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挖那个女演员》冰糖山竹

1、第一章

　　湘味竹苑内，苏越走进一个小隔间，大剌剌地往竹制的长椅上一摊，眼神放空地盯着对面的两个人，又摩挲着腕上的手表，边坐直了身子边问：“什么时候上菜？”
　　“着啥急啊，你不才到吗？”郑宇临微微侧着身子看舒忆手里的手机，头都没抬一下。正低头刷着娱乐八卦的舒忆抬头扫了一眼，然后把沏好的茶推过去：“你饿了？喝点水垫垫肚子。”郑宇临嗤笑一声，眼睁睁看着苏越对着紫砂壶翻了个白眼。昨晚吹了风有些感冒，吃了药昏昏沉沉的，只觉得睡一觉才是要紧事。苏越瘫倒在椅子的靠背上，鼻子痒痒的不舒服，他把挂在脖子上的口罩戴好，双手抱臂打着瞌睡。中午的竹苑内人不多，清清静静的。耳边，是郑宇临和舒忆的低喃细语，还能听到其他隔间传来的谈话声，服务员推着小餐车走动的车轱辘声。他的意识一点一点消散。

　　顾辞按着手机走到银杏路的湘味竹苑，穿着制服的服务员将她带到11桌的小隔间前，示意她撩开珠帘进去。她打量着四周的格局，又看了看手机里的短信，银杏路湘味竹苑一楼11号桌没错，可是，这个地方怎么看都是一间小隔间，怎么坐这么多人？她伸手撩开帘子，斜靠在椅背上抠鼻孔的男人看到她，油光满面的脸顿时笑成了一朵花，把手往衣服上蹭了两下站起来：“顾辞，你来了，来来来，快坐。”
　　“谢老师？怎么只有您一个人？方导他们呢？”她站着没动，昨晚谢天赐打电话说剧组马上要杀青了，临时有个聚餐，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要到场。剧组经常有各种各样的聚餐，她没有丝毫怀疑就应下了。
　　“你先坐下，边吃边聊，来。”他走过来亲热地搂住她的肩膀往座椅上推。他的脸离自己很近，推搡间灼热的呼吸扑打在自己的脖子上，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顾辞眼神一瞬间冷下来，有些嫌恶地耸了耸肩，避开了他的手。他也不在意，依旧笑得谄媚，菜单递到他的面前：“来，看看想吃什么？随便点。”她坐着没动，谢天赐这个人她是有些了解的，剧组的选角导演之一，可实际上就是个不干实事又好色的草包。唯一的爱好就是借着选角导演的由头在外哄骗小姑娘。几次要对顾辞不轨都被她躲了过去。今天的事怕也是如此，从一开始就没有聚餐，只有他们两个人。
　　“谢老师，今天您约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不止是吃饭这么简单吧？”
　　谢天赐点了根烟，抽了一口才缓缓说：“顾辞，这还有几天就杀青了吧……”
　　她点点头，冷笑，还有几天就告别你这个老色鬼了。
　　“拍完这部剧，你的下部剧还没定吧？”
　　“嗯。”说到这，顾辞又有些烦躁，自己现在是急需用钱的时候，可下部剧还没个着落，电视剧行业不景气多少演员都跟着遭殃。
　　谢天赐嘿嘿笑着，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他清清嗓子，一口浓痰猛地咳到地上，又随意地伸出脚在上面磨了磨。顾辞闭上眼睛，心里更加烦躁，听他继续说：“我手头上有部剧啊，看着很不错嘛！我觉得有个女二的角色很适合你，但是导演他不认识你呀，我还得做他的思想工作，有点难搞哦……”目光毫不掩饰地在她身上打着转。顾辞算是清楚了，他这是要潜她呢。
　　一道竹篾做的帘子隔音效果显然不是很好，听着那边不小的说话声，舒忆放下手机喝了口茶，小声笑：“这不是方导旁边那头长得像猪的选角导演嘛！又是在嚯嚯哪个小演员呢。”

　　顾辞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掀开帘子就是饭店的大堂，里面零零星星坐了几个人，服务员拿着碗碟在堂中来来回回，旁边的小隔间里也传来说话聊天的声音……她放心下来，松开了紧紧拽着包袋的手，随手将包丢到桌上，身子微微向后靠，朝他一笑：“谢老师，咱先点菜吧，边吃边聊？”
　　“诶诶，好，瞧我，都给忘喽。”他一拍脑门，立马按铃叫服务员。顾辞拒绝过他多次，这次态度陡然一松，他便立刻高兴得忘乎所以，这个女人，看着清高不近人情的，其实也没那么难搞，他激动得连吐两个烟圈儿。按了几下铃没服务员过来，他有些坐不住，立马开始骂骂咧咧。小苑里的规矩一向是一个服务员只专注一桌，也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隐约可见隔壁隔间有服务员在上菜，谢天赐一把拉开中间的屏帷冲服务员吼：“说了点菜点菜你们是聋了吗！残疾人做什么服务员啊？”顾辞抬眼看去，一男一女背对着这边坐着，看不清脸，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动静也没有回头。倒是对面的男生看上去有几分眼熟，他懒懒靠在椅背上，白色T恤外穿一个蓝色休闲西服，戴着一个黑色口罩，只露出眼睛，看向这边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倦意与不耐烦。感受到她打量的目光，苏越抬头，目光和她的直直对上，对面的女孩子穿着简单的卫衣牛仔裤，扎着高马尾，眼睛灵动，盯着他，却是冷冰冰的。坐她对面肥头大耳的那个男人还在骂咧着赶过来的服务员，他轻轻叹了声：“可惜。”
　　“苏越你说啥？”舒忆把不吃的胡萝卜一根一根堆到郑宇临碗里，一边心安理得地吃着他刚刚剥好的虾。
　　“说你俩恩爱秀得我头晕。”
　　“……”

　　“来，看看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谢天赐财大气粗地掏出钱包摔在桌子上。顾辞接过菜单看了眼，有些咋舌，这儿是仗着环境好明目张胆抢钱了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老师。” 她合上菜单递给服务员：“你们这儿最贵的十道菜，各要一份。饭后甜点除了鲜奶冻都来一份，对了，有酒吗？最贵的酒是什么？好，来三瓶……什么？吃不完得罚款？没事儿！吃得完，都吃得完。对了，谢老师您还要点什么吗？”
　　谢天赐的脸已经开始抽搐了，她语速太快，几次想插话都没插进去，现在看着一起望向他的顾辞和服务员，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摆手：“就……就这些吧。”顾辞有些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这儿的菜看上去很不错，我都想尝尝，谢老师不会介意我点多了吧？”　“不会不会，你是应该多吃点。”谢天赐面上赔着笑，天知道心里默念了一百遍舍不得银子套不着女人才勉强压下了抽搐的五官。
　　“菜都一起上，甜点也是，三瓶酒可以麻烦您给我们打开吗？对，现在。谢谢……”
　　“我想拍个照，都摆上来，可以吗？”顾辞把自己的链条包往桌子中间推了些。扑闪着眼睛看向谢天赐，这眼神估计谁都得乖乖就范。
　　“诶诶，好好好，你拍，都是你的，想怎么拍怎么拍。”谢天赐点点头，摆出一副豪气冲天的姿态。小女生嘛，多少是有些虚荣心在的，指不定拍下来是去像谁炫耀呢。
　　照片里，谢天赐翘着二郎腿坐在桌边，桌上满满当当放满了各色菜肴，酒旁边，还有一个小巧精致的女式包。顾辞看着照片笑了笑，点了发送。然后拿过包站起来：“谢老师，您慢慢吃，我就先告辞了。”
　　没料到刚刚轻声细语的人仿佛接受他的人一瞬间就翻了脸，谢天赐一把挡在她面前：“你给我站住，你去哪儿？”
　　眼见着那边动静越闹越大，舒忆放下筷子：“要不要去帮帮忙啊？”
　　“再看看。”郑宇临按住她蠢蠢欲动的手，“你是红领巾吗？这么热心。”苏越低头吃着饭，头都没抬。她只好作罢，只是耳朵竖得更尖了。
　　顾辞看着拦在她面前的男人，眼神犀利：“我哪有什么意思啊？意思让您自己吃呗。”
　　“所以你刚刚说的话都是骗我是吧？顾辞你能耐挺大啊？”
　　“我刚才说什么了吗？谢老师。”顾辞冷笑。
　　“你！”谢天赐手指着她的鼻子，气得发抖，朝地上唾了一口：“你这小姑娘真有意思，以后想不想在娱乐圈混了？”
　　“我就是个小演员，混不混的倒是无所谓。倒是谢老师，要是让您的夫人知道您在外勾搭这么多小姑娘，还花这么多钱请人吃饭，怕是……”顾辞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谢天赐气轰轰地拿出手机，脸色神色几经变幻最终归于唯唯诺诺：“……老……老婆，我在外面应……应酬呢，没，这有好几个人呢，吃完了吃完了，诶，马上马上，我马上来接你昂……”
　　放下电话的谢天赐看起来气得像是要冒烟了，头上几根油得发光的头发直杵杵地立着，顾辞还隐约可见他鼻孔里呼出的气吹动了嘴边痣上长出来的毛。他指着她，恶狠狠地咬牙切齿：“你最好给我等着。”顾辞拎起包就走，还不忘羞辱一把：“谢老师您别动气，别气坏了身子，没力气去接谢夫人了。您慢慢吃，我就先走了。”她走得急，后头隐约传来碗碟落地的声音也没怎么在意。
　　被谢天赐骚扰的次数多了她也留了个心眼。谢天赐是个不检点的，却也是个妻管严，他老婆是艾衣集团的副总，找到电话号码并不是什么难事。谢天赐在外活像只见谁都开屏的花孔雀，顾辞甚至还留了些后手，这么长时间以来留下来的照片不能爆出去也无所谓，反正用来威胁他是绰绰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