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0、第四十九章 心 ...
-
看着维泽垂眸不语,薰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更大了一些:“你在说什么?”恰逢凌雨,正领着延红走了过来,凌雨正想问问这个延红如何处置,看着薰和维泽好像起了争执,也不方便打扰,于是只能站在远处等着。
维泽抬眸对上薰疑惑的目光,薰从他的眼神里看到的全是不信任和痛恨,维泽语言满是讽刺:“怎么,你还要装糊涂吗?”
说完,像是气急了,抬起手,准备朝着薰的脸上呼去,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人拉近了一步,表情有些狰狞,她咬牙切齿的说道:“谁告诉你的?”抓住维泽手腕的手逐渐在用力。
维泽吃痛,脸上出现了一丝痛苦的神色,薰看着他的神色,觉得自己可能有些着急了,便放缓了力道,但还是拽着维泽的手腕。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不像刚才那般狰狞。她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维泽却不敢置信的摇了摇头,开始自言自语:“你为什么不解释,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啊。三百年前你就欺骗我,骗我花朝死了,然后我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为你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你却一直都在欺骗我,让我一直活在谎言中,你这是把我当什么?只是你骗来取乐的吗?”他一边说,一边不住的往后退,眼神里面全是不信任。
薰听着维泽的自言自语,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她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给维泽说了什么,可是她大概猜到那人说的是些什么内容。维泽有自己的判断力,对于其他的事情,他肯定是不会相信的。可是如果是三百年前发生的那件事,关于花朝的事情,维泽可能就会丧失理智,花朝是维泽的亲妹妹,她便是维泽的逆鳞,触之必怒。薰和维泽的相处还算融洽,相敬如宾,可彼此的信任,只要被有心之人用花朝的事情稍微挑拨一下,这艰难维持的信任也就说断就断。薰捏紧双手,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渗出血来。她不知道是谁,但可见其用心是何等的歹毒。
还在血域殿收尾的雪玲,看了看天上翻滚的乌云,觉得在黎明到来之前,会有一场狂风暴雨,于是嘱咐身后的那些人赶紧收拾,然后她嘴角一勾,一个标准的坏笑:“有的时候啊,有些人的关系,就如同那窗户纸,一捅就破,就再也补不起来了。”
薰觉得维泽现在的情况很不稳定,而且这天已经开始打雷了,过不了多久便会又一场狂风暴雨,看着维泽还在摇头,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担心他淋了雨又发高热,只能慢慢朝着维泽走去,好言相劝:“维泽,你冷静一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骗你。我们现在进屋去,坐下来慢慢谈,好不好?”
维泽身后的小七也在逐渐向维泽靠近,他真的很担心维泽的身体。
维泽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他捂住耳朵,表情全是绝望,他朝着薰嘶吼:“你闭嘴,你别说了。我现在觉得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言,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站在不远处的众人听见了维泽的嘶吼,本以为只是夫妻之间的小矛盾,吵几句就完事了。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这个矛盾可能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凌雨有些担心,想要上前相劝几句,被沐沐给拦住了,看着沐沐坚定的眼神,凌雨也没有坚持。
薰已经走到了维泽的面前,看着维泽陷入混乱的表情,她真的很心疼,她伸出手,想要安慰一下维泽颤抖不已的身体,以至于对于维泽没有防备。维泽却像突然发了狠一般,手里出现一把短匕首,对着薰伸出的手扎了下去。
“噗”的一声,短匕首刺穿了薰的手掌,薰吃痛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还没看清手上的伤势,就被维泽伸出的两只手,紧紧的掐住了脖子,推到在地。
掐住脖子的手逐渐在收紧,薰开始感觉有些呼吸不畅了。她睁大了眼睛,对上的却是维泽决绝,狠厉的目光。薰的一只手受伤,只能用没受伤的手无力的推着维泽发力的手臂。若是外人,这样掐住薰的脖子,薰有很多办法置对方于死地。
可是维泽不行,薰下不去手,她甚至还在想着刚才维泽动作那么大,身体会不会感到不舒服。
薰的脸上已经出现痛苦的神色,掐住自己脖颈的双手还在不断收紧,而她推着维泽手臂的手,力气也越来越小。她盯着维泽凶狠的目光,缓缓张开了嘴,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话:“你就这么想杀了我吗?”
却看到维泽的眼眶里面渗出了泪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薰的脸上,他不停的念叨着:“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要让我活在谎言之中?为什么……”
薰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听着维泽的哭诉,她有些恍惚,“难道对于维泽来说,和自己在一起时,是一种折磨吗?为什么他会这么痛苦?”以至于小七跑过来,拉开了掐住薰脖子的维泽,凌雨也跑了过来,将薰上身抱起来,看着薰脖子上乌黑的淤青。他觉得如果他们不及时拉开两人的距离,维泽可能真的会掐死薰的。
凌雨看着薰空洞的眼神,下意识的喊了一句:“殿下!”才将薰从那种恍惚中唤醒了过来。薰轻咳了几声,坐了起来,示意凌雨自己没事,面无表情的拔出了插在手掌心的匕首,然后扔在了一边。
她看着被小七抓住双臂,暂时控制住,站在不远处的维泽,他没有挣扎,只是低着头,看不出表情。维泽的身体轻微的颤抖起来,发出“咯咯”的声音,小七惊恐的看着维泽,发现他在冷笑,那种笑容看得小七背脊发凉。
维泽笑出声,笑的凄厉而又悲凉,他又对着薰说道:“是不是觉得很讽刺,我是你的丈夫却要杀你?你能感受到绝望吗,就像花朝最后那一刻的绝望?”
薰已经在凌雨的帮助下站了起来,听着维泽的话,她觉得很刺耳,心里很不是滋味,那个已经死了三百年,早就被遗忘的名字,现在又重新被提起,竟然还成为了两位之间永远的跨不过去的沟壑。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对于维泽的嘲讽,她只回了一句:“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想过,我对你是真心的。”
“够了,”维泽大声阻止了她的话语,“我们都闹到这种地步了,你还说对我是真心的,你到底要演到什么时候。薰,你真恶心!”
薰愣住了,她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那几个字眼,她挣脱凌雨扶着自己的手,一步一步走向维泽,她眼眶有些发红,一字一句的问着维泽:“你刚才说什么?”连虚弱的声音都带着颤抖:“你觉得,我恶心?”
“对,你,恶心透了!”维泽手中出现一把利剑,他毫不犹豫的将剑朝着向自己走来的女人的心口刺去。
速度快到离最近的小七和凌雨都来不及阻止。利剑刺穿薰的身体,剑尖不断地淌着鲜血,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尽数喷洒在剑身上。薰低头看了一眼插在自己胸口处的利剑,觉得真有些讽刺,这是锻九,是在那个医院时,自己交给维泽防身用的。现在,反过来竟成了维泽伤害自己的武器。
大雨如约而至,倾盆而下,将在场所有人浇了个通透。小七手中变出伞,习惯性的给维泽遮住,被维泽一把甩开。事情已经朝着越来越坏的方向发展而去,小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在大雨中对峙的两人,他只能担心维泽会为了他的固执付出怎样的代价,毕竟他并不是一个人。
薰抬头,就对上维泽情绪复杂的眼神,那眼神里有着痛恨,有着迷茫,还混杂着一些不忍。薰勉强扯着满是鲜血的嘴角,给了对面之人一个笑容。
维泽更加犹豫了,他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薰给自己一个怎样的解释,没错,他很生气,他气薰为何要欺骗自己,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独自自己一个人扛,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她一直在保护自己,总能给自己一个安全舒适的生活环境,因为花朝的关系,几次血帝,雪玲上门来发难,全被薰给挡了回去,可是她在外面挨了多少打,受了多少白眼和谩骂,被侮辱,被惩罚。有时候鼻青脸肿的回来,自己替她包扎时,她还会傻傻的对着自己笑,说着只要自己没事就好。
可是,自己却为了一个极有可能是保护自己的谎言,而对她恶言相向,还想要置她于死地。当剑刺进薰身体的时候,维泽犹豫了,而看到那个笑容时,维泽后悔了。大雨让维泽冷静下来,或许他真的应该和薰好好谈。他扭转剑柄,想要把剑抽出来,可一低头,却看见薰正用刚才被洞穿的那只伤手,死死的握住剑刃,鲜血不断地低落在地上,被雨水冲刷。
薰一手死死抓着剑刃,一步一步往前走着,任由利剑将自己穿个通透。维泽握着剑柄,一时间不知所措。
薰开了口,声音嘶哑,几乎只剩气音:“花朝的最后一刻,是我送她离开的。她已是强弩之末,废了最后半条命把肚里的孩儿生了下来,是龙凤胎,她连孩子们的脸都没摸到,连名字都没来得及取,便撒手人寰。”
薰停了下来,剧烈的喘息着,又有更多的鲜血从嘴里涌了出来,落在剑身上,被雨水冲了个干净。薰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声音更加的虚弱,几乎快要听不见了。“而孩子们,因为花朝的伤势太重,生下来没挣扎几下,就跟着他们母亲一起去了。”
薰已经走到了维泽的身前,他们之间只隔了个剑柄,锻九剑已经整个洞穿了薰的身体,维泽的双手颤抖不已,脸色苍白,眼神全是空洞与茫然。薰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轻抚上他颤抖的双手,语气满是温柔:“我从没想过要害她,可是我有悔,我救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维泽抬起头,感受薰正摸着自己的脸,她正微笑的看着自己,她张开口,声音已经低不可闻:“我骗了你,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轻抚自己脸颊的手缓缓滑落了下去,吓得维泽赶紧丢掉了剑柄,薰的身体顿时没了支持,朝着地面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