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诸》深薇微微

8、苏小玖（6）

　　苏小玖坐在小轩窗前，手里握着毛笔在宣纸上写诗，刚写了一张，忽然五官纠结在一起，越看自己的字越发愁。
　　你说若是字写的好，完全可以找阿垣一起品评欣赏，若是写的丑，还可以找机会让阿垣手把手教，偏偏不上不下，要她怎么办？
　　亲手教写字啊！
　　苏小玖郁闷至极，忽然眼睛一亮。
　　你说要是阿垣手把手教她写字…不太可能，读书怎可以吧！
　　心动不如行动，苏小玖立马把她爹整□□她读的《女德》翻出来，便拿着去找阿垣。
　　“汪！”大白朝着面前的女子叫了一声。
　　“汪！”苏小玖心情好，学着大白的叫声，看到大白已经被拴在走廊一旁，知道阿垣已经不排斥自己去找他了，眉眼皆是喜色，“没良心的，我给你找了那么多老婆，还朝我凶，哼，肉肉，来吃肉，想吃吧！就不给你吃，哈哈哈…”
　　苏小玖手拿着一个叉着肉的木棍，站在大白够不着的地方，逗着它玩。
　　大白尝试了几番，都咬不着肉，气急败坏地一会儿在原地来回踱步，一会儿不甘低头撕咬着垂在地上的狗绳。
　　“有这闲工夫逗狗？”不知何时，王之垣走进院落，看见在逗弄狗儿的苏小玖，眼底浮上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苏小玖见王之垣来了，把肉丢下，雀跃边跑边跳到王之垣面前，“不闲不闲，我来找你读书，你知道诗文课上我睡着了，字认得不太全。”
　　王之垣犹豫了一下，“这种事你找先生就好了，我可没那个耐心温声细语教你东西。”
　　闻言，苏小玖脑袋耷拉下来，声音又低又委屈，嘀咕着，“原来你和外面的人一样，也嫌弃我字认识的不全。”
　　王之垣受不了她这个样子，无奈叹了一声，松口道，“想学什么？”
　　“我爹一直说我没女孩子的样子，就学新出的《妇德》吧！”说着，苏小玖将别在后腰带上的书卷抽出来，递给王之垣。
　　王之垣见书已经找了，也不想麻烦着再找，就带着苏小玖去了他的书房。
　　王之垣坐在苏小玖身侧，瘦削的手指着书上的字，边指边念道，“…为妇者，当以夫为天，唯夫命是从…”
　　苏小玖点头如捣蒜，对，她是个没主心骨的，什么事都得阿垣给她出主意，阿垣就是他的天。
　　“妇者，晨昏定省不可…”
　　苏小玖想了想依旧点头，阿垣的父母的父母就是她的父母，不过…阿垣的父母去世好多年了，这一点应该不用考虑。
　　“这…”
　　正念的好好的，王之垣眉头一皱，把书“啪”的一声合上，苏小玖诧异看着他，“怎么了？”
　　“胡言乱语，我去找一本论语…”
　　看着王之垣说的并不违心，苏小玖不禁感慨道，阿垣对她真好，连女德都不让她学。

　　门外传来一声狗的吠叫声，不多时，便见苏小玖偷偷摸摸走进来，王之垣无奈呼了一口气，在人还没到达床前，便出声，“回去。”
　　来人脚步一顿，紧接着委屈地哭起来了。
　　“你要走！”苏小玖声音带着哭腔，质问着他，“为什么要瞒着我？”
　　王之垣叹了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来，“阿玖，你还小，你不明白。”
　　“我有什么不明白的，王家里的人，现在哪一个欢迎你？你为什要往火坑里跳…你完全可以，完全可以…”苏小玖哭声忽然一停滞，呆愣住了，她本来想说他完全可以娶了她，可是她忽然想起来阿垣可能并不喜欢自己。
　　“阿玖，我不姓苏，这里不是我家…我必须要回去。”王之垣的语气第一次这么无奈。
　　苏小玖语塞，忽然眼睛一亮，想起好多主意，却是犹豫了一下道，“那，那让我跟你去一起回去，我可以扮丫鬟、扮小厮…”
　　王之垣一愣，很认真看着她说道，“···不可以，你不会喜欢那里的，我也不能让你去…阿玖，别任性。”
　　苏小玖低垂下头，好久才说道，“答应你也可以，今晚别让我走！”
　　王之垣有些无奈，想把她吓跑，便问，“你不怕我对你做了那事？”
　　“我当然是害怕的，可是我一个人回去还是总想着你，睡不着，你就让我来这单纯睡个觉，至于别的，做不做是阿垣你的事，只要阿垣当我不存在，不做便好了···”
　　“···”
　　这种事…她是让他忍？
　　“怎么都不走？”王之垣最后一次问道。
　　“你就是现在要做了那事，我也不走。”
　　王之垣无奈往里挪了挪，掀开被子一角，“上来吧！”
　　“嗯！”见王之垣没有赶她走，她要开心死了，欢快利索脱了鞋子，钻到被窝里，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听起来糯糯的，“阿垣，睡这么靠外，我会掉床的。”
　　“你来睡里面。”
　　“…不如你抱着我睡？”苏小玖眼帘扑闪，拉了拉被窝下王之垣的手，提议道。
　　得寸进尺。
　　王之垣不打算搭理她，淡淡道，“掉床了爬起来重新睡觉，在成亲之前，我们仅限于单纯的同床共枕。”
　　苏小玖忽然眼眸一亮，阿垣虽然要走，却要娶她！
　　她太欣喜了，故而忍不住上前搂住王之垣的脖子，在他脸颊一侧用力香了一口，开心地就要炸了，“阿垣，你要娶我？！太好了，阿垣，呜呜…阿垣，你可不能骗我！”
　　王之垣被这猝不及防的一亲亲得愣住片刻，嘴角慢慢勾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看着仍在欣喜欢呼的少女，忍不住抬手捧住了她的脸，在少女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的时候，他嘴角难得勾起一抹难得的温柔，轻声道，“亲吻可不是这么亲的…”
　　“唔…”
　　没过多久，王之垣放开苏小玖，目光中有几分意犹未尽，低头看着脸色羞红的人，忍不住笑道，“现在懂了吗？”
　　少女犹带着红晕的脸颊点了点，似是被吻得不会思考了，懵懵的，一句话也不说。
　　闻言，王之垣轻轻一笑，躺回去背对着她，笑道，“好了，睡吧，好困。”
　　“哦。”
　　这一夜，苏小玖睡得特别特别安稳，以至于…睡过了头。
　　“糟糕！糟糕！哎呀，赶紧赶紧，我鞋呢，鞋子…”
　　“你自己脱的，我哪知道你把鞋扔哪了。”王之垣被苏小玖搞得也紧张兮兮的，很轻易在床底下找到了另一只鞋子，“在这，在这…”
　　“还有帕子…簪子簪子…”
　　于是这一天早上，苏家小姐衣衫不整，发髻歪斜从王家郎君屋里出来，慌乱地赶回去，所幸…所幸苏家老爷事先把下人都遣退了。
　　看着自家闺女赶回屋的慌乱样，苏寥忍不住一笑，一旁的苏管家连忙拱手道，“老爷明见。”
　　苏寥点点头，自家闺女的心思他怎么会不知，再说王之垣这孩子他本就是拿着未来女婿看的，儿女们的事情，礼法规矩这些他们都清楚，拦着也拦不住，随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