
长发如水一般倾泻在他身上,平日压抑的媚然也尽数绽放开来。
她凑到他面前,笑得妩媚而天真,气若幽兰,“哥哥,你喜欢我吗?”
这一声“哥哥”令他忍无可忍,眼角青筋一跳,他翻过身压住她,凶狠地吻住她的嘴唇,像饿急了的野兽一般。
苏浅摸索着脱去他的衬衣,弓起上半身紧贴着他。
严柯离开她被亲吻到微肿的嘴唇,狂乱的手抹掉了她的肩带,带着深深的渴念埋进那一团雪玉温柔里。
她忍不住呻吟一声,低声呢喃,“哥哥,哥哥……”
她还未经人事,这个时候脑子里也是一片混乱,完全忘记了她看的那些言情小说里是怎么写的,只凭着自己的本能去摸索去需要。
严柯最受不得的就是她情动之时喊他哥哥,足以淹灭他所有理智。
他的热情回应令车厢内的温度陡然升高了,苏浅在他掌下软成一江春水,果然,他一旦动了真格,她根本经不起他的手段。
她的手摸索到他的皮带时,严柯突然醒悟过来,一把按住了她。
苏浅睁着小鹿一样的眼睛,面上红晕犹在,满脸不解。
“不行,苏浅,还不行!”他迎着这样的目光也只能狠狠心斩断自己的绮念。
“为什么不行?”苏浅大感委屈,“我已经二十岁了!我们班都有些女孩子公然跟男朋友住在外面了!”
“我是为了你好!”他翻了个身坐到驾驶坐上,烦乱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边穿衣服一边解释,“至少要等你大学毕业,至少要等到你我父母认可了才可以这样!”
苏浅“呼”一下坐起来扣好内衣,面如寒霜,目似冷星,“严柯,你是觉得只要不动我的话你还有退路对不对?就像刚才这样,可以随时喊停,然后娶别的女人,快乐正常地过一生。”
她一伸手推开车门就钻了出去,严柯一着急,也不管衬衣扣子还没扣齐整,胡乱套上西装外套就开了车门追出去。
苏浅被他按在车门上还在拼命挣扎胡乱拍打他,严柯捧着她的脸直看进她眼睛里,“苏浅,我爱你,从你十六岁时我就一直在等着你,等我能名正言顺爱你的那一天!我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别的女人,我哪里还看的见别的女人!我的心里、眼里,都只有你,从前到往后都只有你!”
苏浅哭得哽咽不已,“严柯你个混蛋,混蛋!”
他看得无比心疼,只能一遍一遍亲吻她的嘴唇,“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小苏浅受委屈了。”
严道生和李月难得一次在工作日不用应酬不用加班,早早回来栖月苑。
陈姨已经被儿子接去颐养天年,家里另请了一个年轻的本地女人何嫂来做饭,偏生今天家里出了点事情也告了假。
李月想起来苏浅喜欢吃香干炒河虾,决定出门去附近的菜市场看看还能不能买得到。
严道生手头也没有别的事,于是兴致盎然说陪她去逛菜市场。
两人没有从日常进出的南门出去,想着菜市场在京华城路上奥都花城的东北门,从82号楼那边穿出去似乎要近一些。
走着走着李月突然停下了脚步,问严道生,“那是我们家车吧?那是严柯和……他新交的女朋友吗?”
虽然隔得不太远,但是两人在车身的另一侧,严柯个子又太高,怀里的女孩身量娇小几乎整个儿被他罩住。
“我们过去吓他一下!”严道生为老不尊,“这臭小子这几年好像突然老实了,都没听他跟那个女孩子有什么牵扯,我还以为抱孙子无望呢。”
“还是算了吧”,李月拉住他,“自家孩子倒是不怕,万一臊着人家姑娘怎么办?他这个年纪结识的女孩子,说不定将来是你儿媳妇,以后若是想起当初被你撞见的事,说不定都不好意思得很。”
“也对”,严道生想了一下,觉得夫人言之有理。
两人正准备转个身悄悄从南门出去的时候,严柯怀里的女孩子突然推开他,从车子旁边走了出来。
她的脸无遮无拦出现在李月面前。
“苏浅!”仿佛一道巨雷轰下,李月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严道生也呆住了。
这一声喊,惊醒了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的严柯和苏浅,两个人同时看到身子摇摇欲坠的李月,眼里掠过同样的惊慌失措。
第一次放松警惕在离家太近的地方如此放任,就遇见了最不该遇见的人。
李月看见衣衫不整的苏浅和严柯,差点要晕过去!
她冲上来一把拽住苏浅就往家里拖!
苏浅穿着高帮休闲鞋,被拽了一个趔趄,崴倒在地上,李月跟疯了一样,也不待她站稳就拖着她走。
“妈妈,妈妈,你松开我!”苏浅带着哭腔的哀求没有任何效果。
严柯看得好生不忍,他正要追过去,有人拉住了他。
是他的父亲。
严道生一直停留在原地,他的目光震惊却又了然,“我一直在诧异你怎么突然就收心了,原来是因为苏浅。”
“爸爸”,严柯看着他,目光中一片坦然,“我喜欢她,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会反对我们吗?”
“我不知道”,严道生摆摆手,长叹一口气,“我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苏浅妈妈肯定要气疯了!”
严柯心头一凛,往七号楼的方向拔足狂奔。
他几步跨上楼梯,只看见李月在外面拼命拉住门把手,面目狰狞,“你给我乖乖呆在房间里反省,哪里都不许去!”
“砰砰”的拍门声里夹杂着苏浅的哭泣,“妈妈,你什么话都不听我说就要把我关起来,你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你不知廉耻,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李月气氛得脸都变形了,嗓音尖利似尖刀。
里面的拍门声停止了,苏浅的声音很伤心,“妈妈觉得我丢了你的脸是不是?悔不该当初跟爸爸离婚的时候非要带着我?甚至恨不得回到当初生下我的时候就掐死我,是不是?”
“够了,阿姨!”严柯抓住她拉着门把依然气得发抖青筋暴露的手。
“哼!”李月冷哼一声,看着严柯的眼神锐利如刀,“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取代了这个家里女主人的位置!可是你妈妈早在我认识你爸爸之前就已经过世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要报复我,尽管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去招惹我的女儿!!!你不知道一个女孩子的名节有多么重要吗!!!”
“你误会了,阿姨”,严柯强自忍耐,“我从前是不懂事才刻意针对你,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再犯过这样的错误不是吗?我真心接纳你,因为爸爸爱你在乎你,我也是真心爱苏浅。”
“真心!”李月冷笑,“真是荒谬!做哥哥的爱上妹妹,还敢跟我说真心!你分明是存心想毁了她!”
“妈妈,妈妈,你不要这样说严柯!!!”苏浅在里面猛拍一下门板,无比绝望。
“阿姨你先放苏浅出来行不行?你这样关着她有什么意思呢?”严柯放弃了与李月的沟通,转而去拉她死死拉着门的手。
“阿月,不要这样,你松开手好不好?”严道生不知道何时也已经上到楼上。
李月看见丈夫过来,莫名觉得委屈,眼圈都红透了,依言松开了门把手。
严柯几步抢进门去,抱起瘫坐在门背后的苏浅。
她泪痕斑驳的脸上黏着散乱的黑发,哭得眼睛又红又肿,严柯心疼得要死,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站在一旁的李月亲眼见到他们如此情状,刺激过度,一下子晕厥过去。
“阿月!”严道生抱着她突然往下滑的身体,有些慌乱。
“妈妈!”苏浅满眼是泪,一下子扑过去。
整个宅子里一片混乱,救护车过来呜哇呜哇带走了李月,严道生随李月去医院,令严柯守着苏浅呆在家里等消息。
严柯知道李月是被他们刺激的,现下还不知道什么毛病,若是醒来看见他们两个都在,说不定又要不好了。
苏浅方寸大乱,除了流泪也无计可施,严柯守着她好生劝慰,半小时后收到父亲的短信,“安好,勿念。”
他把短信拿给苏浅看,嘱咐她放心,哄着她上楼去睡了之后给严道生打电话。
“做了全身检查,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说只是单纯刺激性晕厥,不是病理性的,不用挂心。跟苏浅说她妈妈很好,不要太自责。”严道生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疲惫。
“对不起,爸爸。”一时之间千言万语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严柯只能说声对不起。
“现在已经这样了,我觉得,你还是暂时先搬出去住吧。你们基地是不是有员工宿舍?”严道生想了想,“我其实在撷芳俪浦那边给你买了一套房子的,准备当你的婚房。只是出了这个事……,那边我按照设计师的意见装修成了你们年轻人应该会喜欢的地中海风格,也晾了几年了。你住到那边去也行。钥匙在我房间抽屉的黑色螺钿漆盒里。”
“知道了,爸爸,我今晚就搬走。”严柯答应下来,不问也不辩。
“别怪我,儿子,李姨和苏浅都是女孩子,我得照顾她们的情绪。你是男人,出了任何事情都该你扛,有任何委屈都该是你承受的。”严道生长叹一口气,有些情绪不稳。
“放心,爸爸,我懂得”,严柯犹豫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你看着点李阿姨,我担心她气坏了把怒气都宣泄在苏浅身上。”
“好”,严道生满口答应。
严柯轻手轻脚上楼,苏浅房间的门虚掩着,他走进去,坐在她床边,凝视她红肿的眼睛和睡着了还拧着的秀气的眉毛,心里哀叹一声,轻轻吻一下她额头。
纵然他们还没有准备好,最坏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严道生虽然态度不明,但是起码还算平静,李月的反应却近乎癫狂,现在这个时候避其锋芒才是最主要的事。
总得一步一步来,不是吗?
严柯突然想到一句话:万里长征才走了第一步呢。
不由苦笑一声。
他回到自己房间,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准备住到宿舍去,下楼的时候想到严道生的话,翻出了柜子里那个乌光湛湛的漆盒。
扬州的漆盒工艺极佳,螺钿壳磨成的漆粉描绘出活灵活现的并蒂莲花和鸳鸯双双,在暗室里闪着微微幽光。
严柯的手指描绘着水鸟鲜艳的羽毛,心里突然有点难受,父亲大概还幻想过,将来哪一日,亲手将这盒子交给他将来的儿媳妇吧,可惜,如今这个心愿被他生生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