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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龙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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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殊今天没有喝酒。
上辈子他就不太能喝酒,这辈子换了个身体,似乎也没比之前好多少,以至于他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茶里是不是混了酒精,否则他怎么会看见狗暴君竟然在笑?
当然了,狗暴君之前也不是不笑,但那种笑,比不笑还可怕,只会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宁殊怀疑地眨了眨眼睛,垂眸抿了一口杯里的茶,再看暴君,依旧是以往那张深沉、高冷,遥不可攀的脸。
宁殊:“……”
好吧,果然是他看错了。
麻辣牛肉很快就被战斗力十足的两人扫荡光了,接下来鸭肠、豆腐、藕片、血旺、豆皮、平菇等等火锅伴侣陆续上桌。
“好辣好辣……”
吃到尾声,宁殊已经被辣得脑门冒烟、眼泪汪汪,却还是停不了手,一边嘶哈嘶哈一边夹起了一片土豆:“又辣又想吃。”
慕容尧坐在旁边看着他。
他也吃了不少,但除了眼尾和嘴唇明显比平日里鲜艳不少之外,竟然一丝丑态也没有,完全背离了宁殊拉他吃火锅的初衷。
他故意在狗男人面前提议吃火锅究竟是为的啥?
不就是为了欣赏某些人被辣得鼻涕横流,一边眼泪汪汪,一边挥动漏勺抢食的模样吗?
嘿,这人倒好,吃个火锅都吃不出点人味儿来,实在无趣。
及至两个人吃得都差不多了,慕容尧慢悠悠地站起了身,在雪屋里四处打量着。
这雪屋果然如宁殊所说,十分保暖而且坚固。
慕容尧伸出指尖,在蒸汽蒸腾的穹顶处碰了碰,发觉那处的雪的确是被刚才的热气融化掉了一些,但由于不知道什么原理,这些雪水在遇热后,竟很快又重新冻了起来,打个比方的话,就相当于在雪块表面又镶上了一层冰之铠甲,反而比先前更坚固了。
这是当然的。
宁殊心想,这房子可是经过了常年在北极圈内讨生活的因纽特人实践认证可行的,否则他也没必要特地给暴君展示了。
正这样想着,却感觉到雪壁上的光影变幻了一瞬,一人高大的身影,从他后方的位置覆盖了过来。
???
不是吧???!
宁殊耳尖一转,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屋子里伺候的人已经被挥退了个干净,这个原本能够容纳四五个人的雪屋,此时就只剩下了他和慕容尧两个人。
宁殊:“……”
死了死了,消停了个把星期,狗男人果然忍不住了!!!怎么办?要不要打一顿让他清醒一下???
正在宁殊纠结地握紧了手中拳头的时候,身后那人的宽袖却已经擦过了他的头顶,向天窗的方向探了过去。
已经转过身来,对狗男人做出了防御姿态的宁殊:“ ̄口 ̄丨丨”
这实在不能怪他想得太多,主要暴君这狗男人在小说里,的的确确就是那么个随时随地、不分场合发-情的形象。
你让他怎么相信,一个连在大朝会上,都能隔着帘子把狐妖弄得乱七八糟的人,这时候挥退所有在场的宫人,只是因为他想看看窗子?
……
四目相对,慕容尧微微挑眉。
倒是眼前小东西这个心虚的动作让他开始觉得有点意思了,就像某些妃嫔曾经玩过的小花招,以退为进地勾-引人。
这段时间以来,慕容尧虽不常来万宁殿,却每日都有人向他报告万宁殿中发生的一切。
一开始慕容尧觉得,小东西还挺消停,进宫这么久,却从来没有往他身边安插过眼线,即使他不留宿万宁殿,小东西也不像其他妃嫔那样想方设法打听他的行踪,表现得异常老实。
可现在……
慕容尧看了一眼面有羞色的小东西,恶趣味地向前迈了一步。
然而社死人宁殊此时的注意力却并不在他身上,他正专注于如何用自己的脚趾在铺了兽皮的冰面上抠出一套三室一厅。
“你……你不辣吗?”
社死人在抠房子的同时,当然也不会放弃强行挽尊。
“……不辣。”
也不知道此时的慕容尧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但宁殊总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对方发出了嘲笑的鼻音。
“怎、怎么可能?”
宁殊听见自己顾左右而言他道:“小厨房虽然没有小米椒,但我特意挑选的这种小辣椒辣度也不低,你怎么可能不辣?”
“……想知道?”
每说一句,慕容尧就向前再进一步。此时两人距离冰墙已经很近,慕容尧深黑的瞳孔中,映出了一片浅浅的蓝。
宁殊这才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跳跃的火光中,两个人的身影已经交叠,仿佛他整个人都要被淹没在对方投下的阴影里。
龙涎香的气味沉沉地压了下来,同时还携裹着一股可怕的、诱人的香气。
宁殊现在已经很清楚,那是狐族赖以为生的,精气的味道。
闻见这股味道的宁殊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喉咙,刚才明明已经填饱的肚子竟又有些饥饿。
这股精气,作为一个无法掌握狐妖法力的普通人类,他原本是瞧不见也闻不到的。但自从那日,练习过精神外放之后,他突然就可以感受到了,这股环绕在人身周、形态各异的精气。
晚宴上,他新奇地观察过,越是年轻、越是健康的男人,身上的精气就越是旺盛,比如武将们明显就比文官的精气旺盛,而白慕身边的那批白袍军,又比其他已经步入老迈的将官们更加精气旺盛。
当然了,也不是每个人的身周都有精气环绕。
比如定国公,这人周身的精气就很弱,偶尔在口鼻前能瞧见弱弱的一缕,不一会儿就随着他的呼吸缩回身体里,很久之后,才会又有一口气吐出来,接着又消失不见。
宁殊估摸着,可能是这老头儿的身体里有什么隐疾,又或者是行了什么逆天之事,遭了报应才会如此。
至于当天晚宴上,精气最为旺盛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自然是白慕。
白慕坐在白袍军中间,就和一团火似的,不仅自身在猛烈地燃烧着,甚至还能压制住周边的气。但凡接近他的人,身周的气都会被他短暂地压下来一截,待稍微离远一些,才重新恢复原状。
但这些人的气,哪怕是加在一起,恐怕都比不上某一个人的纯粹。
这个人,自然就是眼前的狗男人。
其实要说身体健壮,狗男人应当不如上阵拼杀的白慕,要说年轻气盛,狗男人身后的侍卫里还有十几不到二十岁的,那才应该是精气最为旺盛的好年纪。
但这人身周的气就是格外不同,纯粹得好像一条有形的真龙,宁殊隐隐猜测,这可能就是帝王所谓的龙气。
比普通的精气更加吸引妖精。
难怪书中的狐妖甫一瞧见慕容尧就立刻改了起初要逃跑的主意,哪怕是拼着现出原形,也要一鼓作气拿下暴君。
正这样没边没际地胡思乱想着,那股令人焦灼的气息却忽然凑近了。
“宁良人,”慕容尧的指尖轻抚着宁殊已经恢复如初的银发,道,“孤想和你做笔交易。你教孤这间雪屋的造法,孤告诉你孤所用的秘诀,如何?”
妈的,别再靠近了啊!
宁殊舔了舔嘴唇,强行压下了心头越来越明显的焦躁和不安。
“成交。”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