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点儿阳间的》欧颓

87、熊孩子7（完）

　　“卧槽卧槽，搞什么！”岳轩掏出手机就准备打120。

　　孙浩东趴在地上望着倒在地上的父母哭喊。

　　都是因为他，如果他那天没有犯下那样的罪行，是不是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他的父母也不会出事？

　　他看向沾着父母鲜血的刀子，伸出手。

　　“想都别想！”岳轩抢先一步把刀子踢开。

　　“放心，我已经打了电话了，医生马上就来。”

　　本来这间屋里已经没有信号了，电话是打不出去的，但是就在刚刚，岳轩的手机信号变成了满格，电话从没有过的畅通。

　　李逸检查了孙浩东父母的伤口，就地取材，给两人做了简要的包扎。

　　“不用那么哭天抢地，死不了。”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天意，这两个人刀子捅进肚子，完美避开了肝脏脾脏等脏器，非常完美的卡在了没有那么严重危害的地方。

　　加上两位经验不够，刺得并没有多深，只是血流的多了，看起来可怕而已。

　　李逸的解说并没有起到太大的安慰作用，因为秦佑还在那儿虎视眈眈呢。

　　岳轩问他：“你不是说不要他的命吗？”

　　“啊……我是这样说过。”秦佑的反应有些许奇怪。

　　“那为什么还搞成这样？”岳轩指“英勇负伤，临终托孤”的孙浩东父母。

　　“可能，是因为他们戒心太重，以为我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不相信我？”秦佑面有难色。

　　“都是他们自己把自己弄成这样的，可不关我的事！”秦佑辩解。

　　“噶？”岳轩怀疑自己也出现了幻觉，眼前这个诡异的“黑乎乎”勉强看得出人形的秦佑，他怎么觉得好像听到了一丝无辜？

　　说出来的话也跟他凶狠恐怖的形象有些不符啊。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

　　秦佑恢复了一下形象，变回一开始出现的，半边脸炸毁，半边脸完好的样子。

　　这下岳轩更加看清楚了，秦佑脸上的无措。

　　“我就是想吓吓他们，让他们也感受一下我的痛苦，最多再让他们受一下皮肉之苦，也没说一定要他们以命抵命啊！”还一下来俩！

　　嗯，岳轩觉得，他一开始以为秦佑是携带了冲天怨气，来找孙浩东，要不顾代价杀了孙浩东，一定是他没戴眼镜的缘故。

　　“本来，我已经死了，就算让孙浩东把命赔给我，难道我就能起死回生了吗！”

　　而且就算活过来了，他那样子，不止是做几次手术就能好的吧。

　　“更何况在那之前，我已经把我的身后事安排妥当了，我妈我也给她准备了足够后半辈子好好生活的一切，也拜托了朋友帮我照看，她最后也原谅了我，也算没什么遗憾了。”

　　这算是真正的“大善人”了吧！

　　“ 我只是想让孙浩东记住，让他的父母记住，犯了错就要认，不要用年龄来当借口，也不要因为是自己的孩子就无限制原谅，那么被他们“年少无知的孩子”伤害过的那些人，难道他们不是别人父母的孩子吗。难道他们的权利不应该本就包含自由的活下去吗。”

　　“啊……”岳轩把话转述给李逸，李逸点点头：“说的挺好。”

　　“所以，他们俩死不了，也不是我让他们死的，不能算在我头上吧？”秦佑瑟瑟望向李逸。

　　哦，岳轩明白了，合着秦佑这么好说话，还是因为自己身边儿的这位啊！

　　“知道，不关你的事。”

　　岳轩替李逸回答了。

　　秦佑松了口气，他看得出来，这位大人和李逸的关系非同一般，他的保证李逸应该也不会反对。

　　“不过，你的报复就这样完了吗？”岳轩其实有点不过瘾，总觉得雷声大雨点小。

　　“啊？”反而秦佑有点懵了。

　　怎么他觉得岳轩有种劝他继续报复孙浩东的意思？

　　不是应该以人为善，劝他放下仇恨，早日登得极乐？

　　难道这位大人这么小心眼，刚才孙浩东撅了他的面子，他想借自己之手报复回去？

　　他这样做不会得罪李逸，以及李逸的家人？毕竟孙浩东还喊李逸一声表哥。

　　他难道不怕因此和李逸生分？

　　“别想多了。”岳轩看他眼珠在自己和李逸身上转悠，难以开口的样子，就知道他可能理解错误了。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我这个人一直信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做错了事，就应该有相应的惩罚。所以我才对你对孙浩东报复持无所谓的意见，甚至认为本就该如此，因为这是他的因，就得承担后果。”

　　他看向孙浩东，发现他也在听自己说话。

　　“所以对于你就这么放过了他，我认为他现在受的这些惩罚，还不足以抵消他造下的孽。”

　　“你也别太恨我，就算我不说出来，他也明白就这么放过你确实便宜你了。只不过我想，他愿意就此罢了，也是因为你父母的决绝，他愿意用你父母对自己的伤害，抵消对你的仇恨，是他善良。”他蹲在孙浩东身边，看着他的眼睛，眼里是明显的不赞同。

　　因果之间的不平衡，让他回想起还没有随心所欲，守着世间戒律，法律法规，战战兢兢，看着违法犯罪的恶人逍遥法外，受害者的鬼魂哭求无门的日子。

　　“对，对不起。”孙浩东哑着嗓子向秦佑道歉。

　　岳轩说得对，自己是走大运捡回了一条命，可这都是用自己父母的鲜血换回来的。

　　他对不起秦佑，也对不起自己的父母。

　　“我等这句对不起很久了。”秦佑再次流下眼泪，只是这次不是渗人的血泪，而是彻底放下洒脱的清泪。

　　“我会正视自己的错误，引以为戒，以后重新做人。”孙浩东顿了顿，“您的母亲，我会去看望她，向她道歉。”

　　“可别！”秦佑赶紧阻止他。

　　“我妈年纪大了，经过我的事，再也受不得刺激了，你就别再提是你害死我这个事了。”

　　秦佑说：“你就当做好事，替自己积德，作为一个曾经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熟悉的陌生人，替我去看看我妈就好了。”

　　“我知道了。”

　　孙浩东好像一下子长大了，成熟了。

　　他再次向秦佑道歉：“这辈子我欠你一命，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

　　秦佑憋笑：“少看些电视剧，什么做牛做马，我是恨不得从此与你再没有瓜葛了，别说来生那么恐怖的事情。”

　　秦佑面向岳轩：“我还有最后一个愿望。”

　　岳轩：“明白。”

　　救护车很快到来，在那之前，李逸先发下了话，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不许往外传出一个字，如果被他发现，后果自己承担。

　　岳轩带走秦佑之后，主屋烫的变形的地板，脱落的墙皮，焦黑的沙发，全都变回了正常，除了倒在地上，被简单包扎过伤口的夫妻，和不知道为什么，皮肤好像被火烧灼过，双眼无神，不停流泪的少年。

　　“我本来想，我妈再怎么样，她也是生我养我的人，终有一天会原谅我，我们会像以前一样，下班回家，我跟他说今天遇到什么事，见到了哪些有能力的人，她给我做我最喜欢的可乐鸡翅。”

　　可惜，那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了。

　　“我第一次想吃可乐鸡翅的时候，是小学六年级，那个时候我还在老家上学，学校里转来一个城市孩子，每天跟我们炫耀他曾经吃过的好吃的。我第一次听到有一道菜可以把可乐和鸡翅混合在一起的，又听那个孩子说特别好吃，味道复杂，人间美味。”

　　秦佑笑了笑：“我自小在农村长大嘛，最大的愿望就是努力读书，以后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把爸爸妈妈也带到城里去，哪儿知道那些花花吃法啊。”

　　岳轩看着他，听他感慨人生，不说话。

　　“我回家跟我妈说我要吃可乐鸡翅，我妈也没做过，但是她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菜，就给我买了鸡翅，还有大瓶的可乐，自己摸索着做。”

　　秦佑说，他妈妈第一次做的可乐鸡翅失败了，因为她直接把可乐倒进煮好的鸡翅里，烧火焖。

　　“我妈很失望，但是那时候我没吃过呀，我觉得可乐鸡翅就是那个味儿，所以我把所有的鸡翅都吃完了！”

　　秦佑和岳轩在楼下下车，李逸去找地方停车。

　　前面就是秦佑留给他母亲的房子。

　　秦佑说这里有一家饭馆儿，菜特别好吃，他想请岳轩帮忙带几道菜给他母亲。

　　岳轩听秦佑的跟老板点了菜，得到老板的善意微笑：“是秦佑介绍来的吧，他每次都点这几道菜，说什么特别好吃。”

　　岳轩愣了愣：“啊是，我是秦佑的朋友，他跟我推荐的。”

　　“嗐，我还不知道啊，那几道菜再好吃，哪儿抵得住天天吃啊。他呀，就是吃习惯了，懒得换。”

　　“这老板不会说话，我就是觉得好吃，天天吃也不腻！”秦佑反驳。

　　“可惜呀，挺好一小伙子，怎么就……”老板突然泪目。

　　岳轩也不好跟他说，秦佑此时就站在他边上。

　　“走吧。”李逸过来接提着外带的岳轩。

　　秦佑给他们带路，乘坐电梯，到了六楼。

　　“这边。”

　　岳轩敲门。秦佑不让他按门铃。

　　“来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打开了门，“你们是？”

　　秦佑很伤心，上次他偷偷回老家，母亲的头发还没有这样。

　　“啊，您好，我们是秦佑的朋友，特地来看望您的。”岳轩回答。