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代价 ...
-
漫天迷雾。
乳白色的缥缈雾气中，隐隐的传来铃铛空灵的声响。
宇智波鼬在通向木叶的小路上缓步行走着，一双暗红色的三勾玉写轮眼在斗笠下若隐若现。
身旁传来不同于他的更清脆的铃铛声响。宇智波鼬缓缓眨了下眼，微微低头彻底遮掩住脸上的神色，随后才转眼，不动声色的看向与他作同一打扮的少年。
因为斗笠上垂下的纸条和宽大的晓袍，少年的面容有些看不清楚，但鼬从自己的角度仍能看见一点他白玉般的侧脸。
那宇智波标志性的白皙肌肤，即使在迷雾里也显得细腻无暇。
鼬看着看着，狭长的眼中便渐渐浮现出几分晦涩来。
“这么看着我，是有什么事？”
冷不丁的，少年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语调飘忽而平静，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伴随着铃铛的脆响一同响起。
“——叮铃。”
他在鼬沉默的注视下转过头，帽檐下的双眼在某个瞬间飞快的掠过了一抹红色。
“还是说，你对我给你看的卷轴有什么疑问？”
“……”
宇智波鼬的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蹙，没有理他，直接默不作声的转了回去，显得冷漠又警惕。
“卷轴？什么卷轴？”干柿鬼鲛有些忍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同时也是抱着不为人知的目的插话进来。
绯世撇开视线，毫不在意的说：“自然是能证实鼬——”间谍身份的三代目亲笔卷轴。
“这跟你没关系，鬼鲛。”
不出意外的，鼬冷声打断了他，没有一丝波澜但却令人心中一凛的冰冷目光扫了眼搭档，又很快转向绯世，眼底暗含一抹深重的沉思和不易察觉的疑惑。
除了宇智波斑以外，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看不懂一个人。
从各方情报分析，鼬确定眼前之人便是那个没有被记载名字的、创立木叶的四位伟人中最后的一位，从认识他最久的三代目对他的叫法来看，这位空陈的真名应该是宇智波绯世。
这个精致肖似神明的少年——姑且就按外貌称呼他少年吧——身上的谜团简直数都数不完，饶是聪慧如鼬也没有一丝头绪。
他是如何能活这么久的？他一直以来都在哪里？为什么宇智波灭族的时候都没有出现，现在却又以这幅姿态自然而然的现身了？
他关心佐助的目的是什么？加入晓的目的又是什么？是帮助自己吗？不……虽然他拿出了带有三代目密印的卷轴，但鼬还是不太敢相信他。
宇智波绯世太不可捉摸了。鼬从他身上感觉到的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还有时刻萦绕在他周身的深渊般的感觉。
况且，如果他真的是那个宇智波绯世，那么他与宇智波斑也应该是认识的。
凡此种种，都让鼬不敢放下心来，彻底信任这个人。
——只要绯世手里还有那个卷轴，就相当于把握着他的命门。一旦将卷轴公布于世，就是将他多年来的心血付诸东流。
心细如发的青年脑子里转着九曲十八弯的念头，但他却丝毫不知，在他紧张的习惯性模拟最坏的情况并考虑对策的时候，被他所忌惮的少年心里想的却是——
还只是个孩子啊。
外表不过十五岁的老怪物（？）如此悠哉的想着，心情是与鼬截然相反的放松。
他用收有短刀的折扇敲了敲手掌，漆黑的扇骨与白净到晃眼的手形成了鲜明对比：“不用这么戒备的看着我，鼬。我对你们可没有恶意，这一点你应该用自己的眼睛验证过了吧？”
“……”
鼬眉心一动，立刻欲盖弥彰的收回视线，脑子里却还在回放着方才视线里那双手。
他顿了顿，才罕见慢半拍的反应过来，绯世是在说自己用乌鸦监视他和佐助的事。
他忍不住暗暗心惊。
担心突然冒出来的宇智波老祖宗对单纯可爱的弟弟不利，所以用通灵乌鸦将他们相处的全程都看了个遍……这件事，按说应该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才对。
用止水养的乌鸦打探情报，在这之前是从没出过错的，没想到却被这个人察觉了。
接二连三的被看破想法，更重要的是，一上来就被道出了他灭族的真正理由，这个他本打算隐瞒到死的秘密，这让从年少时起便一直习惯于隐藏自己、且从未被看破过真实想法的鼬，难得生出了一种在绯世面前无所遁形的感觉，让他几乎有些无措。
正是因为这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才让他下意识的用这种冷漠又戒备的态度对待绯世。
在那双春日冷泉般清透平静的眼中，背负着血海尸山、心神深沉的宇智波鼬，却仿佛简单易懂如同一张白纸。
鼬恍惚间竟感觉，绯世眼中的他不是被寄予厚望的儿子，不是光环加身的天才，不是两面三刀的间谍，不是毫无人性的杀人凶手，更不是恨之入骨的罪人哥哥。
他在他的眼里，只看到了宇智波鼬。
有那么一刻，鼬的心中涌现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这感觉与他看着眼前这人和佐助相处时，唇角勾起许久才被他自己恍惚察觉时的感觉有些相像，但又在细微处有些不同。
不得不说，这从未体验过的感觉让他对旁边这个捉摸不透的人感官更复杂，也更好奇了。
只不过，还没等鼬将这种感觉理清楚，看到了木叶西面小门的绯世便脚步一顿，接着毫无征兆的将帽檐一压，整个人消失了。
连气息都消隐无踪，像是从没在鼬的感知中出现过。
鼬瞳孔一缩，不动声色的攥紧了手掌，脚下条件反射般僵住了。
——他完全没有感知到绯世的消失。
那么是不是可以反过来这么想——宇智波绯世在出现时也能够悄无声息，神不知鬼不觉便能带走人的性命？
……他竟强到这个程度。
鼬沉默站在原地，眼神复杂的望着绯世消失的地方，心中不由得想到——
这么强的人，如果真能是他的盟友……
*
“说起来，可爱的新人君到底是去干什么了，鼬先生你知道吗？”
单手稳稳的压着鲛肌，干柿鬼鲛像是才想起来一样，悠闲的向旁边的鼬搭话。
“不知道。”
鼬沉声回答着，眼睛一眨便挣脱了夕日红的幻术，反身一脚将她踹入河中。
“红！”
被鬼鲛轻松压制住的猿飞阿斯玛喊了一声，暗暗咬牙，心中担忧又焦灼。
这两个家伙……居然还有同伴吗……！
原本，今天的他因为三代目的死而郁郁寡欢，红赶来安慰他，他们两个便一边闲聊一边散步，但却在丸子店外碰上了发现可疑人物且抽不开身的卡卡西。
于是他们两个便追着这两个可疑人物来到了河边，随即震惊的发现，其中一人竟是叛村多年的宇智波鼬，另一人虽然并不熟悉，但也是恶名昭著的叛忍。
战斗在转瞬间开始，然而阿斯玛和红都没有想到，交手不过几招，他们这两位木叶的中流砥柱便落在了下风。
好在，卡卡西很快便赶来了。
用影分|身施展水遁逼退鬼鲛，本体则用苦无抵上鼬的后心，转瞬间便扭转了局势的银发男人蹙紧双眉，在鼬身后沉声说道：“到此为止了，宇智波鼬。”
鼬冷漠的表情不变，视线后转，像是久别重逢那般淡淡道：“好久不见，卡卡西桑。”
“废话少说！”卡卡西的眉头皱得更紧，“你这种时候回到村子里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
鼬听不出情绪的说着，然而，吊起了众人的胃口之后，他却将话语骤然截住，转而夹出几枚手里剑。
卡卡西眸光一闪，立即飞身后退，却在中途才感觉到不对劲，瞳孔立刻收缩起来：“不对，这是……小心，红！”
“欸——”
红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猛地扑上来用身体护住，下一秒——
“轰！！”
剧烈的爆炸带起冲天波浪，阿斯玛的呼吸骤然一窒，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红！卡卡西！”
——那家伙居然用影分|身引发爆炸！！
心里惊骇至极的转着这个念头，阿斯玛飞快的赶到红身边，与她一同担忧的注视着背部受伤的卡卡西：“没事吧，卡卡西？”
“我没事……你们两个，绝对不能看那家伙的眼睛！”
卡卡西呼吸不稳的喘着粗气，还没摇摇晃晃的站稳便急促出声，转身又挡在了他们面前。
“鼬13岁就成为了暗部分队长，尤其擅长幻术，千万不能小看他！”
他说着，闭上自己的右眼，同时睁大左眼，脸颊上满是冷汗，“也许……只有跟他一样的眼睛才能对抗他……”
“哦？……真没想到，你不是宇智波家的人，却能将写轮眼运用的如此顺利。”
鼬冷静的看着他气息紊乱的样子，凉凉开口：“但是，你说到底还是没有宇智波一族的身体。现在恐怕已经很疲倦了吧？”
……没错。
实际上已经精疲力竭的卡卡西眸色微暗。他尽全力调整着呼吸，却不能阻止体内的查克拉以一种疯狂的速度飞快消耗。
看破了卡卡西已是强弩之末的事实，鼬微微垂眸，凛然的声音愈发低沉。
“不过，就算你处于全盛状态……没有与我一样血统的你，也注定无法抵抗这双「万花筒写轮眼」。”
什么——？！
卡卡西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瞪大，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的景象便陡然旋转起来，恶魔般的低语在耳边突兀响起——
“「月读」。”
——扑通。
心脏在对上那双特殊写轮眼时陡然收缩了一下。
卡卡西下意识握紧双拳，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绑住，眼前的世界只有黑白与黄色，宇智波鼬站在他面前，手中举着一把苍白的刀。
“在这个月读的世界里，无论是空间、时间，还是质量，全都由我控制。”
他抬头看向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卡卡西，目光像是在看死人一样冰冷。
“接下来72小时，我会一直用刀刺你的身体，直到你崩溃自杀。”
他这样冷酷的说着，举起刀，直直的向卡卡西的心脏刺去。
卡卡西咬紧牙关，猛地攥紧双拳。
就在这时。
“72小时……么。”
“——那可不行。”
属于第三个人的声音不可思议的在耳边响起，鼬瞳孔微缩，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突然便凭空出现在了眼前的人，素来冷静的模样竟出现了些许裂痕：“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不过是个小小的月读空间而已。这世间所有的空间和时间，可是都为我所控。”
漂浮在空中的少年漠然的说着，眼神很快便落在了被绑住的男人身上。
卡卡西早在听到那个声音时便浑身一颤，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是下意识循声转过头，怔忡呆愣的望着那个出现在他身边的人。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拍上了他的肩膀。
“没有我的允许，这个人谁都不准动。”
侧颜俊美如天神的少年笃定如同赘述的说着，偏头看了会儿鼬晦暗不明的眼神，便平静转头，对上了卡卡西颤抖的眼瞳。
他看着看着，眉宇间冰冷的神色便微不可察的放缓了些。
“我来接你了，卡卡西。”
*
从无法挣脱的幻境中顺利脱身后。
河边寂静无人的树林中，樱发少年沉默许久，才抬起手，拍了拍从刚才开始就抱紧他不撒手的男人的背：“好了，卡卡西，给我看看你的伤。”
“都是小伤。”卡卡西不依他，两手紧紧勾着他的肩膀，脑袋埋进他的肩胛，声音闷闷的，“你……别动……让我再抱一会儿……”
他的身体有些颤抖，绯世顿了顿，却是按着他的肩将他推开了些，歪头观察着他的表情。
卡卡西显而易见的紧张起来，头偏向一边，眼神不自在的躲闪着：“……怎么了？”
“你在不安？”绯世冷不丁问出了声，注视着卡卡西骤然僵硬的反应，有些恍然的睁大眼睛，“你以为我又抛下你了？”
“……”
卡卡西抿了抿唇，垂眸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声音莫名有些发哑：“……难道不是吗？”
明白他指的是什么，绯世神色不变，只慢慢放下了手。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前的男人便反应激烈的拥紧了他，慌乱的眼神无法隐藏：“绯世……？”
绯世任由他抱着自己，神情毫无改变，过了一会儿才突兀的开口道：“团藏来找过你麻烦么？”
……团藏？
卡卡西愣住了。他无措又不解的看着绯世，注视着他明显又年轻了几分的脸，一度在见到心上人后便停摆的大脑终于开始重新运转，让他电光火石间便想到了什么。
“你——”他瞪大眼睛惊诧开口，声音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就变得紧绷而艰涩，“你……是因为团藏才离开……？”
绯世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执著的看着他，认真的又问了一遍：“团藏有没有来找你的麻烦？”
“……”
卡卡西默不作声的望着他，黑眸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眼角却慢慢红了。
他默默摇头，随后再次上前，抬起双臂搂住了松了口气的少年。
“所以，你是为了保护我……才加入了「晓」。”
他低低地说着，语气温柔而肯定，发现绯世从结界里消失后便破了个大洞般的心脏重新被酸涩甜蜜的心情充满。
绯世的眸光一暗，到底没有否认。
林间寂静了一会儿，紧接着被卡卡西突然的惊呼打断：“遭了……阿斯玛和红还在那里！”
他急急忙忙的就想往回赶，手腕却突然被身后的人抓住。绯世面无表情的看着一脸着急的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木叶的暗部早过去了，哪还用得着你。”
卡卡西动作一顿，有些迟疑的确认着：“真的？”
绯世看了他一眼，作势要松手：“你想去就去吧。”
“哎哎哎……！”卡卡西连忙反手握住他，眼睛无奈又温柔的弯成月牙，“我错了，我不想过去……我只想跟你待在一起。”
说到最后，难得坦率的男人不由得有些红了脸。
绯世静静的看着他，突然手上用力，将人拽了过来，声音微沉：“这可是你说的。”
他用手掐住卡卡西的下巴，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漂亮的碧眼微微眯起，无意中便勾出一股让人口干舌燥的侵略意味。
“从大蛇丸那时候开始到现在，我用了很多次万花筒写轮眼，这次还是为了救你。所以……从你这里补充些感情，不过分吧？”
漂亮的像是在发光的少年这样说着，莹白的指尖暗示性的搭上了卡卡的腰际。
“……”
银发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两下，脸上烧的滚烫：“在，在这里？不不……要不我们还是回家……”
“怎么？你不愿意？”绯世骤然逼近他，温热的吐息直直的喷洒在他耳边，立即在白皙的耳垂上洒下粉红，“还是说，你对现在这样的我……下不去手？”
他说到这里，刻意歪了歪那张过分年轻的脸，即使表情仍十分冰冷，却依旧从动作中流露出一股少年人的挑逗而暧昧的情态。
“意外的纯情啊，卡卡西……哥哥……”
磁性的嗓音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响起，被外貌比自己小的心上人这样称呼的卡卡西立刻羞得满脸通红，狼狈不堪的去捂他的嘴：“喂、别……别这么叫我啊！我做……我做还不行吗……”
“行啊。”
绯世瞬间恢复正常，拨开他的手将他一把按到树上，吻附了上去：“那现在就开始吧。”
“……”卡卡西脸红的像个煮熟的龙虾，含含糊糊的抱怨着他：“你可真是……”
他窘迫的低头与绯世接吻，吻着吻着却忍不住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脸红心跳的看着他过分年轻，看起来比自己的学生都大不了多少的面容。
这样……真的太犯规了啊……绯世！
忍不住在那粉色的唇上咬了一口，卡卡西用手背遮住嘴唇，眼神飘忽着不敢看他，声音湿润润的：“就你花样多……净欺负我……”
“我没有。”绯世一本正经的回答着，拿下他的手，又附了上去。
树林中的声音渐渐消隐无迹，林边湍急的河水中，一股一股浪潮拍击着桥下的石柱，发出淅淅哗哗的声响，打出阵阵白沫。
几十里远的旅店中，正常行走着的黑发青年突然脚步一顿，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鼬先生？”旁边的搭档不解的唤了一声，鼬定了定神，面色如常的重新迈开步子：“没什么。继续找九尾人柱力。”
鬼鲛不疑有他，听他这么说便移开了视线。
然而，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黑发青年却沉默的捂住了右眼，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回放着乌鸦传回的画面，与声响。
【“绯世……”】
带着哭腔的呜咽仿佛与那人的表情一同传进他的脑子里。苍白的指尖微不可察的动了动，鼬面色如常的放下手，眸色悄然变得暗沉。
宇智波绯世居然拥有这样奇妙的体质。
他这样想着，只浮现过一次的不成熟想法，又在这一刻冒出了头。
那么如果，如果他真的需要这样一位强大的盟友……
……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作者有话说
第162章 代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