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大殿醉酒哭往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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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句诚心想气我，我这么小声都能听见还耳背什么。
“没什么！仙婢在说传说中的良辰神君这么英俊潇洒，气宇非凡，让人心生崇拜！”
我特意大声点说给他听，见他那副很受用的样子我就恨的牙痒痒。
“恩~你这丫鬟倒是嘴甜，站过来点，我瞧瞧，怎么还戴着面纱？”
良辰笑眯眯的冲我招手，我不得不过去站在他面前。
“回神君，仙婢脸上有伤，恐吓到旁人。”
“哦？正好我身上带着青柳神君的抚春露，不知道能否治得了你这伤啊？”
“神君太客气了，仙婢的伤只是轻伤不碍事的，怎敢劳烦神君。”
真是汗颜，我随口夸赞了几句，他倒是对着一个小仙婢上心了，没见着以前这么友善呀。
良辰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强求我摘下面纱，转过脸又和湘澜聊上了。
湘澜给我使了一个眼神，告诉我可以随意走动，但千万不要暴露身份。
我回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也不敢离开大殿，倒是随便乱晃晃。
大殿里早不见帝昀与上怜的身影，怕是躲在哪儿谈情说爱呢。而帝衡也不寻不到人影，良辰与湘澜聊了一会儿，又被一群急着问姻缘的女仙们团团围住，湘澜这才得空拉住我躲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
算起来我出来的时间不长，但痛痛快快的喝酒这却是第一次。以前贪杯，最爱清风殿的笑春风，香醇而不烈，但后劲十足，喝一次醉一次。而如今，离开了那人，那人的酒我就在也喝不到了。这订婚宴上用的也是上好的琼酿，可惜不是我想要的那种清香，反而是一种浓烈的酒香，刺鼻但过瘾。
“来！干一杯！”湘澜笑嘻嘻的依靠在我身上，红唇轻轻碰上玉色的酒杯，平添了几分慵懒。
“干！算是庆祝我出来一下在回去的英勇。”我也调笑道。
“哎？话不能这样说，我不信你永远能被困在里面！唉，我也不知道我当初发什么疯。你知道么？当我接到帝昀的喜帖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也可能是我当初给你打听帝昀情报打到头脑糊涂了吧。”湘澜又给自己续上，接着说，“没理由啊，你那么喜欢他，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我要是男的，我就心疼死了，可惜我不是男的……所以！我接到那个喜帖！我就立马找到了帝衡借了那把弓，把你给弄了出来，现在想想我都觉得自己是疯了不成，要是再过个几天，你就是借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嘿嘿，我是不是很仗义？”
湘澜一个劲的喝着，她酒量本来就不行，这都大半瓶下去了，指不定等会还有什么疯言乱语，我立马拉住她把酒壶拿过来，她倒是死活不给，突然收起微笑，一本正经的打了个饱嗝，特别认真的说：
“这就是天意！我就觉得我该放你出来！”
“好好好，天意天意，别喝了别喝了，我们聊会天吧，这么多年没好好谈心了。”我好声好气的哄着她放开酒壶，她很不满，但只能依偎在我身边，伸手扯着我那衣服上的流苏。
“有什么好聊的……你走后，我照旧每年寻亲访友，快活极了！没有任何改变，没有任何改变，你知道那种感觉么，一个人消失了竟然可以什么都没有留下，没人会再提起，那种感觉，那种感觉窒息的让人想哭，我就是想找个人聊聊过去，都艰难至极……”
听闻只觉得满嘴苦涩，当年犯了如此大罪，我主侍奉的神官已无，整个九层天上能为我真心说上话的就只有三人。
而如今，湘澜为此犯上不可弥补的错误，虹游神君应力保我被贬至凡尘，再则步入神虚的仲魁星君早已不问九道六经千年了，想来真是世事难料，恨忆当年。
“你被罚入星冢，我求过南冥天帝，亦求过西禀那老儿，均被驳回。就连我父母的情面也不曾给过，天晓得我只是要一个日期，一个可期盼的日期！这岁月悠悠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穷无尽的等待，永永远远没个头！”
我无言以对，默默拂过她雪白脸颊上轻盈的泪珠。湘澜不耐甚烦的拍掉我作祟的手，我只得讪讪收回。随即她又不知想到什么，凑到我面前。
“你猜最后是谁主动跟我提起你的？”湘澜神秘的跟我眨了眨眼。
“别猜帝昀那个负心汉了，你在的时候都不会怎么样，你走以后他更是一帆顺风，战功无数，天帝屡次嘉奖，要多潇洒就有多潇洒。”
心里那点期待被戳破到也没多少失落，毕竟当初我接触最多的人就是帝昀周围的人，虽然我并没有自作多情的想着能是帝昀。
“是谁？”
“良辰神君，是他向我打听你的事情，他根本不知道你被判了刑！你出事的那段时间正是他被天帝派去矫正错误，他晓得之后也没有多问，只是告诉我如果你出来了，记得派人去知会他一声。最好玩的是，为了报答我，他居然告诉我有个人偷偷爱慕我，哈哈哈哈，你应该知道那个人是谁吧？”
“帝衡？”我想了想，爱慕湘澜的不可能只有那么一个，那么良辰说的绝对是她的良配，而她现在的良配不就是帝衡殿下么？
“对，不过那个时候他只是不起眼的武将，随后才封了帝子，就如良辰所料，他封帝子的那天就跟天帝求了婚，这就是为什么我跟他有婚约在身的原因。”湘澜好似想起那时候年轻的帝衡青涩害羞的模样，脸上浮上了她都没有发觉的甜蜜。
“他根本不知道我早就关注他了，根本不是他封帝子的时候才注意到的，可惜我不想告诉他，你不觉得有这么个秘密很有趣么？”
说完身子就不由自主的缠了上来，恨不能把自己团成一团塞到我怀里，这臭毛病这么久过去了还是毫无改变。
我白了她一眼，不是有趣，是甜蜜，甜的心都酥了。不过提起帝衡，眼下帝衡居然不见了，我这才觉得有事态不好，湘澜喝的烂醉酒相又是天上独有的笑料，要是湘澜忍不住变身抱人狂魔，而我拖又拖不住却面临着被揭穿的危险，没有人帮我们打掩护可是十分不妙。
“湘澜，帝衡殿下呢？”
“恩？他不在大殿？”湘澜一脸茫然。
按情况说，帝衡不可能丢下湘澜不管的，那么十之八九就是有其他的事被缠住了或者是与什么人聊天聊过了。
“我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帝衡那个混蛋！指不定在哪儿跟女仙君鬼混呢，居然跟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不行！伽忆我们去找他！”湘澜十分气愤的说道，立马想起身，结果脚下一软又跌回位子上起不来。
“好了好了，你在这边等我，我去把帝衡找回来，好么？”
湘澜喝的这么多，被人看了笑话就不好了，湘澜只好点了点头。
“帝衡殿下，会去哪儿？我对这边不是很了解。”我招来彩玉问道。
“仙君还是仙婢去吧，帝衡殿下应该是去了大殿外的明月丘境了，好像去见一位友人了。”彩玉有些不放心我。
“没事，我小心点不会有事的，正好我找帝衡有些事，你照顾好你家神君。”我对彩玉嘱咐道，见着湘澜又无意识的缠到彩玉身上这才放心的离开。
请问了一位仙侍才知道这庆生殿外往东五十里就是明月丘境，而大殿外伫立着一座座仙楼，层次分明的排列开来，很明显是给那些远道而来的仙客栖息的地方。明月丘境就像庆生殿的后花园一般，只不过这后花园是有主人的，乃东妄神君的栖息地。
没来之前湘澜也跟我讲过这庆生殿原来叫长生殿本是西冥天帝手下一名唤长生的神官办公的地方，专门判定凡人的寿命，而明月丘境则是长生陨落而幻化的一处梦境，本是不存在的，谁知道没多久这梦境就被人用幻造之术真的造就出来了，那人便是东妄神君，而这长生殿则被西冥天帝改名为庆生殿，好像有期待着长生神君重生的意思。
订婚宴也是西冥天帝批准了才能在庆生殿举办，就不知道这明月丘境会不会那么轻松的让我进去了。
不一会儿，我就看见一座仙岛在仙雾中若隐若现，凑近才发现那座岛上繁花开的极美，弥漫着浓浓的灵气，使人心旷神怡。
进了里面才发现十分开阔，几只快有一人高的雪白仙鹤正用红艳的长喙梳理着油亮的羽毛，傲气的连个眼神都懒得给我。
我也不敢去招惹这群仙鹤，毕竟是有过被追杀的惨痛教训。我沿着小路一路向里，这路上一个人都没见到，我就算成心想要问路找主人都费劲。
这一路上的梨花花团锦簇的开的十分出尘清秀，竟让我生出几分喜悦，好似漫游在无人知晓的秘境，再往前走我看到一片通明的光亮，以为是有人在那边，一眼看的我魂都要没了，正是宴上消失不见的帝昀与上怜！
我立马站在梨花深处躲好，只见那两人站在桃花树下，桃花灼灼，脚下一片通明，宛如站在镜面上，看上去浪漫极了。
“上怜我以为你是聪明人，我说的够明白了。”帝昀这句冷冷的开口，再也没有像大殿里那样的收敛，只觉得冰渣子都要掉下来了，寒气扑面而来，可想而知他面前的上怜是什么脸色。
由于两人被桃花拥簇着，我看的不真切，只看见上怜急忙去抓帝昀的手，还没抓到，帝昀早已毫不留情的躲开。我看这情况很不对劲，这是两个相爱的人该有的场景么？
“殿下，您要上怜做的，上怜真的做不到啊，殿下，上怜求求您，别这么绝情……呜呜……”
上怜柔情的声音平添几分苦涩和可怜，竟小声的哽咽起来。
“我能给的就这么多，你莫要再执意了。”帝昀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有些不耐。
“你能给的？呵，殿下，您是铁石心肠啊，我能为你做任何您喜欢的事，只为了殿下能多看我一眼，可是这样的一眼殿下也不愿意给！别人不知晓您心里的那位，我跟了您三千年，还能不知晓您心里喜欢着谁？！我只是没想到被那个……”
“够了！”帝昀睁开眼，语气更是冰冷与无情：“看来我太纵容你了，竟让你这般放肆！”
“我只说最后一遍，嫁给我你唯一能得到的就是帝妃的身份，其他的你什么都得不到。”
我听的一愣一愣的，上怜说帝昀心中有喜欢的人了？
上怜听到这话，立马气的指着帝昀喊了半天的“你！你……”最终负气离开。
“听够了么。”眼见着上怜走后，帝昀那双寒眸直直的射向我，我一个激灵，以为被发现了，刚想走出去，就见一抹绛紫色从我身边飘了出去。
“哎呀呀，殿下十分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要偷听的。只是良辰想找殿下聊聊天，没想到……咳…”
从我身边飘出去的确实是良辰，而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在我身边，只是感觉眼前一晃人就过去了，这不可能啊，我仔细看了一下那地上居然倒映着两人的身影！
这下子我顿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之前光顾着偷听没看清楚环境，那两人明明是站在湖面上在交谈啊，而且粉色的桃花与这雪白的梨花相互交缠，好似融合一般，但是细细看上去才知道那粉色只是虚的，而白色才是真的，良辰与帝昀居然也是虚像！
我心里乱的很，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里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景，我还没来得急思考，帝昀就开口了。
“你找我所为何事？”帝昀口气不善。
“额，也没什么事，这个……殿下今日的事我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
“无妨。”
“额，殿下与上怜神君看上去并不是那么恩爱啊”
“我与她只是天帝指婚，并无夫妻之间的情分。”
“原来如此，那……殿下心里可是有什么喜欢之人？”
帝昀皱着眉，双眸恍惚的闪了一下，却并没有回答。良辰等了一会儿，以为帝昀不会给出答案，没想到帝昀却有些温柔的开口道：“是有那么一个，很笨很蠢。”
“不过她乃天定之女，亦我穷尽一生未必能得此愿。”
帝昀平时冷冷清清的声音变的充满磁性与柔情却依然带着那么一点落寞，那种小心翼翼对待所爱之人的感觉，那种想要把她捧在手里的柔情，是我从未见过的一面，我从未见过帝昀露出这样温柔的神色，那是他为了另一个人而专属的爱恋，是我从未得到过的妄想，眼眶里涌出泪花，我只能苦笑，帝昀放在心口上的人到底是怎样的高贵才能让他觉得配不上，我放在心尖上的人亦有心上人，我只能把欢喜化成风，随着它离去而离去。
良辰没料到帝昀会说出这般话，愣了一会儿才又开口：“没想到也有帝昀殿下配不上的仙子，不知是哪儿方的女仙有如此的绝色能让帝昀殿下这般倾心？”
“良辰神君并未见过她。”
“抱歉良辰多问了，小仙对于姻缘也是有些了解的，虽然帝子与天帝的姻缘并不在小仙的管辖范围内，但是小仙还是能窥见一些，不知殿下可否愿意小仙一观？”
“好。”
“殿下请闭眼，请您心中想着那位所爱之人，小仙施法观上一观。”
只见帝昀闭上眼，舒缓了眉头，身上的寒气也消散了不少，看来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而良辰却十分谨慎的捏了一个复杂的诀印，淡紫色的光芒从良辰手中散发出来，不一会儿又变换成深色的暗红，而逐渐的那种暗红开始慢慢鲜活起来，好似鲜血一般慢慢渗透出手心，那血液又猛的一下子暗淡下去“砰”的一声炸开散成无数闪闪的星星，最后才慢慢归于平静。
“你竟然使用了寻缘术？”帝昀在那一声“砰”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神色惊讶。
“让殿下见笑了，没想到最后居然……看来殿下心尖上的那位确实很是高贵小仙的力量竟然被逼了回来。”
良辰苦笑，而他这话却是让我吃了一惊，能让寻缘术失败的只能是远远高于良辰的品级，帝昀的命格良辰全力也能一窥，而那个人的命格居然和天帝一样不能窥见么？！
“我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局，多年前一位友人也曾为我算过，不过并未与我说什么，这景象意味着什么？”
“这……这意味着您与那位之间横跨着无数的艰险，无数人或许为此牺牲甚至神明的陨落，而最后的景象虽然失败了，但是小仙觉得有五成可圆满的结局。可这……小仙斗胆的问一句，即使要使天地变上一变，您也在所不惜？”良辰神色十分复杂。
“就算血流成河天地失色，也在所不惜。”帝昀势气逼人，毫无畏惧的眼神，竟让良辰身子抖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虽然说姻缘只是神生活中小小的调剂品，但它也是命格中的一部分，而帝昀的命格中竟然牵扯出这么大的天机，是他没想到的。
“殿下，良辰还有其他事情在身，小仙就先行告辞了。”
……
随着良辰最后一个字落地，我眼前一片模糊，再也看不见两人的身影，这才发现面前有一小块像镜子一样平整的湖泊，干净而通明
刚刚的场景好似我的做的一场梦，如果它真的是梦就好了，苦涩在心中蔓延。
“你怎么在这里？”
身后传来了帝衡的声音，我转过头，他发现我神色憔悴，但是并没有问出口。他身后还跟着一位高大而冷清的男人，身披深蓝色的黑玄纹华服，随性的披着长发，应当是东妄神君了。
“湘澜喝多了，我来这找你。”
我笑的有点牵强，也没去看帝衡的眼睛。
“这位仙友，刚才你可是在这看见了什么？”
这时东妄神君看着我，我一愣，才点了点。
“可有什么不妥之处？刚才我确实看到了一些画面，不知……”
“这湖泊乃是追梦仙君的灵水，喜好收集梦境，而这湖泊底下则是我特意放在下面温养的法器，可照应出心中所牵挂之人，应当是你的执念太深，被这法器感应到，才能看见心中所想之人所处的场景，放心并无大碍。”
“多谢神君能原谅小仙冒犯的行为。”我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仙侍的打扮，这东妄神君居然还能这般客气待我。
“如果你真的是一名小小的仙侍，我万般不会这么客气，而且……你也触动不了昆清轮。”说完东妄神君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时候不早了，神君在下先行告辞了。”帝衡不想过多纠缠，东妄表示理解，点点头，帝衡便带着我离开了明月丘境。
“你知道那昆清轮是什么东西？你就乱触碰！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刚出来帝衡就冷冷的教训道。
“昆清轮是何物？”我一脸诧异，我还真没有听说这个法器。
“昆清轮是上古四大妖器之一，善于制造梦境将仙魂活生生的吞下化为己用，东妄最近想用那玩意复活长生。”帝衡并没有隐瞒，倒是很实在的告诉了我。
“什么？”仙魂这种东西可是一个宝贵的东西，每一个成仙的人都会幻化出仙魂，只要有仙魂在，就能重修仙体，但这不意味着仙人代表永生，只要仙魂出体就会飘往管理仙魂的仙渺司，有专门的仙官审判定夺是轮回还是能重修。而仙魂消失则意味着这个神将永远的消失在这世间，这法器居然能吞仙魂明摆着跟仙渺司作对，这种天理难容的东西居然在一个神君手里，而这个神君居然想要靠这种妖器复活仙人？！
“此事你就当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大殿醉酒哭往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