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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新能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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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世界瑰丽而宏大,天高地远,赤色的云朵布满黑色的天空。
宇智波绯世站在一片荒凉的秋野上,放眼望去是灰白色的斑驳平原,微带着些冷意的风从天边袭来,卷起身边的男人黑色的风衣。
【“爸爸。”】
绯世静了一下,轻声唤了出来。
话音刚落,枯草的海洋翻起浪潮,黑发男人转身看向他,冰冷的侧脸透着些许柔和。
【“绯世,最近好吗?”】
【“……又在放鹰么?”】
绯世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提出了疑问。
鹰唳盘旋不去。
宇智波佐助微不可察的笑了一下。他看向天边,抬起手臂接住俯冲而下的雄鹰:【“啊。”】
强壮的雄鹰抖动了一下翅膀,钢爪攫住主人的手臂,犀利的兽瞳锁定了绯世。
绯世冷漠的与它对视着,一言不发。
白色的太阳缓慢的在黑色天空中坠落,沿着地平线一直掉落下去。
宇智波佐助与绯世同出一辙的细腻肌肤上有着阴影。他侧了侧头,漆黑的眼瞳透着淡淡的光,示意的抬了抬胳膊。
【“想要么?做通灵兽是个不错的选择。”】
绯世扫了他一眼,不感兴趣的摇头:【“现在的我用不上。”】
【”是吗……现在啊。”】
佐助若有所思的念了一声,抬高手臂重新放飞雄鹰,任它尖啸着化为天边的黑点。
【“——那么,这个如何?”】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便凭空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便是在绯世的另一面。
绯世有些惊讶的转过头:【“这是飞雷神之术?”】
【“不是,是天手力。”】
佐助矢口否认,看着绯世的样子,唇边噙起一抹笑:【“有兴趣?”】
绯世没有立刻给出肯定答案,而是声音漠然的指出关键:【“我没有轮回眼。”】
【“那不是问题。”】
梦里的父亲轻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朝绯世柔和了双眸,轻轻向他招了招手。
【“只要你想要,你就能得到。”】
绯世瞥了他一眼,一边靠近一边否定:【“那怎么可能——”】
未尽的话语戛然而止。
绯世下意识抬起手,捂住额头被戳的地方。
佐助在此时笑了一声,轻声说了句什么。周围的环境渐渐变得模糊,他的声音也飘飘荡荡,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兜兜转转听不清楚。
【“爸爸?……你在说什么?”】
绯世微微蹙眉,放下手看向前方,不料刚才还站在那里的人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样貌相似气质却不同的另一个人。
他嘴角的笑浅淡而温柔,脸颊上流下艳红的血,双手托起自己的眼球。
【“——只要你想要。”】
绯世猛地睁开眼睛。
耳边传来鱼儿跳水的“噗通”声,窗外的天空碧蓝如洗,树枝上零星飘着几片残叶,没有半点梦里色彩奇异的样子。
绯世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有些迟钝的坐起身,身上盖着的衣服因此掉落,但他没有看那衣服一眼,只是抬手扶住了额头。
“……我从来没想过要你的眼睛啊。”
他喃喃的说着,眼神空茫,里面有些许红色一闪而过。
片刻之后,樱发青年从空无一人的族长房间走出,在将斑常去的房间全找了一遍也没找到人之后,他站在门外看着人迹稀少的街道,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绯世大人?”
女子温柔虚弱的声音在一边响起,绯世转身看向来人,微微点头:“星那,下午好。大家都去哪里了?”
“欸?”
宇智波星那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她牵着卷发的小男孩,闻言双眼睁大,不解的说:“大家不是应召去前线了吗?已经走了快一天了——绯世大人?!”
她惊讶的看着转身就走的青年,语气突然急促起来:“请等一下!”
已经跳到了旁边屋顶上的绯世顿住脚步,低头看向她。
年轻的少妇紧张的望着他,局促的咬了下唇,突然深深的躬下|身。
“请……请您停止这场噩梦吧,绯世大人!请不要再让任何人像明一样……”
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纤弱的手抚上身边儿子的头,声线颤抖着:“再像明一样,在大好的年纪便早早死去了。”
绯世看了一眼她手下的孩子,与他小心翼翼藏着好奇与懵懂的双眸相对。
他很快点了点头:“我会的。”
说完这句话,他又看了眼宇智波星那苍白中透着青的脸色,便转身离去了。
在他身后,宇智波镜拽了拽母亲的衣角,小声问道:“那是谁啊,母亲?”
星那轻柔的揉了揉他的头,脸上不可避免的透出了几分难过:“那是你父亲的老师,也是他的恩人。”
“是这样吗?那‘绯世’就是他的名字吗?”
“太无礼了,小镜!你要尊称他为‘绯世大人’!”
星那蹙眉轻斥了一声,一个喘息不顺,突然捂嘴咳嗽起来。
宇智波镜紧张的看着她:“我、我知道了母亲,我会懂礼貌的,您别生气。”
宇智波星那的咳嗽过了许久才停止。
她放下手,看着手心里的一抹红色,目光黯淡。
“母亲?”镜不安的唤着。
美丽的少妇掩去手心里的异样,朝他温柔的笑了笑。
“长大以后要替你父亲好好报答那位大人啊,小镜。”
宇智波镜望着她,目光中透出忧色,又乖巧的掩去了担忧,文静的点了点头:“是,我知道了。”
*
宇智波和千手的战争又一次爆发了,只不过宇智波斑出发前就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宇智波们疲惫不堪,即使还有一些年轻人是他的拥趸,但绝大多数人却更希望停战。长年的战乱带来了数不清的死亡和伤痛,让族人们失去了斗志和毅力,更何况,现在的形势对宇智波一族也颇为不利,再经不起更多的失败了。
只不过斑还想再赌一次。为了给泉奈复仇,将性命都赌上,赌这最后一次。也正因为他可能会死,所以才没有叫醒绯世。
他不想让那个人看到他死前难看的一面,尽管……即使他死了,那个人应该也不会有丝毫动摇。
抱着这样孤注一掷的想法和极致的仇恨,宇智波斑与千手柱间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这场战斗比以往任何一场都更壮烈,改变了山川和河流的位置,创造了新的地貌,让其他忍者连接近都做不到。
最终,是宇智波斑率先倒下了。
千手们将倒地的忍界修罗围了起来,而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千手扉间提起刀,红眸冰冷而肃杀,想要将这个最大的祸害除去。
千手柱间想要阻止他,但是扉间并不赞同兄长天真的想法。
宇智波绯世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正要挥刀下刺的一幕。
他瞳孔微微一缩,那一刻,某种本能占据了他的意识,让他的碧眸顷刻间转变为不祥的红,有着三个圈的圆环出现在瞳孔周围,漆黑不见底,转动的同时象征了不知名的力量。
世界有一瞬间变为红色,下一瞬间,绯色的身影凭空出现在百米远的斑身前,刀光刺痛了扉间的眼睛。
“铛——!”
金石之音在空中回响,满脸灰败的斑双眼一下子瞪到最大,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人,张嘴发出变调的呼唤:“绯世?!”
扉间惊愕的保持着刀被击飞出去的姿势,感受着距颈动脉不过毫厘的刀锋的冰冷感,神色有几秒的空白。
“到此为止了,千手们。放下武器,全部后退。”
绯世站在扉间身边,一手扭着他的右臂禁锢在他背后,一手握紧架在他脖子上的太刀,五指稳如磐石,声音冰冷而不带一丝情感:“不然我立刻杀了他。”
千手扉间咬着牙,被刀逼着偏开脑袋,没能看到他此刻的神情。
死一般的寂静中,千手柱间沉着冷静的声音响起:“大家,把武器放下,后退到十米以外。”
扉间皱起了眉,警告的喊道:“大哥!”
“别说话。”
绯世的刀这次真的挨上了他的脖子,白皙的皮肤立刻见了血。
“照我说的做!”
柱间没有理会弟弟的制止,声音严厉了起来。
气氛有片刻的凝滞,在这之后,金属的清脆撞击声不断响起,面露不甘的千手忍者们依言放下武器,开始缓慢后退。
千手柱间自己也举起双手,一边后退一边严肃的对绯世说:“绯世,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没有想杀死斑!”
“你当我是傻子么,千手柱间?刚才我赶到之前,你敢说扉间不是想杀死斑吗?”
绯世没有相信他的话,或者说,他相信的是自己的眼力,刚才千手扉间刚才是真的想杀了斑,这一点毋庸置疑。
“那是……我们……”千手柱间苦着脸,一时间有口难辩。
“不用解释了,那种事根本无关紧要。”绯世攥紧千手扉间的胳膊,语气镇静而漠然,眼睛却悄无声息的飘向一边,“你已经力竭,这里的全员都不是我的对手,只要我想,我就可以把你们在这里全部斩杀。”
死寂。
其余的千手忍者全都脸色难看,而不知何时转过眼睛的扉间则是观察着他的神态,瞳孔突然一缩。
——这家伙……?
他僵硬的站了一会儿,试探的动了一下,立刻换来绯世的一个扫视。
他与扉间对视了一眼,微微一顿,瑰丽的万花筒写轮眼便状若无意的看向了周围的千手忍者,眼神是看着死物一般的冰冷。
扉间蹙起眉,脸色沉了下来。
对两个人暗地里的交锋丝毫不知,生命受到威胁的其他千手不得不承认绯世说的对。
在一整天的战斗之后,就算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可能打得过一个处在全盛状态的、拥有万花筒写轮眼的宇智波绯世。
斑挣扎着从地上坐起,脸上不见了任何灰暗,透过绯世的背影,神色复杂的看向柱间。
他刚才阻止了扉间,这是千真万确的。
下一秒,即使自己和部下的生命受到威胁,神色也不见任何敌意的柱间便对上了他的目光。
“斑,结束这样的争斗吧,我们不是约好了吗?将来要建立理想的村子!”
他深深的望着斑,神色痛苦,又带着无比诚恳的希冀。
“你……真的忘了我们小时候看过的那片景色,忘了在南贺川边定下的约定了吗?”
“……”
斑垂下了眼帘。
千手柱间闪动着微光的眼神,让遍体鳞伤的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而男人接下来的一句话,则是让他彻底有了动摇。
“我相信你也知道的,你的族人们,特别是你身边的绯世,他此刻如此维护你,敌对我们千手,但是实际上,他的心底是渴望两族和解的,不是吗?”
斑攥紧拳头,漆黑的瞳孔一转,看向了背对着他一言不发的绯世。
他想起了出发之前为他盖上衣服时,青年平静而毫不设防的睡脸,也想起了少年时代,与千手柱间一起在南贺川边笑着打过的水漂。
高傲而强大的男人眼底微黯,重新看回柱间的眼,良久,才一点一点的阖上了眸。
*
宇智波和千手要结盟了。
宇智波斑被绯世扶着回到族里时,已经收到消息的族人们正奔走相告,一扫往日的死气沉沉,眼底有了新的光亮。
绯世处理好了斑的伤口便暂时不再管他,开始为其他族人治疗,一直忙到天色将明才空闲下来。
他走出简易手术室,一夜的疲劳和查克拉透支的感觉席卷而来,让他没忍住晃了一下,又在下一刻被人扶住。
似曾相识的情景,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声带着担忧的惊呼。
绯世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身边扶住他的人。
是宇智波斑。
他沉默的望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有些阴沉,只在微不可察的地方露出了些许担忧的端倪。
绯世看了他一会儿,将手臂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谢谢。”
他平淡的道了谢,转身朝家走去。
斑沉默的跟上他,与他一同走在族地的街道上。
天边开始现出晨曦,灰蒙蒙的天色让两位忍者看清了地上的狼藉,那是彻夜庆祝的族人们留下的痕迹。
宇智波斑看着这一路欢庆后的混乱,突然轻哼一声:“一个个的,都这么高兴干什么,没出息。”
“因为跟千手结盟就意味着和平,而和平意味着不会有人因战乱而死。”
绯世平静的回答着他,但他说的话却让斑倏然握紧了双拳。
——是啊,和平意味着不会再有人因战乱而死。
从此以后,再不会有人像泉奈那样,年纪轻轻便早早死去。
一想起泉奈,难言的心痛便悄无声息的将斑淹没了。
他难受的咬紧牙关,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着,无法避免的想到:如果早就与千手结盟,泉奈是不是就不会……?
“斑?”绯世的呼唤忽然唤醒了他。
斑猛地抬头,看到绯世一手按在门扉上,正回头望着他,目光漠然而平静。
看着那一如既往冷漠的目光,斑突然就感到一阵无力。
“绯世,那个时候,你为什么救我?”他终于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他紧盯着绯世的眼睛,不想放过任何躲闪和避让,“因为那是泉奈的愿望么?”
微沁着寒意的声音在灰暗的清晨回响。
绯世率先移开目光,转身推开了房门:“那是一部分原因。”
“那另一部分是什么?”斑不依不饶的跟了上去,一把扣住门扉,有些执着的盯着他。
绯世斜睨了他一眼,神情冷漠:“你在期盼什么,斑?”
“……”斑握紧门扉,声音沉了下来:“你明明知道。”
绯世无动于衷的偏头看向一边:“另一部分是因为你是宇智波的族长,为了一族的未来,救你天经地义。”
“——说谎。”
斑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将绯世拽进门内,反手关上门,淡色的唇紧紧抿起,眼底酝酿着风暴。
“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不擅长说谎,只要看看你飘向旁边的眼神,就能明白你是不是在骗人。”
绯世眼眸一动,沉默的盯住了他,碧色的眼睛不像以往一样清澈,无端显得有些暗沉。
斑冷着脸与他对视,突然哼笑了一声:“更何况你连其他族人的性命都没有在意过,又怎么会在意一族的未来那种东西。”
绯世的表情看不出丝毫变化:“我该夸你一声敏锐么?”
“别想岔开话题,另一部分原因到底是什么?!”斑烦躁的攥住他的手腕,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又在意识到之后有些懊恼的啧舌,“我不是……故意朝你吼的……”
他的声音在绯世一片冷漠的注视下渐渐弱了下去。
绯世看着他脸上微妙的悔意,轻声道:“就这么喜欢我么,斑?”
斑脸上一热,下意识的辩解着:“哈?你在说什么傻话?”
绯世冷漠的打量着他的反应,突然上前一步扣住了他的下巴,近距离俯视着他。
斑的呼吸骤然紊乱起来。
“好啊,那我就告诉你好了,我到底为什么救你。”
绯世出乎意料的松口了。说话间的热气喷洒到斑的脸上,让他呼吸一窒,手心里立刻不争气的布满汗意。
就在他眼神乱飘的时候,绯世俯身凑近了他的耳边,嘴唇与他的耳廓相贴,说出来的话径自含了些不清不楚的鼻音,掺杂了点不着痕迹的粘人,热气直直的钻进了他的耳朵:“原因就是——”
斑突然毫无征兆的腿一软倒了下去。
绯世下意识一把捞起他,神情茫然:“嗯?”
“你、你你……”斑结结巴巴的窝在他怀里,突然蓄力一把推开了他,死死捂着自己滚烫的耳朵,到最后直接恼羞成怒的低吼:“你干什么突然贴上来?!”
“……”绯世木然的看着他,有些疲累的闭了闭眼,转身走向某个房间:“你累了,早点休息吧。”
“砰”的一声轻响,障子门在斑的眼前关上了。
斑呆立在原地,反应过来后狠狠的揉了两下耳朵,想到最关键的部分到底还是没能问出来,不由得有些挫败和懊丧。
他又看了眼面前的房间,突然顿住了动作。
半晌之后,宇智波斑才有些颓然的放下手,垂眸离开了这里。
一门之隔的屋内,樱发青年坐在地上,漫无目的的看着空中一点。
他之所以救宇智波斑,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还不能死,最起码,在木叶建立之前绝对不能。
——这是否是对你哥哥的某种利用呢……泉奈?
他面无表情的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看向手里的镜子。
镜中的青年容貌昳丽,而最吸引人眼球的,无疑是那双血红色的眼睛。
多了一圈圆环的时钟样万花筒看起来更加繁复美丽,但是绯世比谁都清楚,在泉奈死之前还不是这样。
碧色眼眸里的神色沉浮了一会儿,最终再次归为一片漠然。
他扔下镜子,起身走向旁边的衣柜,还没来得及去拿自己的寝衣,就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他愣了一会儿,转身看向自己所处的房间。
这是泉奈的房间。
周围的摆设简洁又不失生活气,充满了两个人共同留下的种种痕迹。
太阳渐渐升起,窗外的晴天娃娃天真的咧嘴笑着,在风中悠悠飘扬。
绯世静静的看了它一会儿,平淡的收回眼神,拿出自己的衣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冰冷而带有萧瑟意味的榻榻米上,樱发青年闭眼感受许久,终是重新睁眼看向有些陌生的天花板,碧色的眼眸无悲无喜。
习惯,真是种可怕的东西。
*
敌对多年的两族一朝和解,各种问题便纷沓而至,结盟仪式之前,宇智波斑连着数月都忙得焦头烂额,没什么时间去想别的。
而随着仪式的日子渐渐接近,需要两族共同协商敲定的事情也多了起来,斑和柱间通过信件商量过后,柱间主动表示愿意亲自前往宇智波族内,希望这样能更充分的展现出千手的诚意。
千手扉间在多次反对无果后,不得不黑着脸表示自己也去。
“哎呀呀,扉间不就是想见樱绯姬了吗?”柱间贱兮兮的笑着,表示自己作为关心弟弟的好兄长,是十分了解弟弟的心思的。
扉间严肃的坐在书桌前,考虑着阴险狡诈的宇智波会怎么刁难他们,闻言冷冷一笑:“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脑子吗,大哥?”
“我怎么没脑子了?”柱间委屈的摊手,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当年被骗身又骗心的可不是我,我哪里没脑子了?”
扉间立刻拍案而起,神色凶悍又恐怖:“千手柱间,你想死吗?!”
柱间转身就跑:“诶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换衣服扉间你快点哦打扮帅一点的话樱绯姬说不定会回心转意哒!”
“啪!!”
重物撞击的巨响从堪堪合上的门上传来,柱间倚着门拍拍胸脯,庆幸自己跑得快,惊魂未定的嘟囔道:“什么嘛,恼羞成怒,果然绯世是你的逆鳞啊,这不是完全没放下人家嘛,还嘴硬——”
“千手柱间!!”扉间阴森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同时响起的还有沉闷压抑的脚步声。
柱间一惊,拔腿就跑。
于是等扉间凶神恶煞的追出来,回廊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稍后,宇智波族地迎来了缩头畏尾怂到不行的千手族长,以及脸色铁青气场恐怖的千手二当家。
站在会议室外带着部下迎接他们的斑看见这一幕,下意识多看了柱间一眼。
依他对这家伙的理解,肯定是又干出来什么脱线的事了。千手扉间有时候也挺不容易的。
……千手扉间。
他思绪一顿,不动声色的看向了满脸严肃的白发男人。
他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扭头与他四目相对。
空气凝滞了一秒,随后两个人同时移开了目光,没有任何打招呼的意思。
千手柱间左右看看,也不知道看出来了什么,只是笑呵呵的问道:“斑,绯世呢?怎么就你跟火核在这里?”
扉间的目光微不可察的一凝。
“在这里。”
在场的人都不算陌生的声音从斑身后传来,他侧了侧身,露出身后的樱发青年。
他腋下夹着一沓材料,正在做会前准备。碧色的眼睛稍显冷漠的将到来的千手扫了一圈,在扉间身上停顿了一秒,最终停留在柱间身上。
“欢迎。”
他淡淡的说着,将最后一份资料放在了桌子上。
气氛无比凝重古怪的会谈进行了大半天,虽然不可避免的有着磕磕绊绊,但大体上还算顺利。即使在细节方面免不了有些利益的撕扯,但在双方族长目的相同的情况下,到底还称得上和谐。
一天的商谈过后,作为东道主的宇智波当然要宴请招待如今的盟友,而在开饭之前,斑表示大家可以随意活动。
千手柱间立刻上前抓着他开始回忆少年往事,斑也表现出了不小的兴趣。周围的千手和宇智波们听着,脸色都有些扭曲,其中以各自族长的左右手千手桃华和宇智波火核为最。
千手扉间整理着手上的文件,无力去纠正傻瓜兄长像是在自己家一样放松的举止,只是默不作声的看了对面的人一眼。
他还是第一次在谈判桌上看到宇智波绯世。
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的,面色清冷的人处理起这些麻烦事来也很擅长,优秀到丝毫不逊色于宇智波泉奈,将千手扉间试探性设置的几个陷阱全都挡了回来。
当然,他提出来的陷阱也很巧妙,几次都差点让扉间着了道。
扉间回忆着刚才的几次交锋,回忆着樱发青年神色冷漠又不失干练犀利的样子,目光便渐渐收不回去了。
绯世正坐在他对面拿笔写着什么。他十指完美如修竹,骨节分明指尖莹白,好像天生就适合做一些赏心悦目的事,譬如此刻松松的执着毛笔,写下一串串简洁的文字。
蓦地,专注于记录的人抬起头,清澈分明的碧眸便直直的与扉间的目光对上了。
扉间愣住了。没等他反应过来,绯世便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放下笔起身朝他邀请道:“要出去走走么?”
话音刚落,周围的交谈声便一齐消失了。
两家的忍者全都屏息关注着事情的发展,毕竟,依这两位的地位,他们做出的举动可是相当于风向标的存在。
千手扉间没有拒绝绯世。
宇智波斑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个人并肩走出去,忍了又忍,才忍住自己立刻跟上去的冲动。
他尽力说服着自己:作为马上要结盟的两族,这样领导人之间的交流是必要的流程,如果泉奈还活着也应该是这样。
但是,潜意识里,他的眼前却总是回放着当年绯世还做倾国艺伎那会儿,为了情报骗过千手扉间的事。虽然他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从扉间当时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恨绯世入骨才对。
……罢了,以千手扉间的实力,无论如何也威胁不到绯世的。
他这样想着,压下了心里的异样感,扭头继续与柱间交谈。
此时的斑并不知道,未来的他,会无数次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
*
“……这里是我们练习火遁的湖泊,那边的树林里就是训练场,两个地方离的很近,方便修行。”
绯世站在湖边,随意的给扉间指了一个方向。
扉间也同样随意的朝那边望了一眼,敷衍的点点头。
不是他对宇智波的训练方式不感兴趣,而是两族即使准备结盟了,他贸然过去打探人家的秘密也是找死的行为。
更何况,现在还有让他更在意的事情。
“绯世,那天,你说要杀了……杀了所有在场的千手。”还有杀了我。
他省去了寒暄和试探,效率极高的直奔主题,声线紧绷又肃杀,谨慎的打量着绯世的神情,“那是在骗人吧。”
他发出的是疑问,但语气听起来却颇为肯定。
“……”绯世静默了几秒,收回望着湖泊的眼神,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千手扉间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
他抿直唇线,竭力压下心底那点复杂的高兴,哑声说:“是你太不擅长伪装了。”
“没办法,我从小就不擅长说谎。”绯世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湖边,“当时的情况容不得我大意,只能采取那种极端的手段。”
他微微眯起眼,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声音渐轻:“毕竟,无论是你还是柱间、斑,你们一个都不能死。”
扉间的眸光颤动了一下。
在那一瞬间,有一个疑问几乎要脱口而出,但却被他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他很想问问他……那泉奈呢?
宇智波泉奈对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然而最后,他只是垂眸看向一边,沉声开口:“我总感觉你好像知道些什么。无论是之前想要建立一个村子,还是现在莫名其妙的对特定人物的维护。”
他上前几步站到绯世身边,侧头犀利的打量着他:“你的眼睛,好像总是在注视着跟我们不同的东西。”
绯世静静的望着远处,眸色渐深。
“不要再问了,扉间,这些事不是你们该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们该知道的?‘我们’又是指谁?”扉间不依不饶的反驳了回去。
回答他的是绯世的沉默,而这沉默却代表了一切。
良久,扉间才妥协的放弃了。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
“……抱歉。”
“你没有道歉的必要,毕竟是我逼你说的。”
“不,我道歉不是为了这个。”绯世终于收回目光,侧头平静的看向扉间,目光是他所熟悉的冷漠,“这声抱歉是为了以往所有对你造成的伤害,扉间。我真的很抱歉。”
千手扉间呆住了。
面前的青年五官精致深邃,眼神认真而专注,仿佛被他注视的人就是他的整个世界,让人只是看着他,就好像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你,你在说什么……”
好半晌,扉间才艰难的再次发出声音,下意识的想从绯世的目光中逃离。
他已经认识宇智波绯世很多年了,然而每每静下心来看着他,还是会觉得这个人美到惊心动魄,只是看着就足以让人失去理智。
这太危险了。
扉间这样想着,却无法控制的感到耳根发烫、手足无措,青涩得宛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他不自然的咳了一声以缓解自己的窘迫,干巴巴道:“你明明没有感情……怎么会感到抱歉?”
这句话说着说着,他便令人敬佩的很快冷静了下来,细细打量了一遍绯世的神色,果然发现他虽然眼神认真,但眼底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如冰。
千手扉间这一下竟诡异的感到轻松起来。
要是绯世哪天真有了感情,他才要真的要担心自己会无可救药的陷落,不像现在还能勉强保有一分理智。
嗯,勉强。
听到扉间这样问,绯世也没有意外,只是歪了歪头:“我以为你很伤心,无论是知道我是宇智波的时候,还是被我拿着刀威胁的时候。我让你伤心了,那么我道歉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他顿了一下,又若有所思的补充:“虽然我的确没有骗过你,前两天想要骗人还被你识破了。”
“……”扉间抬手扶额:“那些陈年旧事就不要提了。”
绯世眨了眨眼,称得上乖巧的点头:“哦,好。”
“……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不要提了吧?”
“嗯,不知道。”
“……”
千手扉间面无表情的放下手,觉得刚刚心跳加速的自己是个傻瓜。
好巧不巧的,绯世在此时又加了一句:“那么,你原谅我了么,扉间?”
扉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斜看了一眼他完美的脸,艰难的移开视线。
“本来你就没有什么错,做出那样的举动也是局势所逼,我还没问你恨不恨我杀了泉奈呢,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身边的人突兀的没了声响。
扉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由得心头一跳,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转眼看向他。
漂亮的樱发青年静静的望着远处,悄无声息的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的说:“你也知道我没有感情,‘恨’这种强烈的情感,我是不会有的。”
扉间无言的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但是。”绯世继续说着,抬手望着手掌上的纹路,神色中微不可察的透出几分迷惘。
“这是我第一次经历身边熟悉的人死去。我确实没有感到悲伤,最起码没有任何想要流泪的冲动,只是有些……”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五指,蹙眉努力的形容着自己的感觉,“……不习惯。”
是的,不习惯。
泉奈曾经住过的地方空空荡荡,再没有了熟悉的身影。没有人会再向他撒娇,再见缝插针的想要跟他亲近,就连无意识中做出来的甜品都只能静静的放在那里,最后倒掉。
虽然不会悲伤,但却总感觉身边空落落的。
只不过说到底,也只是不习惯而已,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
绯世将视线从手心抽离,重新看向扉间。
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神色看起来莫名有些难看。
绯世有些疑惑:“怎么了?”
“不,没什么。”
扉间矢口否认着,不想再提起让他心塞的死对头,便随口提出了另一个问题:“战争结束那天,你是怎么做到突然出现的?”
“啊,那是天手力。”绯世毫不在意的道出了答案。
“天手力?”
“是一种能够跨越空间的能力,在视线范围内能够与物体或人进行互换,也可以直接瞬移到某个地方,或者把敌人瞬移到自己的攻击路线上。”
“直接瞬移?……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办得到?”
“能办到,这是我的万花筒写轮眼的能力。”
扉间还未出口的质疑立刻哽住了。
他回忆着那天看到的绯世的万花筒形状,神色奇怪的问:“这么好用的术,我以前怎么没见你用过?”
“因为那是新的能力,泉奈死后才表现出来——”
绯世的话语突然戛然而止。
扉间敏锐的察觉到了:“怎么了?”
绯世没有回答他。
他呆怔在原地,停住了所有动作,眼前闪过黑发青年死前虚弱苍白又笑容温柔的脸,双眼渐渐睁大。
“……啊,是这样啊。”
他喃喃的念了一声,眼中充满恍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明悟。
“……绯世?”扉间疑惑的唤了一声。
双目毫无焦距的人在他的呼唤下渐渐回过神。他没有看扉间一眼,而是突然走到湖边半跪下来,垂首望向湖中的自己。
碧色的眸转为妖冶的红,新多出来的圆环看起来没有丝毫违和,就好像它本来就应该在那里,构成整个时钟的一部分。
【“我说过的,会一直陪伴着你。”】
【“我……永远都不会让你感到孤独。”】
“所以,这就是……”
绯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后半句话隐藏在路过的清风中,模糊听不清楚。
他伸手抹上眼睛的轮廓,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新的图案,突然问道:“扉间,你曾经感到过‘孤独’吗?”
扉间站在他身后,闻言红眸微黯。
他没有说话,但绯世已经得到了回答。
他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想起泉奈最后的那句话,想起因此而进化的眼睛。
——他欠泉奈的,好像已经永远都还不清了。
绯世微微蹙起了眉,感到久违的茫然与无措。
他低头揉上太阳穴。
“这可真是——”
樱发青年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千手扉间疑惑的抬眼,正看到他脱力的垂下手臂,身体前倾直直的倒向湖中,双目紧闭,露出的侧脸像死人一样苍白。
他陡然瞪大眼睛,连呼吸都一瞬间的停止,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冲上前去:“喂!”
他一把将绯世捞在怀中,感觉到他冰凉的体温,不由得惊惶大喊:“绯世?!你怎么了——”
‘滴答。’
万物寂静。
千手扉间惊愕的抱着绯世跪在地上,不敢置信的聆听着耳边骤失音的世界,以及取而代之的“滴答”声。
令他感到阵阵心悸和恐慌的,在抱住绯世的那一刻便开始不断响起的,时钟的“滴答”声。
“……扉间。”
气若游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扉间猛地低头看向绯世,惊骇的发现他的呼吸已经微弱到几不可闻,但那双眼睛偏偏愈发红得像血,逼真的仿若能流动的活物。
“喂……喂!你到底怎么了?旧病发作了吗?药在哪里?!我能做什么吗?!”
平日里比谁都冷静的男人此刻像是被抽去了主心骨一样彻底慌乱起来。有人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着急的上前询问,但是扉间抬头看着那些人张合的嘴,竟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响彻耳边的,是诡异而平静的源源不断的“滴答”声,宛如死神到来的脚步一般,那样令他感到绝望的“滴答”声。
刚刚发现情况的人赶去叫人了,千手扉间正打算抱起绯世去找自家大哥,便感觉到怀里的人突然动了动。
他连忙低下头,注意到绯世双眼灰暗而毫无焦距的望着他,眼神恍惚,已经褪去血色的唇无声的张合了几下,吐出了意味不明的几个字。
他说——
“姐姐。”
千手扉间的目光凝固了。
【“我的姐姐,母亲,父亲,他们对我的爱,是我穷尽一生也报答不完的。如果没有含带感情的接触,我总有一天……”】
【“会死。”】
多年前的低语在耳边响起,白发男人攥紧双拳,感觉到血液在血管中倒流,某种不可思议的猜想让他的瞳孔微微放大,眼中放射出奇异的光芒。
他抬手抚上绯世冰冷的脸,缓缓垂眸,低头吻住了他。
千手扉间记得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亲吻宇智波绯世了。
他感觉到对方的体温逐渐被自己同化,他的鼻尖萦绕着只会在梦中出现的镌刻于记忆中的浅香,他胸膛中的心脏因为这个吻而开始失律又不令他讨厌的加速跳动。
他本以为自己能控制住这份错误的情感,但直到此刻他才发现他高估了自己。
他无法忍受这个人的身边有其他人的存在,他无法否认自己在得知泉奈死讯后心中有着卑劣的窃喜。
他想跟宇智波绯世一直这样下去,即使他冷漠如硬石,也想要在他身边与他为伴,直到百年后的时光,直到——
“你在干什么……千·手·扉·间!?”
千手扉间睁开眼睛,在心里冷冷的“嘁”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