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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写个隐囚文 ...

  •   ***

      “这孩子爱你。”

      ***

      阿尔瓦第一次知道世界上有一个叫“卢卡斯·巴尔萨克”的人——是在他的好友兼任实验合作伙伴赫尔曼嘴中。

      记忆里的那个已婚Alpha揉了揉自己那双因长时间使用而倍感酸涩的绿色眼睛,男人在自己的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用脏兮兮的带着手套的手擦了下自己碎发旁的汗滴,他冲着阿尔瓦疲倦地笑了笑,露出白色的虎牙,而后这个常年不归家的已婚Alpha用着真挚但略显戏谑的口吻对阿尔瓦说道:

      “阿尔瓦,你知道吗?和你做朋友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伙计,我信得过你,要不是年龄差太大,我都想把我儿子卢卡斯送给你当未婚妻了。”

      从那一天起,阿尔瓦记住了“卢卡斯”这个名字——那是他的好友赫尔曼的儿子的名字,那是一个分化成Omega的男孩的名字,那也是他未来的助理“小洛伦兹”的名字。

      很显然,作为一个研究永动机实验的伙伴,赫尔曼是完美的,他富有,热忱,真诚。他可以有无限的精力和金钱去全心全意地投入进永动机实验,他又可以心甘情愿地拿出钱袋慷慨地为自己贫穷的学弟排忧解难。

      但作为一个有家室的Alpha,赫尔曼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兼父亲,就像赫尔曼自己说的那样:

      “伟大的杰作的诞生总是需要些许牺牲,就像布鲁诺,就像伽利略,就像诺贝尔……所以我相信我的妻子和儿子会理解并体谅我的,阿尔瓦,我们在做一件造福全人类的事情!这难道不值得你感到热血沸腾吗?这难道不值得你心潮澎湃吗?……好了阿尔瓦,放下你的忧愁和顾虑,我们应该继续细化我们的手稿图了。”

      这个时候的阿尔瓦会保持长久的缄默,只与赫尔曼的妻子有一面之缘的他无法判别赫尔曼说的话是否属实,更何况,他一向是温和且内敛的,就像偏僻山庄上吹动着吱呀作响的磨坊水车的风,永远利他,正因如此,阿尔瓦会平静地点了点头,继续与赫尔曼投入永动机实验之中。

      ***

      阿尔瓦第一次亲眼所见到那个叫“卢卡斯·巴尔萨克”的男孩,是在一次下着雪的平安夜。

      那年的平安夜他没有回到自己出生成长的偏僻山庄,反而被他热情的好友拉去了好友的府邸,那时的他们俩尚未分道扬镳,赫尔曼的脸被冷冽的寒风吹得通红,翠绿色的眼睛在雪夜里闪烁着过分激动的亮光。

      棕发绿瞳的Alpha爽朗地笑,并把手搭在阿尔瓦的肩膀上,他让阿尔瓦不要紧张,又用着轻松的口吻告诉自己的学弟:“阿尔瓦,这里是你的第二个家,你不要拘束,有什么需求请尽情向我和我的妻子提出。”

      阿尔瓦点点头,他跟随赫尔曼大步穿过花园,花园的小路走起来有些打滑,或许是未清扫干净的雪被踩成结实的冰的缘故。没有管家,没有仆佣,大把大把干枯的树枝败叶堆叠成小山,又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看起来就像一只躲在黑夜静谧之时里的雪怪似的。府邸的一切给阿尔瓦一种难以言喻的破败感。

      赫尔曼敲了敲门,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巴尔萨克府邸的大门慢悠悠地被推开一道带着光源的细缝,巴尔萨克夫人手里拿着扫帚,警觉地注视着门外的两个男人,而后女人当着他们俩的面呼了一口浊气,同意这两位冻坏了的男人进入温暖的房屋。

      房屋内和房屋外就像是两个世界,房屋内火炉里添满了柴火,熊熊火焰把典雅奢丽的房间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边,圣诞树直直地树立在火炉旁边,上面挂满了星星和彩色的丝带,下面放着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礼物盒,黑棕色的长方形餐桌上摆放着丰盛的晚餐,其中热腾腾的烤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阿尔瓦默默地注视着站在赫尔曼身旁的女人,与第一次和她打照面的模样相比,这个年轻的Omega少妇纤瘦了很多,她剪掉了她长长的棕卷发,眼角下有尚未退却的黑眼圈,她看上去很疲惫。

      巴尔萨克夫人有些拘谨地捏着自己红色衣裙的裙摆,阿尔瓦注意到夫人长长的裙摆后方似乎有什么活着的东西在抖动,并不需要阿尔瓦开口,一个矮小的男孩从夫人的裙摆后方探出脑袋,他穿着印着鸢尾花花纹的白村衫,长得像一个缩小版的赫尔曼,他仰起头,好奇地打量着他面前这两个高大的男人。

      “卢卡斯,你爸爸回来了,你不是总盼望着爸爸回家吗?”疲倦的女人把自己的手放在男孩柔软的头发上,她冲着男孩慈爱地笑着,这笑容里带着一丝伪装出喜悦的僵硬,女人又指了指阿尔瓦,对男孩继续说道:“这位是你爸爸的友人,阿尔瓦·洛伦兹,叫他洛伦兹先生就好了。”

      “好的,妈妈……呃,父亲,过来吧,这个位置是专门留给你的。”

      男孩并不拘谨,他停顿了片刻,而后大大方方地冲着阿尔瓦打招呼,他主动伸出手,小小的手握紧赫尔曼的右手,父子俩就这样过分和谐地走到餐桌前,途经过程中赫尔曼冲着阿尔瓦眨了眨眼睛,就像是在向阿尔瓦炫耀着自己的妻儿。

      所有人都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在这场平安夜晚餐中,赫尔曼无疑是晚餐话题的领讲人,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但无疑都是实验、发明以及资金,无疑都是在对阿尔瓦说。

      阿尔瓦不慌不忙地回应着赫尔曼,余光却一次又一次往巴尔萨克夫人身上停留,他很明显地看出坐在他身旁的女人的笑容满满褪去,她略显麻木地看着赫尔曼,似乎在祈求他换个话题导向,而后者并未发觉。

      “妈妈,我吃饱了。”

      小巴尔萨克先生打断了赫尔曼滔滔不绝输出的话语,他从椅子上跳下来,拍了拍自己衣服上面包屑,又熨平自己衣服上的褶皱,男孩走到阿尔瓦身旁,他真诚地看着面前的Alpha:

      “洛伦兹先生,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我带你参观我们家怎么样?”

      “卢卡斯,你不能这样胡闹,洛伦兹先生还没吃完他的晚餐。”巴尔萨克夫人对男孩说道。

      “没关系,实际上,我已经吃饱了。”阿尔瓦回答道,他实在不想待在这个别扭的晚餐中了,这种氛围让他有些坐如针毡,他低下头,蓝色的眼睛与男孩清澈的翠绿色眼睛对视着,阿尔瓦面带微笑对男孩说道:“请带我参观一下这里吧。”

      “嗯。”男孩再次伸出手,这一次,温暖的小手握住阿尔瓦的左手,男孩略显急切地把阿尔瓦拖进长廊,用着稚嫩的声音指着餐厅旁边的冒着白烟的木门:“这里是厨房,妈妈或者女佣姐姐会在这里做饭。”

      话音刚落,男孩立刻转点,毫不拖泥带水,他看上去对“导游”这个职业应该如何做好毫无认知,他只会拉着阿尔瓦在明亮的长廊里一路小跑,跑路过程中他会随手指一指挂在长廊墙壁上色彩鲜明的油画画作,他会推开一扇又一扇的木门,他会告诉阿尔瓦木门背后藏着什么“秘密”……

      一个刚满十二周岁的Omega男孩对AO有别的概念尚不清晰,甚至男孩还不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那因情绪激动而往外扩散的信息素,甜甜的紫罗兰花信息素配合着男孩因奔跑而汗澿澿的脸颊——用一个成年Alpha的目光来看,此时的卢卡斯·巴尔萨克小先生像一个毫无防备的小可丽饼。

      当然,卢卡斯并不知道他面前的大人究竟在胡乱想些什么,他在意的只有他的“导游”生涯即将结束,巴尔萨克府邸仅剩两间房间没有向阿尔瓦展示——一间是赫尔曼的书房,另一间是他的卧室。

      “这是我父亲的书房,这个房间是锁着的,我们进不去。”男孩说着,推开了另一扇门,木门的前方被女主人贴心地挂上了一块充满童真童趣的牌子,牌子边缘上画着儿童画,牌子的中间写着卢卡斯的名字:“这是我的房间。”

      男孩走进了属于他自己的房间,他顺手点亮了房间里的灯,他坐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会过头来看着站在门口的阿尔瓦,白发的男人站在门口,似乎在等待着主人的默许。

      这让卢卡斯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是一个能藏住秘密的孩子,对陌生人的过分信任和骨子里自带的真诚让他在下一瞬间说出了自己成为“导游”的心声:

      “洛伦兹先生,你进来吧,我房间有多余的椅子,你和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可以吗?”

      “呃……妈妈很想念父亲,我希望给他们俩多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抱歉,洛伦兹先生。”

      “没关系。”阿尔瓦回答道,他看着男孩房间的桌子上放置着的零件和歪歪扭扭的涂鸦草图,好奇促使他走向前去,他弯下腰,询问着男孩自己是否可以拿起这些稿纸,得到男孩的同意后,他举起纸张:“这是……”

      “单面放大眼镜。”男孩如实回答道:“我想做个属于自己的单眼镜,但是我不太清楚怎样才能把它们组装起来,现在还在改良期。”

      “你很有天赋……”阿尔瓦喃喃着,一切奇妙的点子都会引起这位年轻学者的注意,他盘起腿,坐在房间的波斯地毯上,他拿起男孩桌子上的金属零部件,稍加思索,他便开始指导着男孩如何精改他的“发明”。

      “是吧。”卢卡斯毫不谦虚地承蒙阿尔瓦的赞美:“好多人曾经都对我说——我很聪明,我应该是个Alpha,而且我以后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发明家,我也这样觉得。”

      “但是现在没有人会跟我说,我会成为一个发明家。”卢卡斯耸了耸肩,用着苦恼且不解的语气说道:“他们真奇怪,他们怎么就如此坚信分化成Omega的我不能成为发明家了呢?镇上没有一个同龄人的成绩比我更优异……”

      “我早晚会有一件属于自己的了不起的发明的,那种感觉一定很棒。”

      男孩一边说着,一边听从着阿尔瓦的教导,这个过程极其漫长,好在男人和孩子都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完成这件事情,当平安夜后半场的雪覆盖住了前院的小路,当油灯最后的灯芯终于被火焰吞噬,房间里一片昏黑,卢卡斯对着窗外白茫茫的雪把眼镜片装进金色的镜框里。

      男孩举起他人生中第一个完整的“发明”,他心满意足地笑,左嘴角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男孩又兴致勃勃地把眼镜戴在自己左眼的正前方,他心急火燎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后背靠着房间的窗棂,给阿尔瓦展示着他的眼镜。

      “眼镜框有点大。”男孩评价到:“不过没关系,这证明这个眼镜可以戴到我参加成年礼,谢谢你,洛伦兹先生,这是我这个平安夜收到的最满意的礼物。”

      “不客气。”阿尔瓦和气地回答道,他跟男孩互道晚安后直径回到巴尔萨克夫人给自己准备的卧室。

      而后的圣诞节假期阿尔瓦都是在巴尔萨克府邸度过的——和那个总是会天马行空的小先生,他们会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说早安,又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道别,赫尔曼总想找个机会和自己单独谈谈之后的实验进程,但简而易见的是他并没有得到这个机会,他的好大儿总是霸占着阿尔瓦:缠着阿尔瓦给他读报纸,缠着阿尔瓦陪他扫门口的雪,缠着阿尔瓦帮他看他那些不成熟的点子和乱七八糟的设计稿。

      “阿尔瓦叔叔在和我一起,我们在做正经事。”每当赫尔曼找上阿尔瓦,那个小巴尔萨克总会这样对赫尔曼说,男孩仰着头,就像一个恶龙赶走觊觎他的宝藏的盗贼。

      这个圣诞节假期无疑对阿尔瓦而言是印象深刻的,他过得很舒适,甚至少梦的他在巴尔萨克府邸的客房里做了梦。

      梦里的他手里捧着鲜红的玫瑰,他走在无尽的雾里,看不清面容的路人在欢呼着冲着他吹着口哨,他拨开迷雾,看到他前路上站着一个背对着他的年轻人,他扎着棕色的短马尾,马尾辫上缠绕着紫色的鸢尾花和洁白的绸带,他的身上穿着同样洁白神圣的婚礼礼服,手里空空如也,他听到阿尔瓦前进的脚步声,满怀期待地回过头,他的希望没有落空,他等到他想要等待的人,梦里的年轻人主动接过阿尔瓦手里的玫瑰花,并回赠给他一个深情的面颊吻,此后,他消失在阿尔瓦的梦境深处。

      ***

      永动机的实验仍在进行,不幸的是,赫尔曼和阿尔瓦在实验过程中屡屡碰壁。

      科学院已经停止向永动机项目提供资金支持,而永动机本身又像水中月,镜中花,无数次草图的精改换来的都是实验失败的结局。

      但奇怪的是,哪怕科学院停止资金支持,阿尔瓦和赫尔曼仍然有丰厚的资金预支来维持着他们的实验,这些资金是赫尔曼掏出来的,他甚至还有闲钱用于治疗阿尔瓦重病的父亲。

      阿尔瓦感谢赫尔曼的帮助,同时他的内心又怀揣着一种不安感,而这种不安感是在他某一天看到了报童递给他的报纸后上升到了另一种高度。

      报纸的头条的内容大致讲了旧贵族巴尔萨克家的Omega独子卢卡斯·巴尔萨克与贵族罗素家Alpha长子在前不久订下婚约,他们的婚礼会在一年之内进行。

      “卢卡斯要结婚了?”阿尔瓦看着手里的报纸,他向报纸头条主角的父亲询问着,或许是因为长时间的实验让后者感到身心俱疲,赫尔曼瘫在椅子上,用一种平淡到可有可无的语气回答着阿尔瓦:“是,毕竟卢卡斯已经到了订婚的年纪了,而且……罗素家出的彩礼钱是最多的。”

      阿尔瓦在心里重复着“彩礼最多”这个奇怪的答复,他不经意地皱起他的眉头,他忍不住继续质疑:

      “那,卢卡斯和他的未婚夫是真心相爱的吗?”

      “或许吧。”

      赫尔曼回答道,男人的眼睛在向上瞟,看上去就像是在找一些他自己都可以信服的措辞:“罗素家能出那么多钱,应该对卢卡斯坏不到哪里去,更何况卢卡斯前几天被罗素家安排着见了一面自己的未婚夫,他们在罗素家应该相处得很好,罗素家对卢卡斯很满意。”

      “……”阿尔瓦沉默了,他想起了四年前的平安夜里那个眼睛干净得像绿宝石的男孩,他想起了男孩温热柔软的小手和永远关不上的话匣子,他想起了男孩骄傲的神情和对未来的憧憬,他想起男孩带着自己做的眼镜,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要当发明家,他实在想象不到这样的孩子在短短的四年后会被自己父亲送进婚姻的坟墓。

      没有商人愿意去做根本得不到回报的买卖,发明家同理——尽管阿尔瓦本人也是个理想主义者。就在知道卢卡斯订婚后的下一周的星期一,站着赫尔曼身旁的阿尔瓦毅然决然地在心里发誓:他再也不会研究永动机了。

      这是阿尔瓦第二次亲眼见到那个叫“卢卡斯·巴尔萨克”的男孩,短短的四年时间足够让他从一个儿童蜕变成一个少年。

      他比第一次相遇时相比高了一个头,五官也比之前相比更加清俊温和,他面色惨白,眼角下是一片悲哀的深红,他脖颈上带着黑色的抑制圈,身上同样穿着黑色的西装。

      他坐在距离棺材最近的椅子旁,手里捧着白色的花,他直勾勾地盯着视线里画着十字架的棺材看了好一会儿,又转过头看了眼地上被所谓的亲家撕毁的录取通知书:

      “离她远点,您不要打扰她的清梦。”

      或许巴尔萨克夫人与赫尔曼曾经真的存在过感情,又或许是赫尔曼本人对妻子心怀内疚,在赫尔曼拾起白色的鲜花准备放在妻子棺材前的那一瞬间,Omega少年冷冷地阻止了赫尔曼的举动,他对站在棺材旁的赫尔曼说道:

      “您不应该来这里的,请您离开。”

      少年的表情冷漠得可怕,他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下达了驱客令。阿尔瓦站在少年的对立面,两个人的视线不经意地对在一起,此时的少年像一个被掏空心脏的布娃娃,这使得阿尔瓦的心脏抽搐了一下。

      “节哀顺变,卢卡斯。”阿尔瓦对坐在椅子上的少年说道,他思索了片刻,弯下腰,用手抚摸着少年颤抖的脊背。

      “嗯。”少年这次没有体现出排斥感,他低着头,闷闷地回答道。

      巴尔萨克夫人的葬礼就这样结束了,这个女人的一生似乎只需要用短短的几行字描述:旧贵族之女,与赫尔曼结婚生子,因赫尔曼背着自己变卖嫁妆和家产投资“新兴产业”而郁郁而终。

      回实验室的路上,两个人在马车中没有说一句话,阿尔瓦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此时的他感觉自己像一个罪人,似乎一辈子都要等待上帝的宽恕:

      “赫尔曼,我们放弃吧,可能这个世界……根本无法制造出永动机,它只会带给我们遗憾和悲伤。”

      他看到他的友人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友人的眼角布满可怖的血丝,绿瞳在睁大的眼眶里震荡着:

      “不……不……永动机一定存在的,阿尔瓦,你在说些什么啊?!连你都要否定我们俩的实验成果吗?”

      这场争辩的结果以两个人不欢而散为结尾,赫尔曼把阿尔瓦丢在半路上,自己催促着马车师傅继续向永动机实验室驶去。

      赫尔曼现在似乎已经听不得任何否定永动机的话了,固执和狂热在他的血液流淌,但赫尔曼没想到的是,这次的一拍而散竟然成为了他们俩最后一次相遇,他在两个月后死在了一场实验事故中,火焰侵蚀着他的身躯,等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和实验室的残垣断壁融为一体,这使得他无缘参加儿子的婚礼——尽管他生前对这场用金钱堆砌而成的婚礼毫不感兴趣。

      那是一场极其盛大的婚礼,方圆百里外的市镇上的妇女和孩子甚至都收到的邀请函,喜欢热闹的人们欢欢喜喜地赶到目的地,等待这场婚礼的进行,他们从白天等到中午,又从中午等到晚上,他们吃空了宴会上的蛋糕和熟肉,又喝干净了十个木桶里的葡萄酒,他们看到了焦躁不安的新郎,却迟迟没有见到穿着婚纱长相明艳的新娘,直到他们实在没有什么理由需要在这里驻足,心满意足的客人们才成群结伴离开,他们走了很远路才开始窃窃私语地讨论起这次婚礼人尽皆知的笑话——

      卢卡斯·巴尔萨克先生在属于他的婚礼上逃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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