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十二时辰]李邺侯妻卢氏》从心酱

5、第5章

　　才进修政坊，却被熟人喊住脚步。
　　“至真！”王韫秀不想在此遇上了玩伴，面露惊喜。“你怎么来修政坊了，瞧现下时辰你该去皇城才对呀。”
　　卢若渝也笑，“今日有事外出，不料是低估上元灯节观灯的人潮了。”她颇也无奈，“走过好几坊才堪堪过朱雀大街，想修政坊人流稀少能尽快回府。”
　　“是了是了，你未曾赶上去岁的上元节自然不知。如今这上元灯节呀，那可不同于以往了。”王韫秀不由想起前些年的盛况。
　　“对了，你回来这许久怎么都不来将军府找我呀。”她性子野蛮好胜，长安城里其他贵门之女与她都不对盘，也就卢家三女还对她的脾气。
　　王韫秀灵光乍现，“你该不是又去找李泌了吧。”
　　卢若渝一怔，视线瞄到她身旁一位姑娘身上，慌忙转移话题。“你又在这修政坊做什么，以前你不是早早地就坐着奚车赶去观灯吗。”
　　“这位姑娘又是....”
　　王韫秀这时才记起身边的闻染，随口便道。“她是为我调香的香铺老板，名叫闻染。”
　　卢若渝与她各行一礼，又听王韫秀继续言来。“闻染得了消息，说是那熊火帮有私卖军情的贩子，就在前边不远处的宅院里。”
　　“至真你也知道我府里的那些婆子，天天看管我出入，就给我阿爷做耳报神为荣。”她想到就生气，神色不悦。“可若我今日能抓到这熊火帮私售军情的贩子，送给我阿爷当正月礼礼物。他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的。”
　　王韫秀言此得意地挑眉心情又转好。
　　卢若渝却觉得此事并不稳妥，向闻染追问细节。闻染倒大大方方毫不隐瞒，既将她与熊火帮的恩怨道出，也说得出发现布防图的经过。
　　只是这般贸然前去抓人，卢若渝仍然不赞成。
　　闻染瞥了一眼卢若渝，满不在乎道。“若你们疑心这来源是否可靠，不去也罢。我自己捉了他们送京兆府就是。”
　　王韫秀经不起旁人激将，一声令下就让几名从人在前开路。
　　卢若渝心中不安，边跟在他们身后边扭头对寸心说话。“你先赶回宣平坊府中准备好衣饰，若我半个时辰都未曾回来，你便去京兆府报官。”
　　“三娘，您这是要跟着他们？这太危险了，我不能让您一个人去。”寸心不愿，摇头劝阻着。
　　“不仅要报京兆府，你还要传信给王将军府上的人。若有可能请他们派府兵出动。”卢若渝没有理睬寸心的一番劝阻。
　　寸心却迟迟不肯离去，“三娘！”她左右为难驻足不前。“虽只是一些私售军情的贩子，可万一您伤着碰着，我怎么跟郎君和娘子交代。况且登楼时辰将至，我们耽搁不起。”
　　“无大碍的，若事情顺利我定能赶回。你也听见了，韫秀说她那些从人可都是跟王将军打过仗的，身手了得。你也说那不过是军情贩子而已，不会有事的。”卢若渝安抚她。
　　寸心半信半疑，“那您还一开口就让我往京兆府报官，又说要请王将军府上的府兵出动。寸心实在担心呀。”
　　卢若渝宽慰地拍拍她的肩，“我只是有些担忧。你且先去吧，阿爷阿娘这么久等我不到肯定也着急。”
　　“真的....不用寸心陪着吗。”寸心仍不敢离开，但见三娘坚持，她只好再多嘱咐一句。“那三娘千万要小心。”

　　某岁上元节。阿兄只顾着陪伴自己心仪的姑娘，半刻也不晓得搭理下自己。卢若渝在一旁持着花灯撅嘴不满。
　　她明年才值金钗之岁，今日本是要跟着阿爷阿娘外出观灯的。可她实在好奇阿兄时时挂在嘴边的王家娘子，又被他撺掇，便偷跟着他先一步出府。
　　王娘子生得很美，也难怪阿兄一双眼睛几乎都要长在她身上了。
　　卢若渝不悦地伸手扯扯兄长的袖子，“阿兄，我饿了。”
　　“喏喏喏，真是麻烦。”阿兄不耐烦地拿出一大串铜板系在她手腕上。“想吃什么自己去买。”
　　她立时便笑嘻嘻地应了一声，提着灯转头就跑。还能听见阿兄在背后叮嘱。“莫要把自己撑坏了。”
　　街边的膏糜之香早把她的馋虫勾了出来，手腕上的铜板子叮呤作响，阿兄今日可真是大方。卢若渝一路欢快小跑，顺道还买了几块玉梁糕。
　　只是还没来得及点上一碗膏糜，朱雀大街上的人流竟轰动起来，一个劲儿地朝前奔挤。她突地心猛跳，不由捏紧了手中的糕点。
　　回头一瞧，黑压压的一群人如狼似虎般汹涌而来。卢若渝年幼见这情形腿脚发颤，只能也顺着人流向前。但不知是谁猛推了她一把，致她整个跌趴于地，连玉梁糕都飞至远处。
　　“我的玉梁糕啊！”她心惊胆战地蹲伏在原地，耳边脚步阵阵，惊得她不敢妄动。

　　现在的心情也同那时一般，焦急手足无措。她眼睁睁看着王将军府的从人眨眼间就被斩断了臂膀，根本没有时间让她害怕。
　　卢若渝即时就从韫秀的箭囊里抽出一支弓箭以作防身并顺势转身小心背后，王韫秀则护着闻染后退。她们二人将闻染护在中间迅速寻找出路。
　　只是移开门，早就有人站在其前堵住去路。
　　闻染先被抓去盘问，王韫秀和卢若渝手脚皆绑，捆在一处。“至真，你莫慌。我府上人一旦发现我不见了，定会派人来寻我的。”
　　“这些贼人真是大胆，难道他们不知道我是谁吗！当心我阿爷掀了他们的头盖骨！”
　　“来人啊，快放我们出去！”
　　王韫秀扭挣着绳索，气得跺脚，直蹬地地板上的尘灰扬起一片。可卢若渝知道，她声音发颤，分明是在恐惧。
　　“韫秀，你听我说。”卢若渝让她略略歪头，勉强抬手从她发髻上取下一支发簪来。“你千万不要在他们面前承认你是王忠祀将军的女儿。”
　　她皱眉反问。“为什么！他们若是知道了我的身份如何还敢这样对我！”
　　“我怕他们就是为你而来的。”卢若渝努力地调转簪头，却一直不得巧。她沉了沉气，继续动作。“我现在想明白了。”
　　“闻染为何不将此事报与京兆府知，根本就是她与这伙贼人串通要引你至此。”
　　王韫秀睁大眼睛，分明不信。“怎...怎么可能，我...我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绑我。她若要银钱，多少我都可给她的。他们...他们不会是要杀我吧。”她又开始急躁。
　　卢若渝叹了口气，将簪子又递还给她。“你帮我将这簪花扯掉。”
　　“韫秀，你还不明白吗。”
　　簪花褪去，簪头上有处尖锐，卢若渝又从她手中接过簪子，小心地用此尖锐磋磨着粗绳。“她在言中特别强调了王将军桑干河的布防图，就是为了引你入套。”
　　“他们是想挟持我以来威胁我阿爷？”王韫秀才算想通了其中关节。她怔怔看着卢若渝，不敢置信。
　　“所以眼下他们应该还不会杀了我们。但从现在开始，我才是王韫秀，王忠祀将军的女儿。”卢若渝专心地磨着绳子，忽然抬眼看她，“而你，只是我的婢子。”
　　王韫秀被她的眼神一惊，忙挪开视线赶紧点了点头。
　　“谁跟你说话你都不要回答，除非是你府上的府兵或者是京兆府的人。”卢若渝希望寸心能够顺利传信。
　　她又喃喃自语。“我只盼望这伙人与靖安司追查的贼人不是一起的。”

　　好些人都被挤出了朱雀大街，摔在地上。小孩子的哭喊声，伤者的哀嚎声不绝如缕。卢若渝咬着下唇，不敢哭也不敢抬头。
　　她扁着嘴心里使劲想着玉梁糕，膏糜还有丝笼。阿爷说害怕的时候想着自己喜爱的东西就能镇静下来。卢若渝稍稍抬头发现有条人缝能让她钻出去，可心里仍不愿舍下玉梁糕。才扭头的工夫，一道脚风凌厉而来，又把她撞倒伏在地上。
　　细嫩的手掌被擦破了皮，血珠一颗颗冒了出来。卢若渝疼得含着眼泪，抽噎地喊着阿兄。突然一双大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提溜起来。
　　卢若渝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拽住对方的衣袍，抽搭着不敢松手。那郎君淡淡说道。“拽好我的袍袖。”
　　卢若渝生怕他反悔连连点头，拽地紧紧的。

　　“至真，你不怕吗。”王韫秀见闻染迟迟没有回来，心情顿时沉了底。转头看着卢若渝专心致志地磨割绳索。
　　卢若渝抬头，很是诚实。“怕。”她停了动作，将手伸向前。“你瞧，我的手还在不住发抖呢。”她的指骨纤白，此时有些泛红。心跳声也如擂鼓般轰轰作响，紧咬着下唇故作镇定。
　　王韫秀也在颤抖，倒一把抢过那枚簪针。“都是我连累你。你分明可以不用跟我过来的。”
　　“你说什么胡话呀，是我自己想看看王将军女儿的风采，哪知我俩都着了人家的道啦。”卢若渝尽力摆出一张笑脸，想显得轻松一些。
　　她唇瓣微微在抖，却还骄纵道。“那有什么，等府上人来了，就叫你好好见识见识王忠祀将军女儿的手段。”
　　“至真...他们会来的吧。”王韫秀边帮她磋磨着绳子，软下语气小声地向她再三确认。
　　卢若渝重重点头，“一定会有人来的。”
　　“不过至真你可真聪明，一眼就瞧出这其中有问题。”王韫秀还以为能让阿爷对自己大加赞赏呢，现在倒好却成了他的累赘，如此还有性命之忧。
　　“我也是被关在这里时才彻底想明白的。”卢若渝环顾四周，悠悠说道。“你方才发火踩跺地板扬起的灰土，以及进门时院里一片荒败。”
　　“这是有人居住的样子吗，更与闻染所言相悖。”
　　王韫秀恍然大悟，也转眼看了一圈。“的确不像。这里，更像是一座荒宅。什么她香铺客人昨日清扫，分明就是为了诓骗我。”
　　“而且，我进门时看见闻染将门栓挂上了。”卢若渝有些后悔，“当时我以为她是不想让贼人逃跑才如此作为，并不在意。”
　　她垂眉，“不想，成了俎上之肉。”
　　“你与我说说闻染来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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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可以更了？
先默默甩一章
武力不够，智商来凑
回忆会慢慢变少
大家都在默默的守护长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