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玖的杂物间》玖泉醴

38、王马小幸

　　***

　　“最原君，我希望你应该搞清楚，你是我们最信任的同伴，但倘若你和大家的抉择错误的话，我们都会死掉的。”

　　面前身高不足一米六的瘦小少年，有着紫黑色微翘的短发，左端过长的刘海用黑色的发夹夹起，显得少年乖巧无害，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黑蓝发少年，尝试为自己开脱：

　　“那个地方没有任何记录，就算是黑白熊校长，也得缜密判断才可以，毕竟身为游戏主持人的他搞错了真相，应该就无法夺走他人的性命了吧？”

　　“毕竟……这样的话，自相残杀的游戏就变成笑话了啊！”少年胆怯地说道，他低着头，一副“你污蔑他人清白”的模样。

　　“我想，你之所以要这样做，一定是有苦衷的。”

　　超高校级的侦探——最原终一，轻叹了一口气，坚定地说道：

　　“但是，为了找到背后的理由，必须先弄清楚一切的真相！”

　　——哒咩哦达咩达咩！

　　——最原君快看我的提示啊！看我提示啊！

　　——不要说真相！不要说真相！不然兄长和百田君的能力都付诸东流了。

　　——像我这种笨蛋不能那么自私！不能因为自己拖了大家的后腿！

　　——兄长那么信任自己……不行！小幸你要镇定！你一定可以做到隐瞒真相的！你可是超高校级的游戏玩家，你玩推理游戏可是超级厉害的！

　　王马小幸表面稳如老狗，心里已经开始十级预警了。

　　“真正的凶手果然是你——小幸！这样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

　　“我要在这里说明真相！让你好好面对！”

　　***

　　没错的，这场审判里，真正的凶手——

　　不是王马小吉。

　　也不是百田解斗。

　　而是拥有不知情证明的王马小幸。

　　当他看到和他拥有相同体型相同容貌的少年，身上披着百田君的外套，紧闭双眼躺在冰冷的机械上；当他双手颤抖摁下冲压机的开关，颤颤巍巍地去破坏冲压机的开关，警醒着自己不要因为过度紧张摔倒；当百田君准备完毕藏在金刚里；当他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在用铁索捆绑自己的手腕，假装自己被绑架；当自己存活的同学用着震惊的目光打开铁的大门，找到缩成一团的自己……

　　他就该意识，自己的一生，已经完蛋了。

　　他杀人了。

　　杀掉的是和自己十年多未见的自己敬重的兄长。

　　他好害怕。

　　像他这样的人已经罪不可赦了吧？神明会原谅自己吗？

　　他沉默地听着侦探少年的自信推理，一心二用着。

　　侦探少年把案件还原地相当完美，他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机会。

　　他怕死，他也怕痛，他大概过不了几分钟就要被拉去处刑了吧？

　　“所以——死掉的是王马小吉，藏在放浪铁金刚的是百田解斗，而真正的凶手，就是光明正大参与审判的你吧——超高校级的游戏玩家王马小幸！”

　　“对吧，小幸？”少年皱着眉，严肃地问着自己。

　　“是，是这样的吗？真的是小幸同学吗？我真的不相信小幸会做这种事情，他当年可是会被血吓晕的啊！”白银纺震惊地看着自己。

　　“听最原君的推理，应该是有可能的……”机器人少年说道。

　　“但是我们也无法选择了吧？”魔术师少女说道。

　　“王马君……”超高校级的钢琴家赤松枫喃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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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白熊的笑声，同学七嘴八舌的讨论，喧嚣至极。

　　王马小幸很心累，他放弃思考，开始吧嗒吧嗒地掉眼泪，最后，他号啕大哭起来：“这样会死的！大家都会死掉的！都会死掉的！我明明什么都没干！投票错误的话大家都会死掉啊！”

　　事实证明，最原君是神，大家都听他的——包括曾经没有失去兄长的自己也是如此。

　　不管他怎么狡辩，怎么反驳，结果都变得那么真实可信。

　　即使最原君后来反应过来了他的杀人动机，似乎也有些晚了。

　　而且最原君的演技，比他这种废物还烂……

　　——哥哥，这就是绝望吗？

　　王马小幸是个笨蛋，是个除了打游戏什么都不会的笨蛋，甚至因为不会和他人相处而被狠狠地校园霸凌过。

　　但就算是他再怎么笨蛋，他也能看出来，倘若现在的大家再投错票，死掉的可能真的就是在场无辜的同学了。

　　他喜欢这里的大家，非常喜欢，和大家在一起他很开心。

　　“就这样吧，最原君。”柔弱自卑的少年的手放在自己胸口，露出比哭还难过的笑容：“你的推理没错，是我杀掉了我的兄长。”

　　“唔噗噗噗，既然本人都承认了，不管是多笨的人也不会判决错误吧？”黑白熊狰狞地笑着：“好啦！现在可是激动人心的投票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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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令人恐怖的沉默。

　　王马小幸抹了抹自己的眼泪，认真地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仿佛下一刻他去的不是刑场，而是盛大的舞会。

　　“最原君，你真的相当聪明呢！”少年面带微笑，不快不慢地说道：“我想，有赤松小姐的辅助，你们俩一定会带着大家找出黑幕吧？”

　　“其实我，从来都不认为永远的真相是正确的，也不认为永远的谎言是正确的。”

　　“谎言也好，真相也罢，倘若能给大家带来希望的话，那都是美好的事物了……”

　　“一直提心吊胆的我，现在也可以休息了。”

　　“我说……你们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啊……像我这种废物，死掉了也不足挂齿的……”

　　***

　　他的脖子被铁架子夹得紧紧的，让他感觉有些喘息困难。

　　他看到远处硕大的骰子，滴滴答答的欢快电子音在自己身旁响彻着。

　　恍惚间他看到骰子抛到空中，又落到地上，骰子上方标注着“四”的数字，冰凉的铁夹子把他拉到半空，晃晃荡荡，吊着他，把他送到自己前方的第五个格子的上方。

　　——这是什么？大富翁游戏吗？

　　他被扔到第五个格子上，跪坐着，他看到自己上方的大屏幕，第五个格子的“奖励”叫做“激动人心的俄罗斯方块”。

　　然后铁架子松开他的脖颈，不等他设法逃跑，他身下的格子打开，他掉落到了地底下。

　　这是一间密封的黑屋子，找不到任何出口，他缩在角落里，双手抱袭，他看到自己身旁有一只误入此地的黑白熊仔。

　　“哐！”

　　巨大的声响把他拉回现实，小屋的最左侧掉下了千斤重的彩色铁砧。

　　越来越多的铁砧缓缓下落，但就是没砸到自己身上。

　　——恐怖！恐怖！恐怖！

　　他根本无法预测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掉，漫长的时间对他来说格外折磨。

　　他看到自己身旁的黑白熊仔被缓缓下落的铁砧压扁，变成了一摊碎片。

　　他感觉自己可以蜷缩的空间变得越发狭小，直到无法动弹。

　　仿佛是故意模拟了冲压机的速度。

　　这场处刑总计用时一小时多。

　　粉色的液体从铁砧下向四面八方溢散，活着的学生在俄罗斯方块的正前方留下静止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