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疯狗》繁于

36、第 36 章

　　林春天生病了。
　　一场大病，病到没办法起床。
　　那件事情的第二天早上，林春天醒来，山訸没在身边。林春天不在乎了，什么都不在乎。
　　山訸给她找出来放在床头的衣服她没穿，从行李箱里找了一条牛仔裤和上衣穿上，面容苍白，头发蓬乱。
　　就这么到了药店，买了紧急避孕药。
　　就着药店买的水在门口吃了，垃圾丢在垃圾桶里。
　　她像具幽魂，在公园门口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林梦梦给她发了消息。
　　“春天，我跟山訸说了这件事，你怪我也好，我只是不想你后悔。”
　　她点开看了，又关上手机。
　　重复着打开屏幕，锁屏的机械动作。
　　她把钱转回去给林鸿了。
　　对，这样是不对的。

　　那什么是对的呢？
　　山珊，你说什么是对的？
　　林春天的电话一直在响，山訸打的，大概是想问她去哪里了。
　　但是她没有接，哦，还有陈启宗的电话和林鸿的电话。

　　算了吧，毁灭吧。
　　她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多久，山訸终于找到她。
　　附近的药店他都去看了，终于在这里找到她。

　　他没说话，坐到她身边。
　　“回去吧，姐。”山訸叫她。
　　太刺耳了，那个字。
　　尤其在昨晚的一切发生以后，刺耳且恶心。
　　“闭嘴。”林春天不想看到他。
　　回哪去？哪里还有她的家呢？
　　这才是真正的报应，她终于也体验到了绝望，体验到了世界崩塌的感觉。
　　山珊，那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呢？
　　林春天起身，回酒店去了。
　　山訸不近不远地跟着她，他知道林春天接受不了自己，也知道自己昨晚的一切都是错，可是他爱她。
　　以前是自由恋爱，是她寻找快乐。
　　昨晚不是，昨晚是迫于生活，迫于责任和钱。

　　她不知道的是，当林梦梦给他发消息说林春天有事的时候，他是怎么从教室狂奔到校外，强闯出校门，跑步是他的特长，那些保安和老师根本追不到他。
　　他这段时间一直随身带着手机，终于用场。
　　他好想杀人啊，想把林鸿杀掉。
　　怎么可以有人以爱为名，用钱去抹杀一个人的灵魂。
　　可是他也在干着同样的事。
　　可是又不一样，他忠心地爱着林春天。
　　如果她愿意，他的命是她的，他的身体是她的，如果能让她开心起来，哪怕让他死掉又如何？
　　不过他还不想死，他想陪着林春天。
　　既然一切已经撕破最后一层遮挡，那就让林春天看清他的爱。
　　不是姐弟之情，不是感激之情。
　　他就是爱林春天，很早之前就爱她了。

　　两人回到酒店，林春天倒回床上睡觉。
　　山訸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空气的流动似乎都能感受到。
　　房间里静默无声，他出去了，又回来了。
　　林春天也睡不着，转身看他。
　　他拿了一把刀站在床边。
　　林春天坐起来。

　　“姐，你杀掉我吧。”山訸把刀柄递给她。
　　林春天沉默着，僵持着。
　　“或者我帮你？我杀掉我自己的话，你会不会好一点？”他的刀口抵着自己的脖子，刀尖刺破皮肤，血液顺着脖子缓缓淌下来。
　　“姐，你告诉我，我死掉，你是不是就快乐了？”山訸流着泪，他很久没哭过了。
　　血液将他白衬衫的领口染红，林春天终于崩溃了。
　　“你是疯狗吗？山訸，你是疯狗吗？我是你姐！”她尖叫着，眼泪倾泻而下。
　　带着血的刀被他递到她手里。
　　他握着她的手，向自己心脏靠近。
　　“我是，如果你今天不杀掉我，那你爱我好不好？”他恳求着。

　　这人不是山訸。
　　他是寄居在山訸身体里的恶魔。
　　林春天一瞬间真的很想杀掉他，再自杀。
　　世界对于她来说好像一个漩涡，无法喘息无法回头，她找不到存在的意义了。
　　“好。”她说着，山訸闭上眼睛，松开手。
　　等待着她的致命一击。
　　很久之后都没有动作，她像是被按了暂停按钮的玩偶。
　　他慢慢睁开眼睛，浓密的睫毛下是纯净清澈的眼眸。
　　“姐，你不杀掉我的话，要爱我，你答应我了。”
　　血将衣领染得通红。
　　林春天狠狠将刀扔开。
　　“当啷”一声，碰到墙壁，又掉回地上。

　　“你放过我吧。”
　　“别让我恨你。”林春天说。
　　“那就恨我吧。”山訸说。

　　他贴近，抱住林春天。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鼻腔里，身体里似乎都被她的味道充斥。
　　好快乐。

　　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哪怕是以这种肮脏手段。
　　但是就像他说的，既然可以是别人，那为什么不能是他？
　　那些人多脏啊，他不一样，他很干净，而且爱她。
　　愿意一辈子当她的小狗。

　　脖子的伤口被她用手捂住了。
　　“先去医院。”
　　你看，她还是在乎他的。
　　“好啊。”他欢欣雀跃，拉着她的手去门外。

　　医生问这个伤口怎么弄的，他也不掩饰，直接说是刀割到的。
　　医生看向林春天，大概以为是她弄的。
　　不过别人感情的事谁知道呢？受伤的这个看起来精神奕奕，异常亢奋。
　　还是严厉批评了两人，差点搞出人命来了。
　　清创包扎之后，两人终于出了医院。

　　回酒店的路上简单吃了个午饭，林春天只觉得很累，累得睁不开眼。
　　回酒店就睡觉了。
　　山訸洗了澡抱着她一起睡。

　　山訸醒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多了，林春天还没醒。
　　他们现在的距离那么近，只需要往前一点，就能亲到她丰润的嘴唇。
　　她的呼吸吹拂在他的皮肤上，他变态般凑近，沉醉于她的气息中。
　　林春天连呼吸都是香甜的。

　　少年人躁动着，用手捂住她的眼睛，然后做了自己最想做的事。
　　轻轻咬了她的嘴唇。
　　口感和自己想的一样好，昨晚太潦草，现在才有空慢慢品尝。

　　而且这次，林春天是完全清醒的。
　　她睁着眼睛，睫毛在他掌心颤动。

　　她不懂山訸为什么要做这些，也不懂他到底想要什么，自己又该如何反应。像是认命了一样。
　　真好。
　　她的刺都被折掉了。
　　再也不能保护自己了，现在换成山訸来保护她。

　　一次又一次，山訸沉迷于新世界。
　　而林春天，时而清醒抗拒，时而迷惘沉沦。
　　这该死的身体，在这种时候，居然也能感受到快乐。
　　算了，都这样了，又还能坏到哪里去呢？

　　第二天一早，山訸就出门去了。
　　临走时在她嘴上亲了起码十来下，还不忘嘱咐她：“起来把桌上的早餐吃了。”
　　对，他还去给她买了早餐。
　　一直到下午，山訸才回来。
　　坐在床边捣鼓了一会儿手机，脱了鞋上床抱住她。
　　“姐你不乖，怎么不吃东西呢？”他环抱着她的肚子，整个人贴紧她。
　　她的手机收到入账提醒。
　　八百万。
　　他撒娇似的用脑袋在她背上蹭了蹭。
　　“剩下的明年再给你。”
　　同样是出卖身体，那肯定是自己去。
　　山訸把自己卖给了辛克传媒，曾经帮他们解决过舆论问题的那家公司，他早上打电话联系的管志宏，又叫上之前那个叫陆荷的律师，协议很快就签订了。
　　这八百万一收，山訸就是公司的人了，所有账号都给公司运营，他也不再是自由人。
　　但是他记得林春天的嘱咐，跟对方提意见要求高考完以后再开始忙。

　　山訸全网粉丝加起来已经超过两千万，他年轻帅气，非常有潜力。
　　这些钱买断他一年，其实很划算。
　　陆荷也为他争取了很多权益。
　　以后就是他的私人法律顾问。

　　钱到账了，林春天看着短信没说话。
　　“回学校去吧。”她背着他说。
　　他的手已经伸到了她衣服里。
　　“我去学校你就不生气了吗？”
　　“嗯。”
　　“好啊，那我明天再回去，现在太晚了，去吃饭吧。”山訸一改之前沉默寡言的姿态，似乎亢奋到血液都在沸腾。
　　而且他的欲求无休无止，连林春天都吃不消。

　　她没怎么吃饭，又被他翻来覆去折腾，从这晚洗过澡后，就浑身无力地躺着了。
　　隔天早上强撑着送走山訸之后，两眼一黑就摔床上了，等再次有意识，已经到下午了。
　　她爬到被子里，结果又开始昏睡。
　　不想吃饭，什么也不想干，也干不了。
　　整个人封闭在房间里，跟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绝开。

　　晚上山訸又回来了，不知道他怎么跟老师说的，总之他把自己的书和衣服都带回来了。
　　林春天觉得自己的灵魂飘飘忽忽，在身体里的时候向对山訸发火，怨他不在学校里好好读书。
　　飘在天上的时候，又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自己给山訸规划的路，不一定适合他，他也不一定喜欢。
　　自己都那么失败了，还怎么帮别人指明道路。
　　以前觉得自己是他姐姐，可以为他决定很多事情，现在才知道，山訸对她来说，太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