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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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黛岛狭长如蝉。
我的房屋居于岛首红玉珊的林子之中，比较矮小；宫泽则是住在岛中的火棘林里，以天为庐，以地为床地生活，若是遇到风霜雨雪等，则定是要到我这简陋的小屋来避难的；而幽冥师傅则是住在岛尾一片火红色地玄武岩之中，终年少见踪影，只在他觉得有必要出来指点我们的时候，才能一睹他那天人之姿。
入冬以来，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初雪似羽，翻飞着悄悄飘落，像是怕惊醒了谁。
走在几乎没有植物的玄武岩之中，俄顷之间已垫满一小层的雪儿，嘎吱作响。
有些雪花儿落在火红色的的玄武岩上，只一刻便没了踪影，不知是被谁吸取了精气神，还是她们承受不住这艳丽色彩所散发出的温热。
“您来了。”稍稍带点稚嫩的声音从岩石后穿了过来，在安静的环境中带着点颤巍巍的回声。
“……”我点了头，按照惯例用手掌覆盖了一块鹅卵状的玄武石。
“吱————”几块岩石移动，地面上便出现了入口，我捡小心地走进了洞口，拿起墙上准备好的火把，对着粗糙的墙壁使劲地摩擦着。不一会儿，火把顶端便有火星蹦了出来。我紧紧盯着那些一闪即逝的火星，调整了呼吸，暗自运了一下气，只两下心跳，火把便着了。
这就是这几日学习来的成果。
执着火把，脚摸索着向下延伸的台阶，我慢慢行走着，偶尔会有头顶漏尽洞口的三两雪花，在我眼前蹁跹如鹤，不一会了便隐入了黑暗……
我看过很多穿越的小说，无论是否是作者的亲身经历，我都坚信女主角有不凡的身世。既然无论在原来二十六年的地球世界，还是在这个我似乎缺失了部分记忆的世界，我都如此独特，那么幽冥师傅唤我“您”“大人”，也一定证明了我不凡的身份。
我从不反对血统的高贵。
即使是作为傀儡，也无所谓。
一百多节台阶，在黑暗的尽头被火焰所终结。
阶梯的尽头，是一片开阔的水域，四周都用明火照地通亮，红色与明黄交错着炫耀。这片水域，是若水，世上任凭至高的轻功都无法逾越。宫泽不服，曾经试过好几次，但每一次都是掉进水里，还要幽冥师傅把他给捞上来，出尽洋相。
我把火把架上墙边一个空着的火把位置，然后伸出掌心，向前轻轻一推——[分！]水面便打开了，正中露出一条半米宽的小道。我从小道向阶梯的对面走去，可还未走到水域之外，分开的小道便显得些许潮湿，甚至弄湿了我的靴子。
我不禁加快了脚步。
“妖女大人，看来您的水法术还是不够。”幽冥师傅从水域边的石门走出，把我腰一提，便离开了聚拢起来的水面。
“……”我想抓住他的黑绫，黑绫却在我的掌中无形了，待我松开手掌，它又完好地呈现。这杀人于无形的凶器，偏偏让我觉得通灵。
幽冥师傅带我走过了一段甬道，我们便来到了一个通体火色的石室，石室的正中燃烧着一团熊熊的火焰，椭圆形的妖冶，仿佛一朵艳丽的花蕾，等待绽放。
我站在幽冥师傅身后，看着他这几年丝毫没有改变的外观——白衣轻如丝，黑绫逸如虹，墨发垂如瀑。身形，也一丝也没有改变，声音，也一丝没有改变。我怀疑，他根本就不属于人类。
“妖女大人，幽冥今日为您举行最后的仪式，这样您便可熟练地掌握火了。”幽冥师傅说道，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将是最后一次催眠。
“……”我点了头，走到以前催眠时的石榻前，慢慢躺下，看着他，表示信任。
“妖女大人，得罪了。”
“……！？”
与以前缓慢方式的催眠不同，这一次幽冥师傅直接飞出黑绫，竟把我给打晕了！
黑暗来袭，昏昏沉沉中，似乎有东西开始撕扯我的皮肤。
耳朵甚至产生了幻听，蚊子苍蝇的叫声一浪高过一浪，又像是细胞分裂太快，胡乱增生，失去了生长的重心，心里也一阵一阵地恶心。嘴里不断地有东西流入，想要拒绝却不由索要地更多，那些腥稠地补给，似乎像是在偿还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我身体里有些地方开始骚动。
眼睛，比如说。
耳朵，比如说。
记忆，比如说。
猛地睁开眼睛，却看到令我震惊的画面——扭曲的青蓝色经脉，颜色忽暗忽明，那样得近在咫尺！而此刻我的嘴，正贪婪地吸食着里面不断涌出地新鲜血液！
腥稠，鲜红……
本能地想要推开幽冥师傅的手臂，却又忽然发现自己的手早就抠紧了那只快要惨白的手臂，正在无耻地索要得更多！
直到……
最后一滴。
“……”终于松开了那只已经没有血色的手腕，我想自己的脸色也未必好到哪里去。慌忙坐起来，抬头看看幽冥师傅，他除了皮肤的颜色苍白之外，并没有虚弱的样子，只是那双纯黑色的瞳眸已经变得有些涣散，开始出现了一般人的淡褐色。
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忽然跪坐在地上，双手交叠，趴上了我曲折的双膝，幽幽说道：“妖女大人，幽冥的火已经还给您了，现在只差那个人的雷了。”
我从未询问过幽冥师傅的目的，因为我该知道的，总是会知道的。哪怕知道的晚了而后悔，也是因果所致。还记得前几次，当他传授我炼风的时候，他说过他等来了风，几次催眠之后，【妖女大人，幽冥替您找回风了。】
而对于玖兰族的水，他倒是未曾如此提过。
“……”我被嘴里的血腥惊地不知所措，只能僵硬着身体坐在石榻上，一动不动。
“再过几日，就几日而已……”幽冥师傅的声音还是带着一点点的稚气，渐渐地小了。他安心地趴在我腿上，像极了以前我家里的那只猫，我不忍心，又慌乱地擦干净不知是否还沾着血迹的嘴唇，伸出手去碰触了一下他的头，他没有反应。
难道他竟这样睡着了！？
什么情况！？
我的思维还来不及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目前这样的状况，我似乎是走不了了。
他光滑的发丝自我的膝上一直垂到艳色的岩石地面，映着石室中心的摇曳火光，墨色里反射出红，温暖的红。忍不住，还是用掌心伏在了他的发上，就像是以前经常做的事似的。
就算很久都没有这么做，但习惯仍是比记忆更可怕的残留。
他是我养过的猫么……
现在这个趴在我膝上熟睡的幽冥，因疲惫而失去了往日遗世独立的气质，在我的眼里，竟然生出许多疼惜。这白色的面具，一直阻隔着他的面容。我把指尖移到磨砂般的面具上，有一种扯下的冲动，可是心里又是畏惧的，若是——
“几日了……”幽冥师傅还在喃喃地说着，反复地念着，声音越来越像孩子了，“几日了……”
“……”呵呵，我尽然笑了，皱着眉头，完全忘记才从“催眠”里醒来时的惊恐。把手指移开，我忽然觉得，有刚才那种偷偷揭开幽冥师傅面具的想法的自己，心虚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